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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想当初,皇上攒着劲要扳倒张文昌,为林家平反,他在皇上的威压之下选择了站在皇上这一边,结果皇上和皇后齐心协力,还真是将这件事情办成了,朝廷上下除掉了张文昌,一派喜庆。

    在除掉张文昌的事情中,他可是立了大功的,虽然他因为私心将张文昌就地灭了口,但如果以后小心行事,对皇上忠心一点儿,他这辈子应该是能够善终的,再不济,识相点,提早告老还乡,滚出长安,也可保住一条小命。

    如今......

    穆怀信身子佝着,一手抚上额头,慢慢滑至双眼处,好想哭。

    悔不该一错再错,被孟卓唬住,被孟卓利用了啊!

    事实证明了,皇后是个厉害角色,以前皇上在没人耐何得了她,现在皇上被调了包,还是没能奈何得了她!

    现在怎么办?

    怎么才能保住穆家与自己的命呢?

    穆怀信绞尽脑汁思索着。

    穆佩妍见父亲久久不语,焦急道:“父亲,您快拿个主意啊,大朝会已经在进行着了。”

    穆怀信看看穆佩妍,叹了口气道,“苏腾死了,宫门守卫今天换了人,老侯爷被挡在门外进不了宫,只有以静制动了。美人,你先回宫去,什么都不要做,等我的消息。”

    穆佩妍暗自无语,怪穆怀信没有胆识与气魄,现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做不就等于看着林初南、王冲、上官振等人文武配合把持住朝政了么?

    那李显又不跟他们一条心,局势难料,十分危险。

    穆佩妍摇头道:“不行啊父亲,必须想办法让老侯爷入宫啊!”

    “就是现在让他进去,没有苏腾,又没有把握完全控制住李显,他根本奈何不了大朝会的进行的!且有王冲在,他的话,有谁会听?”

    穆佩妍紧绞着手帕,都怪那个李显!

    “好吧。”穆佩妍无奈地点了点头,“我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再不回去恐怕清漪公主去寻被人发现我出了宫。父亲,您多保重!”

    穆怀信摆了摆手。

    穆佩妍朝他福了福,放下幕离,转身离去。

    宫门前的马车里,法净闭目坐禅状,孟卓搁在膝上的两只手紧紧攥着,来时信心满满,以为一切就绪,会水到渠,没有想到现在连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孟卓越想越气!

    这时,车帘忽然被人挑开。

    孟卓看过去,只见穆怀信惨白着一张脸,颤巍巍地爬上了马车,对车夫说了一句,“去,去长安客栈。”

    孟卓一听,眉尖紧蹙,“不进宫了?”

    穆怀信拖着身体挪进车里,有气无力地靠在了车壁上,惨兮兮地说,“侯爷,苏腾死了。”

    孟卓的嘴唇绷紧,不可置信地看着穆怀信,苏腾怎么会死?

    穆怀信接着又道:“李显那个天杀的意志不坚,怕了皇后跟王冲那些人,估计现在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

    孟卓的肩膀一耷拉,“怎么会这样?大师,现在我们怎么办?”

    法净闻言睁开了眼睛,平静地看着孟卓,呼了一声佛号,淡声道:“贫僧早已说过,让侯爷不要过于执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孟卓目光凝然,“我命里本来就有!若我没有离开王府,当年林大将军前往南临王府选定的皇位继承人就会是我!而不是孟轩鹤那乳臭未干的小子!现在,我不但没有当上皇帝,连父亲的爵位也失之交臂,我回来,一无所有,孟家的人也不认我!我要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法净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孟卓一把揪住穆怀信,“我要进宫!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日让我入宫见到皇上!如果不是你把张文昌杀掉,我那个时候完全可以以太上皇的身份让皇上留他一命,有他在身边为我筹谋,我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境况!你要弥补你的错误,助我入宫,替代皇上,我会让你得到比当初的林万里更大的权力!”

    穆怀信已经不是十年前的穆怀信,那个时候张文昌也许过他两人平分天下的承诺,他十分动心,他也想像林万里那样被世人敬仰。可是过去了这么些年,他们是把林万里给弄死了,可是又得到了什么?

