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毒酒一事很快就有了结果,下毒之人正是容美人。容美人仗着自己有些姿色又年轻,容家这几年在京里发展的也很好,她的父亲如今已是丞相府的长史,几个兄长也入了太学,她觉得以容家如今的势头,未来她在后宫大有可为,便生了野心,要把皇后肚子里的孩子除掉,打破皇后专宠后宫的局面。
牢里的容氏看到这样的口供,哭的撕心裂肺,她冤枉啊!
她是想得到皇上的恩宠来着,可她也知道过年前邀过宠的华氏,穆氏都得到了什么样的下场,更别提那被烧死的许良人,和饶幸捡了条命的公孙美人了。皇上对皇后那般看重,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去害皇后的孩子啊!后宫人人都不想皇后专宠,她也不会傻到做这个出头鸟啊!她就是要做,也会撺掇别人啊!
她死活不肯画押。
掖庭令亲自过来劝她,威逼利诱全都用了,没想到容氏挺有骨气。
没办法,掖庭令只好把命人把容氏打晕,拿着容氏的手画了押。
当晚,容氏绝望的在牢里自缢了。
容氏:冤枉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可不是会自缢的人,况且她早就听说过自缢而死的人死状非常恐怖,一点也不漂亮。
不知过了多久,容氏来到了地府,她是这么觉得的,人死了不就得到地府向阎王爷报道么?
感觉到身下是软和的被褥,容氏叹息,地府的待遇还挺好。
她正要撑着身子起身,就看见床前坐着几个人,她的眼睛顿时睁大,如同见了鬼一般叫了一声,“啊!”
随后她就从床上爬下去,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道:“皇,皇上,皇,皇后,你,你们也来了?你们怎么会来呢?难道你们也死了?”
后头一身武将劲将,黑衣蒙面的男子斥喝道:“放肆,竟然如此诅咒皇上皇后,你不想活了?”
容氏一脸懵,“我不是死了么?”
孟轩鹤与林初南对视一眼,从没觉得容氏也这么可爱过。
林初南道:“你摸摸你自己就知道了。”
容氏赶紧往脸上手上,还捋起袖子往胳膊上掐了掐,“咝——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孟轩鹤一记冷水泼下来,“不过,在世人的眼里你已经死了。”
容氏愣了愣,“妾身愚笨,还请皇上皇后明示。”
随后林初南为容氏解答了她的疑问。她没死,她是被人为的制造出了自缢的假相,然后用一个死囚犯的尸体替代了她。而她已经不在宫里,是在城外一座庄子上。
原因是,除夕之夜给皇后下毒的凶手根本没有查出来。这让皇上皇后十分不安,也证明了对方手段之高明,隐藏之深。为了皇后与腹中皇子的安全,皇上必定要揪出真凶。而让这个高明的凶手能够露出马脚的方法,就是让他以为他已经安全了。皇上皇后认定是凶手是容氏。凶手定会再次找机会出手,到时候,皇上和皇后就能够将他捉住!
容氏听着,鸡啄米的点头,期间,林初南已将她扶了起来,这些天在掖庭诏狱,她的确是代那个凶手吃了不少苦头,人都瘦了一圈儿。
点完头,容氏又觉得不对劲,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那,那妾身死了,妾身岂不是以后再也不能进宫了,更加见不着皇上了?”
看着容氏眼底的失落,孟轩鹤近乎残忍地冷静地说:“就算你在宫里,朕这辈子也不会宠幸你,所以,你在不在宫里都一样。”
容氏心如刀割,“皇上,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对妾身?妾身长的不漂亮么?妾身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如此厌弃?”
“我没有厌弃你,你长的也很漂亮,以后一定会有人喜欢你的。只是,朕对你没有任何感觉,朕的心里只有皇后一人。不但是你,宫里其他的妃嫔,如果要继续留在宫里,就要承受这辈子都无法受宠的事实。但如今你算是帮凶手受过,也帮了朕,朕不会亏待你。你今年也就十五岁,朕会送你去外地,过个两三年,你再回来,朕会认你做干妹妹,封你为郡主,为你选夫婿。容家,你想联系就联系,朕到时候会向容大人说明真相,并给予补偿。如果你不愿意联系容家,简简单单做你的郡主也可以......”
