“呵,你猜我敢不敢?”张亦辰抓住乱动的脚踝,“乖了别闹,当心滑倒。妈睡了别惊动她,家里医药箱在哪?”
“你别碰我!”
等等,医药箱?
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到张亦辰欠身拿着花洒,在用凉水冲刷她被烫红的脚面。
对方情况不比自己好多少,浑身湿透,尤其头发还在滴水,鲜少能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这……难道自己误会好人了?
“家里有红花油吗?”
张亦辰扯开衬衣第二、三个钻石纽扣,用干毛巾大概擦把,随手拨下挡住眼睛的碎发。
古铜色胸肌若隐若现,南曦忙移开视线。
许久无应答,抬头望去,见南曦侧过去的小脸煞白,不禁恶趣味地捏正:“说话。”
“我,我,”南曦舌头打卷。
她防备的样子宛若受惊的猫,弱小无助。
而对方则似高高在上的天神,随意玩弄他人情绪。
凭什么啊?
心里暗骂自己太不争气,傲然挺直腰板,如实道:“我不知道。”
除非南母在,不然平时她很少回老房子,一个人住太空荡荡。
张亦辰抽出洗漱台下的凳子,按着南曦坐下。随后从柜子里翻出空盆接好凉水,握着她脚泡入其中。
“有点凉忍忍,等我会。”手rua把她蓬松的长发,从兜里掏出电话拨通:“锋,你让dr林现在来云尚别墅a幢,带上烫伤药。”
“不是我。”
“尽快。”
“再给瑞丽和剧组通知声,南曦近几天拍摄取消,具体日子待定。”
南曦静静听着,思绪如电。估计他怕媒体捕捉到什么借题发挥,于是丢车保帅,工作改期。
可她忍不了啊,在家哪能好好休息,不得从早到晚听妈妈思想熏陶,不如出去受累。
拉下张亦辰衣角,轻声申请:“我没事,没破皮没起泡,不用另外安排工作时间。”趁他回头,举手陈述:“这次封面采用半身照,绝对不影响。”
对方没听到般,照常安排:“你去通知即可。”
‘哗啦’几声,南曦从水盆站起。
张亦辰收了电话,把南曦重新按回凳子,抬腕看眼表:“还需泡八分钟。”
南曦昂头坚持:“你能不能尊重下当事人我的意见?我不要休息啊!”说完气得两腮鼓起。
张亦辰戳下河豚曦脸颊,拿出哄小孩的语气:“乖,医生来了定。”
“讨厌!”拍掉王八爪,“都怪你,不是你压住电脑,我最多拉掉鼠标,人能被线带得往回倾吗?水也不会洒!”
张亦辰按下她单薄的肩头,径自离开。不多时重回洗漱间,停在门口处,似刻意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他手里多出笔记本电脑,用力拽拽上面的鼠标线,第三次才彻底拽掉。‘砰’一声,重物落地。由于张亦辰没合上电脑,屏幕和机体彻底分家,摔得支离破碎。
“看到结果了?”
南曦捂住狂跳的心口,睥眼变态,以示受到惊吓的不满。
“用嘴解释下能死啊?干嘛实物演示。”
张亦辰不以为然:“放心,文件时刻加密保存在公司云端服务器。”
南曦:……谁担心文件???
这人自负病又加重了。
dr林连夜出诊,脚不停歇赶到。扶着老花镜仔细寻找半天,好不容易在病患脚上发现些许红印。
南曦摆出邻家女孩笑容,分外乖巧可人,有礼貌咨询:“您好,麻烦问下,我明天可以工作吧?”
“当然可以。”林老医生确定,不足1度的烫伤,世侄够能折腾人。
张亦辰抱臂立在一旁,不冷不热发话:“林叔,您开药吧。”
林老医生扶着眼镜回望过去,几不可查地笑笑,严谨起来:“若能休息两天最好不过,天气太热,受损表皮层被太阳直射会留下黑斑。”
专业术语摆出,害怕饭碗砸掉的南曦有被唬住,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真的吗?我用不用抹点什么药啊?”
林老医生从包里掏出两支药膏,认真介绍:“前两天每隔六小时涂抹次湿润烧伤膏,之后临睡前涂下绿色药膏即可。我回去了,有任何不良反应让亦辰联系我。”
“谢谢,我送送您。”南曦双手接下,先放到身边。
林老医生连声制止:“别别别,丫头你歇着,亦辰送我。”
“好的,大晚上麻烦您了。”
目送两人离开,南曦拿起绿色药膏端详介绍,被芦荟胶三个大字整自闭。
南曦:??自己好像被耍了?
