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辞眸光流转,把梳子放到案台,嗪着笑,“要赶我走?”
苏灼觉得他这个眼神跟那天晚上太像了,像要吃人似的,她往后退了一步,“你……早点回去吧。”
君辞叹了口气,音质温柔,“那可不行,我特意来找你的,再说外面冷,你肯让我从正门走?”
正苏灼犹豫的时候——
门被敲响。
“小姐,睡了吗?”
是张嫂。
苏灼下意识往君辞前面迈了一步,随后意识到她挡不住他,动作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她尴尬地收回脚,扭头。
君辞唇角的弧度愈发醉人,暧昧的笑声有些大。
苏灼赶紧踮脚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
男人抬手扣在她手背,拉下来,稍微弯腰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我还见不得人?”
苏灼半推他,“不是……我上次跟你解释了的,老爷子他……”
门外张嫂又敲了敲门,“小姐?”
“我没睡——张嫂,你等我一下。”苏灼朝外轻声喊。
她回头拽了拽男人的袖角,“阿辞……”
“去吧。”男人走到柜子旁边靠墙。
苏灼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走过去刚要开门。
“乖乖。”
身后,男人目光深深看着她。
苏灼手顿住,她侧头,轻声问,“怎么了?”
男人走过来,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口,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早点休息。”
苏灼答应,然后开门出去。
是老爷子叫她。
苏灼看了眼阁楼卧房的门,“我自己去就行,张姨你去休息吧。”
苏灼有点犹豫,要不要把君辞带过去跟老爷子见个面。
但是……爷爷好像对他还有偏见。
“小姐——小姐?”张姨本来要下楼了,在楼梯口看到苏灼在发呆,她叫了两声。
苏灼回过神,没说什么,去了主卧。
老爷子喜欢收集字画,主卧里有一整面墙空了出来挂那些字画,倒不都是什么名画,看顺眼了的才会挂上。
老爷子坐在按摩椅上,腿上扎了很多银针,旁边小架子上有缕缕熏香腾起,是淡淡的檀香。
屋子里很安静,让人昏昏欲睡。
靠窗的沙发上坐着个人,穿着墨蓝色的传统大褂,正摆弄着茶几上的中药,看起来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墨迹,是她托林风找来的,是国内中药世家的公子,虽然年轻,但能力一绝,尤其擅长针灸和治疗腿疾。
“墨医生。”
墨迹抬头与她对上视线,颔首道,“丫头。”
苏灼觉得他更像是个教书先生,会对小女孩叫上一声“丫头”。
“爷爷的腿怎么样了?”苏灼看了眼昏昏欲睡的老爷子,拎起扶手上的毯子给他盖上了。
老爷子醒了两分,揉着眼睛,“小灼来了。”
“嗯,爷爷。”
墨迹把药分类好,还是那副方子交到苏灼手里,“丫头,今天的疗程很顺利,半个时辰后我再拔针,接下来就是用汤药养着,天冷了,让老爷子注意保暖,腿疾是多年积攒下来的,万不可急功近利。”
老爷子平日腿脚挺好的,就是年轻时活得穷,为了生计奔波,攒了腿疾,一到冬天就会腿疼,得静养。
苏灼点了下头,“墨医生……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墨迹摇头,“是我还林小子的人情罢了,不必言谢。”
“那个……墨医生,我朋友找了其他医生来,我想……”
苏灼也不好直接说让他以后可以不用来了,有些吞吐。
墨迹淡淡一笑,“丫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老爷子好,不必拘谨,若是找到良医治疗,墨某自然乐见其成。”
说完,他开始收拾药箱,只留装着银针的布包敞开。
老爷子醒了半分,“小灼啊,爷爷这腿疾急不来,墨医生人很好,也很专业,跟爷爷投缘,你不用再麻烦给爷爷找医生了。”
苏灼把熏香挪远了些,只说,“是朋友介绍的。”
“啊。”苏老爷子知道孙女的良苦用心,“是哪位医生啊?叫什么名字?没准墨医生认识呢。”
苏灼想了一下,“叫徐扬。”
墨迹动作顿了一下,他抬头,“徐扬?”
