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柔才梳洗好，正等着传膳，还带着些起床气。
见穆佩妍一大早就过来，便知道她昨夜也失败了。
张新柔心里暗自高兴，皇上乃真龙天子，可不是哪个女人都能随便勾到的。放眼整个后宫，受宠时间最长的，还数她张新柔是也。
张新柔假意安慰道：“你也不必气馁，日子长，以后还会有机会的。起来吧，地上怪凉的。你这么早就过来，还没用早膳吧？就在这儿陪我一起用吧。”
穆佩妍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头也垂着，不敢看张新柔。
张新柔眸色暗了暗，“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穆佩妍犹豫着，“我......”
张新柔不悦，沉了些声音，“有话就说，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
穆佩妍跪行几步，到了张新柔跟前，仍然低着头，“姐姐救救我！”
还真出事了！
张新柔冷斥，“快说！出了什么事？”
穆佩妍擦了擦眼睛，左右看了看。
张新柔挥袖，“你们都退下！”
殿内侍立的宫人窸窣退了出去。
穆佩妍这才将昨夜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张新柔。
张新柔暗咬银牙，第一反应就是，穆佩妍这个贱人为了爬上龙床什么脸面都不要了，其心当诛，没看出来，这贱人有这么大胆子！
面上，张新柔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问，“皇上呢？”
穆佩妍摇头，“妾身不知道，皇上盛怒之下就离开了明仪殿。”
张新柔一只手拳着在膝盖上击了一下，暗道，贱人！怎么不赶紧派人给她送信儿？她好过去“安慰”皇上呀！
“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又被皇上发觉了，没得成手，你说谁能救得了你？”
穆佩妍本就害怕，听张新柔这么一说，身子颤抖起来，揪住张新柔的衣襟，“姐姐一定要帮我！”
张新柔拂开了穆佩妍的手，这种下作的手段，连她都不耻，她此刻觉得穆佩妍这个人真肮脏，以前，她怎么没看出来呢？幸好呀，穆贱人昨晚失败了，要是成功了，以后还怎肯受她驱使？
活该！
张新柔皮笑肉不笑道：“我能怎么救？你伤害的人可是皇上。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上苍，让皇上不要有什么事，你老老实实过去认罪，或许还能免得一死。若是皇上的龙体真有了什么大碍，你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穆佩妍心中一惊，皇上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问：“去认罪么？”
“当然，最好是脱簪去衣的过去。”
穆佩妍眼睛里有抗拒。那样的话，她所做的事情，岂不是要被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宫里行走？
不但如此，还连累了穆家。
穆佩妍此刻万般悔恨。
张新柔见穆佩妍犹豫，冷冷丢下一句，“你要去就赶紧去，晚了，皇上可能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你就被动了。”
穆佩妍只得告辞离开，准备脱簪去衣前去建章宫主动认罪。
张新柔见穆佩妍走了，松了口气，咬着牙道：“真是人贱脑子也蠢！”
池夏凑上前来，亦冷声附和，“做了那样的丑事竟然还跑到含元殿来，不是明摆着要让人揣测她的行为跟婕妤您牵着联系么？”
张新柔沉了口气，一双丹凤眼阖起来，又睁开。这种时候，她可不愿意让穆佩妍给连累到。
“你说，她会不会在皇上面前乱说话？”
池夏用鸡毛掸子掸着穆佩妍方才坐过的软垫，动作滞住，“婕妤您是想......”
“她也知道我们不少事情呢。”
池夏听出主子话音里有了杀气，但穆佩妍虽不受宠，又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与后宫其他女子比还是有不同的。
池夏说，“穆美人跟了您这么些年，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想不开。”
可是，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
张新柔怎么都坐不住了，她的手往炕桌上一按，唤道：“张庆！”
建章宫内，刚刚系好披风，准备前去明仪殿的林初南，忽听得外头传话太监捏着嗓子喊了一声，“穆美人到——”
林初南将打好结的披风绦带，轻轻一拽，披风又褪了下去。
身后的六月接住，折叠着搭在了臂上，瞅着外头，蹙起了眉，“咱还没过去呢，她就来了，她的胆子倒是不小。”
林初南没说话，大步朝外走去。
没几步，便见沧海跑了进来，“昭仪，穆美人来了，说要面圣，请罪。”
林初南沉着声道：“皇上不愿意看见她！”
“王昭仪！求王昭仪帮忙通禀一声！”立在檐下的穆佩妍，听见里头的声音，大声喊着话。
林初南擦过沧海的身子，三两步走到了门口，清眸已然凝结成冰，“皇上刚服了药，睡下了，你这么大声喧哗是想扰得皇上不得安宁么？”
穆佩妍抿着嘴唇，不敢再说话，把风帽一拉，解了披风，递给一旁的月皎。
她没有穿衣服，只着了件浅蓝色的纱衣，微风吹过，给一种弱柳的感觉。一头青丝散散披于双肩上，脸上未施粉黛，略显柔美苍白。
她跪到地上，朝林初南磕了个头，悔不成声地说，“昭仪想必已经知道昨夜之事，妾身猪油蒙了心，鬼使神差地就做下了那等事情，待清醒过来，才知道铸成大错，后悔的几欲死去。特此来向皇上请罪，请皇上狠狠地责罚妾身！烦请昭仪替妾身递句话，让皇上知道，妾身已经知道错了，不论什么样的后果，都甘愿领受！”
林初南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
月皎见状，也跪了下来，“昭仪，我家美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昨晚也不知道怎么了，跟走火入魔一般，醒来之后，美人知道自己昨晚所做之事，哭了好久，还寻死了一回......”
说着，月皎拉起穆佩妍的手，将袖口的纱衣往上拉了一截。
果见穆佩妍的手碗处缠着白色的布条，隐约可见里头未渗透的鲜血。
月皎叩头，“昭仪您一向宽厚仁善，请您帮帮我家美人。”
林初南沉了口气，走近一步，俯身看着穆佩妍。
穆佩妍以为王昭仪动了恻隐之心，眼睛里挤出些泪水，抬起头，正欲迎接王昭仪的宽恕，不期对上的却是一双清澈冰凉的毫无感情的眼睛。
林初南耸了眉尖，淡声道：“穆美人，现在来卖惨是否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