隔空臭骂张亦辰几句,回屋倒头睡死过去。
期间南母唤过她两次无果,并非她刻意逃避生活的残酷,是真起不来。前一天基本没怎么闭眼,过度消耗体力。
彻底清醒到下午1点半,床头柜上搁着托盘,里面静静摆着一碗皮蛋瘦肉粥和油饼。
起身,手摸到碗边,温热的触感唤醒饥饿。刷洗完,就着饼执行空碗行动。
美滋滋吃完,端碗碟下楼。熟悉香味飘入鼻腔,寻过去,看到南母坐在厨房板凳上,守着小火上的粥,南曦心底说不出的酸楚。
一声‘妈’破音而出。
“欸,起来了,饿不饿?”南母闻声站起,一眼瞧见南曦手里餐具,忙问:“凉了吧?”
南曦走入厨房,半倾碟碗给南母看,摇头:“温度刚好,而且超好吃。”
“那就好!来来我洗,我女儿的手怎么能挨洗洁精呢。”南母夺过餐具,推把她,“去看电视去,晚上想吃啥和妈说,妈给你做。”
“我来吧,妈。”南曦没碰到手套边,被老选手抢先戴手上。
给她甩来一击警告的斜视,凶道:“你妈妈还没老到干不动活呢,我今天让冯姐和李厨全休息。我要好好陪我家女儿,过过二人世界。”
“啊?好。”
“妈妈把榨好的果汁放客厅桌上了,去喝吧。”
“好。”
拗不过老人,乖乖服从。
喝着果汁,心中五味杂陈。
记得小时候有次考级失败,南父去接她。一路上心惊胆战,不敢告诉赋予众望的南母,便和宠女成性的南父窜好口供。可当推开门闻到饭香,南母关切地站在面前,南曦愧疚至极,闭口不骗。
最终南父顶不住心理压力卖掉队友,害她一起挨批。不过后面假期并未经历设想中的折磨,南母没剥夺她所有休息时间。
人啊,或许很多时候会提前输给面对,而非结果。
下午陪南母聊着娱乐八卦,几次以为南母要旧事重提,全估算错误。
“苏家的孩子也进去了?”
进去了……南曦更正:“苏竹是步入娱乐圈了。”
“哎,可惜啊,你和他是多好的音乐人苗子呀。”南母惋惜,忽的想到什么,焦虑问:“难不成他家也出事了?”
受不住老人的同理思维,南曦继续更正:“妈,您盼点人家好吧。大陆的娱乐圈不似港台,港台不少人为还高利贷入圈,大陆多得是二世祖进圈刷脸,找人生乐趣。苏竹应该是想换种生**验下吧,嗯应该。”
南母听得一愣一愣,当即感叹:“哎哟,他那沽名钓誉的妈能答应他放弃钢琴,那可真不容易哦。”
“是哈,”南曦从茶桌拿起电话接入的手机,给南母打口型,我先接下。
南母点头。
“盼盼,你说。”询问着走向花园,繁琐的事情不愿南母多听。她和杨盼盼的关系没好到黄怡那样程度,一般彼此心照不宣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所以当对面各种嘘寒问暖半晌,迟迟不说重点,南曦先别扭起来,切入问:“《春雪》拍得还顺利吧?”
只可能剧组出现问题,其他工作尚且没机会接触。
人家仍死鸭子嘴硬:“好,挺好啊,能有啥问题。”
既然杨大小姐不乐意说,南曦懒得多问,准备收线:“好的,回头见面聊。”
“好,”犹犹豫豫答应,两秒后弱弱喊声:“南曦姐。”
南曦不答话,杨盼盼似很矛盾,松口气之余又非常懊恼:“罢了,你挂掉也好,不用麻烦你。”
“还没挂呢,说吧,到底什么事?”
冲这纠结的样,肯定出大事,不然杨盼盼可不会轻易低头。
杨盼盼被吓一跳,脏话脱口而出:“靠!吓死爸爸。”失态完赶忙挽救,“嘿嘿口误,别见怪。南曦姐,你能不能教我表演啊?”
“教你?”南曦故作震惊。
“嗯,”杨盼盼沮丧道:“我表演再持续不过关的话,何导打算上替身。我光开始镜头露下脸,文戏拍替身低头,武戏拍背影。这tm和换脸技术有区别吗?要让我哥们姐们看到,不得笑死我。”
南曦忍笑,看来何导让折腾到没办法,想出这损招。
“南曦姐,你教不教我嘛?我后妈最近搞回来几只hermes限量包包,肯定有你能看上眼的呢。”
南曦手指轻敲着桌,训斥道:“盼盼,姐姐我是过于现实的人吗?”
问题把杨盼盼问住,沉思片刻,回答:“好像是的。”
what!?南曦无语凝噎,孩子啊,此种情况下,诚实是美德吗?她不也是贫穷所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