苏灼点头,“据说一直待在国外,好像是在y洲中原做中草药实验。”
君辞是这么跟她说的来着。
苏老爷子精明啊,看了眼墨迹,“墨医生认识?”
墨迹只深深看了眼苏灼,“他是我墨家退隐长老,也是我的前辈和前进目标。”
“徐长老的中医造诣出神入化,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而且……自退隐以来他就从未出山过……”
苏老爷子一脸惊讶,他看向苏灼,“这……”
苏灼也自学医学,但她只是关注学习内容,对医学界的大家并没有多少了解。
她也没想到,君辞……
苏灼眉眼柔和,抿唇浅笑。
她从未在人前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
老爷子眼睛咕噜噜一转,想明白了,除了君家那位,他想不出来苏灼还有哪位朋友有这么大能力。
苏灼等墨迹拔了针之后才回到阁楼的卧室。
她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还开着暖光灯,但是空无一人。
只是桌上多了一本黑色封皮装订的书。
她走过去,指尖缓缓抚上。
封面没有字,打开后,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
是奥赛内部的压轴题。
君辞的字迹,笔锋放肆,每个阿拉伯数字和数学符号都像是被封禁在纸张里的冰刃。
第一页右下角画着个笑脸,从笔迹颜色浓度来看,是新画上的。
或许是为了逗她开心。
苏灼怎么瞧怎么觉得这笑脸笑得很僵硬,就像画它的人,明明不爱笑,却偏偏对她挤眉弄眼。
苏灼噗呲一声笑出来。
这个傻子。
——
周日,晚七点。
夜色渐浓,风里藏了阴冷,天空被云遮挡,明月孤寒悬挂天际试图冲破云层温暖行人。
市中心露天体育馆,人声喧闹,车群拥挤。
这个体育馆曾主办过多次国际体育竞赛,从未接受过哪位明星的预展申请,顾璟跟司南的演唱会能请批在这里开场,可见这热度有多高涨。
馆外建筑上挂着巨幅海报。
海报上的人正在后台化妆,走流程,换衣服。
经纪人吴姐揪住顾璟的衣服,耳提面命,“这次可别再出现彩排时候的问题,无人机会在开场的时候给你特写,你要是再敢转鼓锤把摄像机打掉,这个月的零食就都别吃了,听见没有!”
“不是吧!吴姐~你换个惩罚行不行?那转鼓锤可是粉丝呼求,我这么宠粉的优质偶像能不满足她们吗……”
顾璟一脸颓丧,不开森。
旁边化妆师要给他定妆,不过与其说是定妆,不如说是找个能给他化妆的机会。
这张脸嫩得没有瑕疵,他完全没有施展技能的余地,就只能补补水,涂个唇膏,然后就要交给造型师做发型了。
吴姐三十二岁还没嫁出去,妥妥的大龄剩女,每天就以逗顾璟为乐,尤其喜欢克扣顾璟的零食,然后偷偷囤起来自己吃,这事儿顾璟还不知道。
不过别看她表面上严肃,实际心里都要被顾璟这表情萌化了。
“没说不让你转鼓锤,耍帅可以,别给我翻车,主要是别跟彩排时候似的把镜头打碎了。”
“成成成~我注意还不行吗?您别叨叨了~”
顾璟按照化妆师的要求抿着唇瓣把唇膏涂匀,没一会儿他就紧紧皱眉,“呸”了几下。
“哎哟我……这什么味儿的唇膏?咋跟吃了肥皂香精似的,还这么油,靠……这玩意儿掺猪油了吗?”
化妆师嘴角抽了抽,“顾小爷,这是这个月jc新出的专柜款,只出了五支,这是唯一一支玫瑰味的,销售当天都抢爆了……”
jc是国内最大的化妆品经销商,海内外销量惊人,尤其是这个月新款,多少美女富二代砸钱都抢不到的。
就这么被顾璟这糙汉子给形容成猪油香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