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再回到御景花苑的时候,门已经锁死了,她朝里面看了一眼。
门卫没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所以她现在进不去了。
苏灼唇瓣抿直,她走走逛逛,来到北苑旁边的高墙。
目测了一下那围栏的高度。
大概有六米,差不多两层楼的高度。
苏灼先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她手轻轻握拳,后退了几步,忽然向前用力,纵身一跃,一只脚踩在上面借力,单手摸到墙沿,稍稍抬腿,落地,悄无声息。
像只黑猫,轻巧灵活,速度快得让人捕捉不到过程。
她转身看着身后的高墙,抿唇沉默了半晌。
陷入沉思。
“你是超人吗?”稚嫩的童音自一旁的草丛后传出来。
苏灼身体一僵。
“姐姐,你会飞哦,我看见了!你好厉害呀!可以教教我吗?”
小男孩,胖嘟嘟的脸,小眼睛亮亮的。
苏灼看着他,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半晌。
她从兜里掏了掏,摸出块夹心糖,草莓味的。
她唇角抿直,把糖给他,声音里带着诱骗“你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小男孩“……”
“姐姐,我七岁了。”他没接那糖,睫毛扑闪扑闪的,有点生气,“我不是小孩子了。”
嫌少?
苏灼沉默了片刻,慢吞吞又从兜里掏出块夹心糖,草莓味的。
“你什么也没看见。”她把糖递给小男孩,重复刚才的话。
两块,应该够了。
小男孩看着那两块包装得亮晶晶的糖块,安静了片刻。
突然。
“哇——”地一声哭出来。
苏灼星眸僵硬住,没想到这孩子还哭了,无所适从地握着那两颗糖,又在外套兜里掏啊掏,把所有糖都掏出来。
可总共也就五块,她只带了这些。
“别哭。”苏灼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直接把所有糖都推给他,“都给你。”
这一下,小男孩哭得更厉害了。
他小鼻尖哭得红彤彤的,豆大的眼泪落下来砸到苏灼指尖,“呜呜,你不是超人!妈妈说给糖的都是要拐小孩的坏蛋!你是坏蛋!”
她还一下子给这么多,她一定是想拐走他!
苏灼指尖似乎被烫到,一下子就缩回来。
坏蛋苏有些不高兴,她把所有的糖都给他,可他却说她是坏蛋。
可是坏蛋苏有原则,不可以欺负老弱病残。
“我不是坏蛋。”坏蛋苏郑重其事地,想挽回自己的形象。
小男孩哭得凶,“你不是坏蛋为什么要给我糖?!”
“这只是封口费。”坏蛋苏拉过小孩肉乎乎的小手,把所有糖都塞给他,一本正经跟他讲道理,“记住你什么也没看见。”
远处手电的光照射进来,还伴随着忽远忽近的呼喊声,“糖豆——”
“糖豆你在哪?”
“糖豆,快出来,不然妈妈要生气了!”那愠怒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哭腔,还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突然被塞了一大把糖,小男孩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的手太小了,那么多糖一下塞不住,有几颗掉到了草地上,亮晶晶的。
他抬头,眼前只余被风带起的树枝在乱舞。
那个坏蛋不见了。
他呆住,坏蛋没有拐跑他。
“糖豆——”手电筒的光近了。
“妈妈?”糖豆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那边的脚步凌乱着跑过来,一个女人手里抱着个小滑板,她身后还跟着门卫执着手电。
女人看到糖豆,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她把滑板扔到一边,扑上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
“糖豆你去哪了,吓死妈妈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夹裹着失而复得的颤音,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后悔。
“你喜欢滑板以后尽管滑就是了,你看,妈妈把你的滑板带来了,妈妈以后再也不阻止你了,糖豆不要离开妈妈…”
糖豆呆愣了一会儿,他回抱住妈妈的脖颈,像个小男子汉,“妈妈不哭,糖豆不会离开妈妈,糖豆还要保护妈妈。”
靠墙大树的树干上,苏灼一身黑衣隐没在夜色里,她看着远去的娘俩,松了口气。
第一次遇到和阿辞一样难缠的人。
她手肘抵住树干,旋身,干脆利落地轻松跃下几米高的乔树。
苏灼悄咪咪地上楼,悄咪咪地打开门,又悄咪咪地关上。
“你去哪了?”
身后一道森森冷冷的声音传来。
苏灼手僵了一下,把门关严,转过身,月光下的星眸莫名有些心虚,“我吃撑了,出去走走。”
“吃撑了?”男人显然不信。
“是,是有些吃撑了。”苏灼躲开男人凤眸投过来的视线。
君辞点漆般的墨眸,黑漆漆的,透着银白的月光,叫人看不出情绪。
她说谎。
她一说谎手就会不自觉地攥着衣角。
他瞧着她正攥的紧。
“你怎么还没睡?”苏灼试图转移话题。
“你不是也没睡?”说话间,男人抬脚朝她一步步逼近。
苏灼动作迟钝地后退,结果,她被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男人的眸光太过滚烫,灼得她有些不自在,“很晚了,回去睡觉吧。”
君辞俯身倾下,鼻尖相贴时,他停下,低醇的声音沁着暧昧的气息,有些危险“你骗我,小灼。”
苏灼长卷的睫毛轻眨,严肃地抿唇,“我……”
她不是很想告诉他,她出门吃了五碗牛肉面。
或许是来自大猩猩祖先天生自带的羞耻心。
她这么能吃,等把她自己的钱吃光了,阿辞会不会也被她吃穷?
“骗了我,要接受惩罚。”男人没有逼着她说出个所以然,反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她的发丝。
苏灼唇瓣轻抿,她觉着阿辞有些不讲理。
可是她会听阿辞的话。
她愿意宠着他。
“好。”
于是,侵略的气息扑面而来,紧跟着是铺天盖地的吻。
暴躁,呼吸交缠。
随后是如绵绵细雨般的轻啄。
放了一天的假,今天不能再歇着了,要上学。
苏灼站在卫生间里,看着红肿的唇瓣,淡漠的星眸里泛着苦恼。
昨晚君辞抱着她可劲儿地亲,又得寸进尺地把人给弄到床上,当个抱枕一样,抱了一宿。
这可苦了苏灼。
她拿冰块敷了好长时间,都没见太大作用。
君辞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一双凤眸都写着愉悦,他从玄关处取出个袋子走到卫生间门口,倚在门框,眉梢半挑看着苏灼那清冷的尊容上难得露出的纠结。
越瞧越喜欢。
“还没处理好?”
多少有些说风凉话的意味。
苏灼看着他,指尖动了动,可又不舍得打人。
“我要去上学了。”她越过君辞走出卫生间。
身后,男人一把拽住她的皓腕,苏灼迟疑了一下回头,问“怎么了?”
“校服。”男人凤眸含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苏灼接过来,是原来的旧款校服,蓝白相间,宽松运动,是青春记忆中校园里该有的样子。
哦,不说她都忘了。
校长要求以后统一穿旧校服,新校服要等到这届高三毕业再穿。
校服是长裤长袖,里面是短袖,中规中矩,带着浓浓的学生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穿蓝鸟,学习好。”
镜中人一身批发的校服,束着马尾,鬓间的碎发稍显凌乱美感,宽大的裤子长度适宜包裹住修长**。
女孩标准的美人脸稍稍有些婴儿肥,可那眉眼间的漠然禁欲似跨过苍凉大漠,越过寂寥荒芜,穿梭无边星河,只静静站在那里,就叫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