    权力,名望,不是用阴谋就一定能够得到的。

    林万里死后,他又做了两次抉择,一次对,一次错,这日子过的就跟一条小船在大海里飘泊似的,被浪花冲着,时高时低,提心胆吊的,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穆怀信想到了王冲,觉得姜还是越老越辣。瞧人家王冲,该出手时就出手,形势不利缩着头,掌大司徒之位,又做过太子的老师,自己的孙子还成了太子的伴读,今日又立了大功,前程一片锦绣繁花。

    而他呢?

    他瞅瞅孟卓,他只能被一个失了名分的侯爷支使。

    嗯,他要向王冲学习。

    穆怀信朝孟卓作揖,手举到半空中,还没有握起来,眼皮突然一番,扑通晕倒在车里!

    将近午时,大朝会结束了。

    群臣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势震人心弦。

    李显暗自捏了把汗,抬头,示意大家平身。

    不禁,看了王冲一眼,眼底有着无人看出的感激。

    他什么也不懂,更不知道如何应对繁杂的,牵一发动全身的国事,全靠王冲主持了大局。穆怀信的缺席,使得穆张一派的人群臣无首,失了主心骨,心中没了主意,只有望天兴叹。

    散会后,大臣们纷纷离去。

    到了大殿外,穆怀信一党的人自动地走在了一起,嘀咕着猜测着穆怀信今日缺席是否与苏腾被杀一事有关,是不是穆怀信与苏腾之间产生了分歧,穆怀信就把苏腾卖给了王冲。

    王冲则被丞相府的属官与御史台的人簇拥着,满脸喜庆。

    到了广场上,突然一个身材中等,皮肤微黑,五官端正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前方,远远地就朝王冲行起了师生礼,“老师!”

    王冲看过去,脸上露笑,迎上去,扶起了对方,“石秀,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石秀感慨道:“自学生上任弘农郡守,已有六年的时间没见了,若不是升了刺史,这一次还不能进京参加大朝会,见不到老师呢。老师风采依旧,精神矍铄,今日朝堂之上可谓,百官归心。”

    王冲摇头道:“那都是托皇上皇后与太子殿下的福,百官所臣服的亦是他们,我只不过是替他们发言而已。”

    “老师谦虚了。”

    围在王冲身边的官员们,见王冲与爱徒相见,识趣地离开了。

    王冲拉起石秀的袖子,“走,到我府上,咱们好好的叙叙。”

    这边,韩征与上官振一同走着,他们二人本不相识,但与林初南来往的书信中,韩征已经知道了上官振其人,对上官振亦是佩服感激。

    “我带韩将军去林府看看吧,新建成的,跟以前一样。”

    韩征摇头道,“不了,府邸可以重建,故去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上官振自见到韩征便一直留意,发觉韩征意志比较消沉,他笑着说,“皇上下了罪己诏,已还老将军清白,棺椁也移到皇陵去了,牌位进了明德寺,与历代皇帝和功臣共享皇家供奉,老将军泉下有知也能冥目了。韩将军不要一直沉浸在往事之中,以后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

    韩征的嘴唇颤抖几下,堂堂七尺男儿,多少次血战沙场,从来都没有掉过一次眼泪,提起林万里林氏一家,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了别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才对上官振说,“我想见见......皇后娘娘。”

    ......

    用过午膳,李显拉着孟溪舟的小手,准备亲自把他送回椒房殿去,因为,皇后没有来接他。

    小家伙今天跟爹爹一起去参加了大朝会,还被朝臣们夸赞了小小年纪已现英武之气,将来不可小小觑,他的心情非常好,一蹦三跳的。

    李显与那位员外的女儿成亲多年,也没有一个孩子,拉着太子的小手,心里头有一种终于得偿所愿之感。

    可他知道,太子不是他的儿子,他也不是皇帝。

    他喜爱太子,太子不像他迂腐懦弱,太子聪慧敏捷,勇敢率性,这种与他完全不一样的性格深深吸引着他。

    他想多留太子在建章宫呆些时间的,奈何太子说的许多话他根本接不上来,还提出要让他带着去练什么搏击操,骑马,射箭。

    要不是他以才过了大朝会,身子乏没精神的理由搪塞了过去,恐怕真要露怯了。而太子天真也没有怀疑到什么,还体贴给他捶了一会儿背

    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太子赶紧送回去为妙,太子年幼,要是怀疑起他的身份,可不会像成年人那么隐藏情绪,恐怕会大叫着朝他要爹,到时候局面就会难以收拾了。

    不知不觉到了椒房殿,小顺子通报了一声,“皇上驾到——”

    刚用过了午膳,身子正犯懒的林初南,忽听得这一声通禀,蹙了蹙眉。

    外头,下人们已经忙碌起来。

    皇上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椒房殿了!