林初南点头附和,劝道:“宫里其实没那么好,与其跟一群女人争宠,还不一定争得到,还有可能受到陷害,甚至无辜枉死,现在,皇上放你出宫这个机会是很好的。你还小,人生长的很,以后你会遇到一个爱你的夫君,天天跟你在一起,你再也不用跟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多好啊。”
听着是很好的感觉,可是,容氏悲戚戚地想,入过宫,见识过皇上的英勇神武,俊朗威严,这辈子,还能有什么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呢。她觉得,她这辈子是不会再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可是眼下,皇上皇后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宫里的容氏也已经“死”了,似乎是难以挽回。容氏心高,却不傻,要是她不答应,指定现在就要被灭口了,瞧后头站那个黑衣蒙面的男人那两道寒冰似的目光,看着就害怕。
容氏磕了头,谢了恩,哭着说:“能够为皇上和皇后娘娘效劳,妾身就是死也值了!”
计议已定,容氏被领着来到了一辆马车前,她要连夜远离长安。
她很不舍,亦步亦趋的。
“皇上,妾身能......能抱抱您吗?”
孟轩鹤一手在唇边抵了抵,看向林初南。
林初南垂了垂眼。
孟轩鹤干笑一下,走过去抱了抱容氏。
容氏泪崩,“妾身此生终于与皇上靠近了,呜呜呜——妾身舍不得皇上啊呜呜呜——”
一盏茶之后,马车才远去。
孟轩鹤用手帕在身前擦着。
林初南拽住他的腕子,“好啦,我还没那么小心眼。看起来,容氏是真的很喜欢皇上呢。”
还不承认小心眼儿,话里的酸味都比醋浓了。
孟轩鹤揽了她的腰,“她已经走了,至少三年朕才会准许她回来,这期间,朕要派人盯着她,再给她安排几位美男,她小小年纪,一定会有喜欢上的人的,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嫌弃朕已经老了呢。”
林初南笑了,一双眸子在月色下瞅着他,“你怎么想出这种主意的?”
孟轩鹤一手放在林初南的腹部,“真让容氏死,既觉得她冤,也觉得会造孽,为了咱们即将到来的宝由积福,朕不愿意残害人命,否则,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朕与张文昌之辈还有什么区别呢。”
林初南依偎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身说:“皇上跟我想的是一样的,都不愿意枉杀无辜,不过,我可没想出这样的法子。皇上你越来越聪明了。”
孟轩鹤暗笑,不是他变聪明了,而是她变傻了。以前他还不太相信什么一孕傻三年,这些日子她开始丢三落四,时常跟她说了什么她都一脸懵萌哒的样子,他是信了。
但是,她变傻的样子,非常可爱,他喜欢。
更深露重,外头不宜多留,孟轩鹤随后便将林初南抱进舒适暖和的马车中,回到了皇宫。
已经过了正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廊檐下有燕子筑了巢,孟溪舟由秦平背着,够着脑袋看里头有没有小鸟。
六月与玉儿则从花房里搬了些应时的花儿来,摆在温室殿各处,好让皇后娘娘看见,心情愉悦。
孟悦慈站在林初南跟前,禀报着张文昌与平王孟轩朗叛变一事最终结果,以及对林家之事的处置结果。
“平王当晚就在牢里自戕了,张信仍在喊冤,不过,他的罪已经定了,但皇上想着您腹中的皇子,就作主把斩刑全部延后到明年秋天......”
“呕——”正听着的林初南突然用手帕捂了嘴干呕起来。
一旁侍立的宫女忙拿了漱盂伺候。
孟悦慈待林初南干呕后递上了热茶让她漱口。
而后,孟悦慈站回原位,继续道:“皇上的罪己诏一经发下去,天下都震动了,不过,据我所知,民间的呼声大多是对皇上的敬佩。对于皇上恢复林大将军名誉与封号一事很是赞同......”
