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轩鹤听到这样的话,看着林初南的眼神深了些,他惭愧道:“朕身为皇帝,满足自己口腹之欲时却没有想到过惠泽四方,王昭仪,你的心胸当母仪天下。”
他竟提起这个了,这是林初南始料未及的。
她淡笑掠过,“这样可以缓解一些百姓无粮的困境,有东西充饥,也可少生些纠纷,盗窃甚至暴乱。”
孟轩鹤惊问:“现在我大齐还有这么多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甚至会暴动么?”
林初南肯定点头。
“为何朕不知道?”
林初南笑了笑。
孟轩鹤突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蠢,他叹了口气。
林初南又说:“家里有壮丁的,或可上山打些野味,不过一下雪,山路难行,在山里如果遇到危险,就是死路一条。在河面上捕虾,就容易得多了。皇上不如让鱼膳坊把捕虾之法告之,命少府制作一批工具,全国推广下去,命各地县令发放给想尝试的百姓。”
孟轩鹤觉得极有道理,只是不知道鱼膳坊的虾到底是在哪儿捕的,若他们不肯告之,就会麻烦许多。
林初南却觉得这不是一个问题,鱼膳坊是服务于贵族的,那些权贵之人就算知道了法子,也不会跑去捕虾。只有穷苦的没饭吃的百姓,知道了有这样的东西可以吃之后,才会想办法获取。他们配合官府,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意,若朝廷再给点甜头,比如给上皇上御笔的匾额,朝廷不用出一两银子,却能让鱼膳坊获得千金难买到的荣耀。
孟轩鹤回到建章宫后就把王冲招进了宫里,着手实施鼓励无粮百姓下河捕虾的计划。
......
傍晚,孟悦慈趁着天黑来了。
六月去倒茶的空当,她便凑到林初南耳边问:“娘娘可看了我送你的东西?”
林初南的耳朵刹时红了半边,虽然只看了一页,也算是看了,她点了一下头,端起茶轻啜,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孟悦慈见状,高兴地笑了一声,“那您跟皇上......”
林初南扯了她一下,“坐下吧,你怎么一见面就跟我说这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妇人呢。”
孟悦慈嘿嘿一笑,“悦慈这不是替您着急么。”
林初南往外瞅了一眼,六月仍在忙活,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她轻哼一声,“我看,我是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孟悦慈听见这个,赶紧跪了下去,“您可别,悦慈不愿意嫁人,只想一辈子陪着您。”
林初南扶她起来,“别跪,教人看见以为咱俩怎么着了呢。”
孟悦慈点点头,在一旁坐了。
林初南问:“嫁个人不好么?你也有个依靠,我可以为你物色一个好人家。”
孟悦慈仍然摇头,不是她不想找个依靠,是她现在这个身份,恐怕无法找到合意的,就算是有的,恐怕也不是正室。
若为妾室,免不了被人驱使欺压,那个男人也说不定根本不拿你当回事儿,何苦去受那个罪?
运气差点儿,遇上个心狠手辣的主母,恐怕小命都悬。
如今在宫里,有林初南帮衬,她觉得日子比以前好多了,她挺满足的,她就等着有朝一日父亲能够回来,与她团聚。
夜里,孟轩鹤来的时候,正看见一个眼生的宫女离去,他进了寝殿,见林初南刚沐浴过,正在擦头发,便过去接了棉巾为她轻轻擦发尾的水渍,问道:“我瞧着刚才出去的宫女不是温室殿的,你可得小心着点儿,别被什么人混了进来,再做些伤害你跟太子的事情。”
林初南心安理得地让他伺候着,笑了笑说,“你说的是翡翠吧?”
“翡翠是谁?”
林初南面向他,“说起她,我还有件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孟轩鹤听了林初南的话,气的将布巾甩到了案上。
林初南伸手拿了,继续就着炉火擦头发,一边说:“你别动怒,他呀,也就这几天了,只要他一动手,咱们就拿个现形。”
孟轩鹤冷哼道:“真是狗胆包天,在朕的后宫里竟敢做这种下流事!怎么没一个人举报他?”
林初南笑了一声,“皇上又想当然了。”
孟轩鹤叹了口气,“说实话,南儿,你们大齐真不如我原来生活的世界。虽然吧,我们那儿的制度也有很多不完美。但女孩子相对来说要安全的多,且地位也比大齐的女子高的多了,甚至还超过了男人。”
林初南奇了,“还有女子的地位高于男子的,我可没见过。”
“这你就不如我了,你不知道,人类进化史上,最先出现的是母系社会么?只不过后来变成了封建社会,男权主义才越来越重的。”
“所以,你才对我这么好?”
孟轩鹤朝她脸上捏了一下,“你好没良心,我对你好可不是因为那个,我是喜欢你,我是真心爱你,发自内心的对你好。”
林初南的脸微微发热,垂了头,拿檀木梳子,梳着发尾。
孟轩鹤说:“待朝中之事跟后宫之事都安定下来,朕得好好地想想,该怎么把大齐建设成为一个美好的社会。”
林初南不禁看向他,他有了惠及天下的想法,这才是一个皇帝应该有了思想高度。
她思索了一下说:“有些事情,也该一并了结了。我还想过一个舒心的新年呢。”
孟轩鹤看着她凝白娇美的脸蛋,想着这两个月来他们布下的每一步棋,问道:“是否还差点力道?”
林初南道:“刚刚好,你知道孟悦慈的爹是谁么?”
孟轩鹤只知道林初南救了孟悦慈的父亲,只当她与孟悦慈投缘,加上她心善良才有此举,倒没深究她背后的用意。
林初南知道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孟轩鹤了,于是将许艾、孟郊及十几年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孟轩鹤听罢,看了她许久,“南儿,你真是女中诸葛。这么一个被人遗忘的孟郊,你都能利用上。他现在回京了么?”
“已经动身了,我已让上官振派人沿途保护他,一面监视着张文昌的动静,估摸着孟郊回京的时候,连大哥的伤势也能走动了,北军那边就不足为虑。张文昌手里掌握的那三千长安驻兵根本就不用放在眼里。如果他想造反,那就更合我的意了。”
孟轩鹤沉了声道:“朕也不必再忍着张婕妤了,她宫里的张庆如此下流无耻,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第一次看见她就感觉她不是什么好女人。”
林初南张了张嘴,新从翡翠嘴里知道的事情,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孟轩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