    下人们看着皇上牵着太子的手走进庭院,心里都暗暗为主子高兴,一个接一个地呼着:“皇上万福!”

    李显这些日子也习惯了到哪儿都有人朝他跪的情形,淡淡“嗯”着应声,穿过院子到了廊下,踏进了殿门。

    六月、玉儿、孟悦慈三个女孩儿迎上来行了礼。

    太子看见六月,松开了李显的手,蹦跳着过去,炫耀道:“六月我今天跟爹爹上朝去啦!我可威风了!”

    六月一手揽住太子的腰,一手扶住太子的肩膀,满眼都是爱怜与喜悦,点着头,又用一只手打了一个手势,夸赞太子长大了懂事了。

    孟溪舟眨巴着眼睛问:“娘亲呢?”

    孟悦慈开口道:“皇上,殿下,娘娘才用过午膳躺下了,奴婢这就去把娘娘喊醒。”

    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应该很辛苦,李显正要说不必了,便听见珠帘后响起一个轻柔婉转略带慵懒的声音,“我起来了。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话落,人也挑帘现身,要朝李显行礼。

    李显内心惶恐,面上极力表现出淡定威严的样子,上前扶了她的胳膊,“皇后有孕在身,不必向朕行礼。”

    她许是午休的原因,弃了珠钗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妆铅华,有一股青波涟漪般的灵气,又因怀孕有些发福,带着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之态。

    李显想起早上丹凤门前她同王冲配合,三言两语就将苏腾弄死的气势,眼底隐约带了些敬意。

    “这些日子政务繁忙,没有时常到皇后这里来,皇后不要怪朕。”

    林初南淡淡一笑,颔了颔首,“妾身不敢。”

    李显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失落,他感觉,皇后与上次见面相比,又不太一样了。她微笑的得体,简直可以说是一个皇后在皇上面前应有的那种宽容温柔的典范,挑不出一丝丝错误。

    她如此,李显该放下心才对,至少不用再面对她敏感多疑的诸多奇怪问题了。

    可,这样的她,仿佛三魂失了一魂,七魄丢了三魄,不似完完整整的皇后了。

    这时,孟溪舟扯着李显的袖子道:“爹爹能不能陪娘亲一天?娘亲怀着小弟弟可辛苦了,晚上都睡不好觉,有爹爹陪着,娘亲就能好好地睡一觉了。”

    这......

    林初南没言语,只是淡淡瞅着李显,眸间并无期待。

    李显迟疑了一会儿道:“皇后需要朕在这儿么?”

    玉儿,六月和孟悦慈都噘起了嘴,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这种事情还用问皇后么?变的还真是快。

    呵,男人啊。

    林初南淡淡道:“大朝会一定有什么上奏之事需要处理,皇上是大齐的皇上,应以国事为重,妾身没事儿,你别听太子的,他就是撒撒娇罢了。”

    李显点了点头,“那好,待朕......以后有了时间,再好好陪皇后。”

    他也想跟她多呆会儿啊,可他不敢啊,怕在她面前露出马脚,在太子面前露怯。他总觉得皇后变了,看他的眼神仿佛把他看透了一般。

    这时,忽然有人来报,“皇上!皇上!”

    李显皱了皱眉,有些心烦,他现在最怕有事,他沉了口气,用还算平稳的语气问:“何事?”

    “有人要见您?”

    李显的手一拳,今日若苏腾不死,那个人原是要入宫的,莫非他来了?

    “何人?”

    “他,他说,他说.......”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奴才不敢说啊。”

    “朕恕你无罪。”

    通传小太监听了这话,才勉强将后面的字说出口,“他说他是您的老子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