“呕——大将军和林家那百十口人在九泉之下呕呕——可以瞑目了呕——”
“娘娘您歇着吧,反正该办的事情皇上都办好了,如今前朝的局势也算稳定,您就安心养胎吧。”
林初南呕了几次,气息有些急促,“我无碍,太医说这是正常的孕早期反应......”说着,她将手放在了腹部,虽然现在肚子还没显出来,可她隐隐有些感觉,知道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东西,“再过些日子,他就三个月了,到时候应该会好一些。呕——”
孟悦慈一脸不忍,恨不得替皇后娘娘受这种罪,“您躺下吧。”
林初南在孟悦慈的伺候下靠了大迎枕上,身上盖了条薄毯。
她笑着问:“我把你召进宫来,孟大人不会怪我吧?”
“哪里,能够伺候在娘娘身边是悦慈的福气。娘娘此时特别时期,悦慈就是在宫外也不放心。”
“你瞧着玉儿这些天怎么样?”
“玉妹妹进步挺大的,昨儿我看她写的大字,已经很是有模有样了,她不爱说话,倒是跟六月处的不错。”
林初南欣慰地点了点头,“她是个善良的姑娘,我不想让她在宫里受到伤害,有些话,我虽是为了她好,但由我说出来,恐让她觉得我防着她,不拿她当自家人,还得由你去说。”
孟悦慈自然明白,皇上与皇后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皇上真的跟天下的男子都不一样,孟悦慈都感觉得到,皇上除了皇后不会受上任何女子。
她点头道:“放心吧娘娘,我会经常找玉妹妹聊天,她对我也不排斥。”
“呕——”林初南又干呕起来。
一旁的宫女与悦慈都上前伺候人,抚背的抚背,递茶的递茶,递棉巾的递棉巾。
孟轩鹤从外头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许多人围着林初南,也很上心,可就是拿这种孕吐没办法。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孟轩鹤有时候都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他大步走上前。
宫女们见皇上来了,自动让了开。
孟轩鹤将林初南揽在身前,轻抚着她的背,正要安慰她,她却抬起头对他笑了笑,“皇上不必担心,这是正常的,过些日子就好了。”
孟轩鹤蹙着俊眉,他当然知道这是正常反应,也知道有一天会好的,可他就是看着心疼。
孟悦慈给宫女们使眼色,众人皆退了出去。
屋子里头只剩下了孟轩鹤与林初南。
林初南把头靠在了他胸前,微微喘息着,伸手摸着他的下巴道:“别蹙着眉头了,好像难受的不是我,倒是你。”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虚弱与女子特有的柔软,让他的心都融化了。他叹息道:“我现在才体会到了那些新手爸爸的慌张无措。南儿,这一胎不管是男还是女,以后都不要再生了。”
林初南的思想可不是这样的,她说:“为什么?我想多为你生几个,让孟家枝繁叶茂,否则到了以后,朝中孟氏无人,也是不行的啊。”
“一个就够了,我们不是有太子么?我不愿意你再受这种苦了。这里的条件不好,生产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以前就听说,你们这种地方女人生孩子就等于去鬼门关走了一遭,难产率很大,我真的怕。”
林初南笑了笑,“我都没怕呢,你怕什么?太医说了,如果胎位不正可提早预防,大不了到时候就倒着睡啊,侧着睡啊,斜着睡啊......”
她说的轻松,孟轩鹤感觉得到她心里也害怕,她是在安慰他。
见他仍然蹙着眉头,她噘了噘嘴唇,“你再不高兴,我可要亲你了。”
孟轩鹤眸子一深,孕吐着还来撩他,她知不知道她小嘴噘着,眼睛闪着的样子有多么动人?孟轩鹤可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低下头就吻住了她的嘴唇,还捧起了她的脸蛋,加深了这个吻......
林初南呼吸不畅,小脸憋红的时候孟轩鹤才放过她,深邃的目光盯在她微肿的唇上,问道:“我亲你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恶心?”
林初南差点笑出来,嗔道:“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恶心呢?”喜欢都来不及,若不是因为有孕在身,倒想多被他亲一亲。
不过,话音才落,她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推开他,趴到漱盂边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