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抚上欧阳墨的额头,异常滚烫,看来寒疾又发作了。
他赶紧拿来出门前为他准备的加厚披风,盖在他身上,慌张自语道,“公子,你一定要撑住,必须先回去要解药,暂时不能顺公子意回江族了,请公子莫怪。”
未再耽误,陶吉将欧阳墨扶上马,手里牵着另一匹,朝漆黑的夜狂奔而去。
两天后,江南歌早饭后叫来区妈妈,她觉得区妈妈还有所隐瞒。
“区妈妈,你可信我?”
区妈妈不解,“这是自然,老奴怎会不信七小姐。”
江南歌不太喜欢这么大年纪的人在自己面前自称老奴,说过多次她都没改正,便不再强求,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规矩,不是她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
“我母亲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区妈妈对上她清澈的双眸,看似单纯明亮,却让人有种不可言说的魔力和压力,她错开目光,手不自觉的揪着衣角。
“你不必担忧,我不会将你说的话告诉任何人,反而会保你周全,旦说无妨。”
“七小姐……”
区妈妈眼圈瞬间红了,这么多年,她在这江族的杂太役房里,过着非人的生活,若非她当年装傻充愣,早就被灭了口。
如今,有人与她说会保她周全,内心有些激动。
“若真不想说,便不说,我不会为难于你。”
“不,七小姐,老奴说,老奴把知晓的全都告诉七小姐。”
区妈妈抹了把眼睛,看了眼关起的门,轻道,“老奴知道四夫人葬在何处。”
江南歌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在哪儿?”
区妈妈很害怕,浑身都在不自觉得颤抖,咽了咽口水,道,“北郊梅林。”
“北郊梅林?那是什么地方?”
江南歌微思,“北郊应该属于江族与欧阳氏族的相交地界,梅林,是一片梅花林吗?区妈妈是如何知道的?”
“当年四夫人去世后,是老奴收拾的西苑,发现了四夫人的一封信。”说着,她从最贴身处将信拿出来递给江南歌。
“这信老奴都随时贴身带着,本想着交给七小姐你的,但后来七小姐就被族长大人禁足,老奴也被送进了杂役房,自那时起,老奴便没再见过七小姐。”
这信是一小块羊皮,上面的字像是雕上去的,字是红色的,她拿过来的时候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应该是以花瓣研制成的墨。
上面写着几行诗,江南歌认不太准,只看懂其中一些字:梅林拂巧颜,俏焉盼朝夕,世间万千不及汝,生生世世只一人。
结尾处是一朵绣上去的梅花。
所以,江凉岚说的是真的?母亲在来江族之前就有了心上人,这信是那人写给她的?
“区妈妈,这上面的字你识得?”
区妈妈摇摇头,“不识得,四夫人自住进这西苑,我见过她经常拿着这信每日都会念很多遍。”
手上的是一首情诗,虽然提到梅林,但并未说葬在梅林。
“为何江族的人都不知我母亲葬在何处?区妈妈却知道?这信也未提及半字。”
区妈妈紧张的搓着手,“四夫人,在去世前,嘴里呢喃的最多的一句便是将她葬在梅林,还有……”
江南歌看着区妈妈欲言又止的模样,走近她一步,“还有什么?”
“四夫人是在葬前被截走的。”
“截走?”江南歌惊诧的盯着区妈妈,“可知是何人?”
区妈妈摇摇头,“不知,当年知晓这件事的人都被秘密处死了,若不是六小姐当时被吓的哭闹不止,听驱邪灵人说不能再见血光,恐怕老奴早就死了。”
这一个个的重磅信息,让江南歌有些喘不过气,怪不得江凉岚只字不提,还阻止她去调查。
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堂堂江族四夫人,去世后尸首不异而飞,这是耻辱也是警告。
“七小姐,您也别太难过,老奴说句不该说的,四夫人心心念念要回梅林,那人应该是带四夫人回去了,若是这样,也遂了四夫人的遗愿。”
“区妈妈还知道什么?”
“老奴知道的全都告诉七小姐了。”
区妈妈心疼的望着若有所思的江南歌,“七小姐,四夫人在这西苑里吃了那么多苦,若真能回了梅林,她会高兴的。”
江南歌微微点头,“区妈妈,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是。”区妈妈缓缓转身朝门口走去,忍不住又回头年她一眼,轻叹口气,开门离去。
江南歌再次将目光移向那块羊皮纸,她虽认不全这里的字,但这字迹几乎是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谁写的,作为现代特战队一员,记忆力是必备的。
将羊皮信一点一点攥在掌心,目光清冷,“你到底为什么?”
这话恐怕要等见到他才知晓答案。
了解了当年的关于母亲的一些情况,江南歌决定再去南苑探探,她的言行江凉岚都知道。
区妈妈虽胆小,但是个信的过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在江族生存下来,还有一个就是三夫人苏琦莯。
江娇虞单纯,也没有什么心机,而且,她怨恨江凉岚,更不待见阮红箩,加上她现在禁足南苑,那只有苏琦莯,将那天她打听的事全部告诉了江凉岚。
“阿娘!”
正专心的分析着,小豆丁的软糯的声音传来,应声望去,他手上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点心。
“阿娘,小豆丁跟区妈妈做的阿娘最喜欢吃的糯米糕,快偿偿好不好吃?”
说着,他将一盘大小不一的糯米糕放在她面前,一脸骄傲,“小豆丁亲自做的哦。”
江南歌盯着小豆丁脸上未擦掉的面粉,和带着油的手,手上还有不少红色的小点,应该是油烫的,眼睛瞬间湿润。
她将小豆丁牵到面前,轻轻地帮他抚去脸上的面粉,又拿帕子给他擦手上的油,看着桌上的糕点道,“这是你亲手做的?”
小豆丁得意的点点头,“嗯,小豆丁亲手做的,区妈妈只在边上看着的哦。”
江南歌笑了笑,在他脸上亲了下,“我儿子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