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一百二十六,知世故而不世故
    “威胁对我有用的话,你还用等到今日?还用挟持我这个废物徒弟?”

    “嘿,你这人说话就好好说话,扯上我就算了,还损我干啥!”章沫凡掐了一把背着自己的人。

    “你消停点!”华商骂了一句,又在看到她的脸色之后软了下来:“留点力气保持清醒。”

    “哦……”

    红袖的短剑直指着他的鼻子:“我不和你为难,放下她你自行离开。”

    “小师傅,你要是此时敢丢下我不管的话,我就去给清夜告状……”她小声地在他耳边嘟囔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既然来了就不可能不管,让你别说话了,留点力气保持清醒!”

    “为什么……”红袖突然垂下了剑:“为什么连你也有人护着?”

    他这是在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儿?

    章沫凡感觉自己的整只右腿已经痛得要失去知觉了,只能是无语地望着天,感慨自己一如既往的霉运。

    就在华商准备不管不顾冲开的之后,她清晰地听到了红袖眼泪落地的声音,没错,她真的听到了眼泪掉在地上的声音!

    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红袖十分受挫地坐在地上,短剑被他扔在了一旁,整个人连带着头发丝都散发着一种丧气。

    这还是那个风靡整个京都,迷倒了万千少女的红袖公子?

    她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曾经有多少至高无上的荣光,现在就有多少卑微如尘的悲哀。

    如果他家里没有被满门抄斩,如果他也有金贵的血脉得封一个荣位,如果这些年他能得到一丝的帮助……

    那是否不会再有红袖公子这个名号,只有那个翩翩少年般的元沧澜。

    拍了拍正准备启动轻功的人,章沫凡小声道:“等等。”

    “你又想做什么?”

    “哎呀,就等我一下下,马上就好。”

    她从华商的背上跳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红袖的面前,当着他的面再次把手放在了地面上:“信任是最珍贵的东西,且只有一次,这次我可以帮你,但若你不珍惜,以后非但不会再有人帮你,你还辜负了这世上唯一一个肯信任你的人。”

    红袖那双媚如狐狸般的眼睛从死灰到复燃不过一瞬,他怔怔地抬起头,亲眼看着眼前的人因为感受到地下的怨气而开始变得眉心泛黑。

    华商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其实他很想阻止,甚至还打算一掌拍晕她直接带走,可是就是怎么也没办法下手。

    面对一度想要搞死自己的人,她竟然也可以因为同情而去帮他,甚至还给出了“信任”的定义。

    说她傻或者单纯吗?没人会信,可是她偏偏就是如此的善良。

    一个人,聪明果断却又保持着良善之心,知世故却不世故,能无情却不无情,应该是很难得的品质。

    华商第一次正视起了她,这个自己只是因为资质太好所以愿意接受的徒弟,好像并不是单单只是有趣和特别这么简单。

    难怪宗清夜那个万年油盐不进的人也能会被她打动。

    当初他在查看她的记忆时,只当黑风寨的一切是一场闹剧,如今回味起来,却觉得自己忽略了太多的东西。

    她不仅可以徒手捏伤人,也可以为自己洗清罪名,更是一直保持着清醒和善良。

    面对强敌时不畏惧,即便身处险境也能理智对待,最可贵的是她分得清善恶,绝不向恶势力低头也绝不滥用自己的同情。

    这已经不仅仅是特别可以形容,她似乎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仿佛另一个世界的闯入者一般,不改本性和初心的在努力活着。

    难得的正视让华商一时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只是盯着她的背影不出声。

    其实章沫凡已经大概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但碍于这些怨灵主观意识太强,有些东西还需得细细整理分辨过才能得出结论。

    所以她稍稍感应了一会儿后,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捶了捶自己已经毫无知觉的右腿:“你想我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红袖看出来她腿的问题,更看到她脸上已经接近死灰的脸色,突然伸手揽起她扔到了华商的手上:“先让他带你回去医治,等你好了再说不迟。”

    他的态度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刚刚还这么接近癫狂想要知道真相的人,现在临近答案却又冷静了下来?

    华商向上扶了扶已经有些不大清醒的人问道:“你确定?”

    “信任只有一次,我不想辜负。”红袖吹哨召来了马:“骑马快些,快带她走吧。”

    见他的确是有放人之意,华商也不再犹豫,一把将她扔上马趴着,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马:“你不会又安排了埋伏吧?”

    “不会了,我不会再与她为难。”

    红袖弯腰捡起自己的短剑,似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又回来了一般,一改之前的阴柔之气大步跨了出去:“让她好好养伤,等她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华商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接近昏迷的章沫凡:“你还真是厉害,收服宗清夜那个冰坨子也就算了,竟然连红袖也能收服……”

    快马赶回了自己的府邸,他十分不替她注意形象地把她直接扛了回去,手脚不分轻重地把人扔在客房的床上,回头吩咐道:“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

    他看着歪歪倒倒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叹了一口气:“为了帮自己的敌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掀开裙角一看,她小腿上的手印已经达到了四个,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用新鲜的血液在上面画着符号。

    每画好一个,他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知道她的腿上已经满满当当全是血符后,华商已经脱力地坐到了床边,扶着胸口大喘气。

    第一次,他觉得耗费自己的精力去救一个人不是一件坏事,甚至让他感到欣慰。

    也许是方才章沫凡肯舍弃自己也要去帮敌人的做法带来了触动,他甚至拿出自己腰间的一个锦囊放到她的手里:“看来,你这徒弟我是没法再扫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