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的阀阅世家，俱考究蕴藉委婉而文雅的气宇，崇尚的是如隐居山间泉下的高士般出尘朴直的风骚气韵。好比诸宣鸿、好比诸新咏，商老夫人见惯了诸宣鸿一类的后辈，或是初次见着如此矛头毕露、并且矛头毕露得如此义正辞严、确凿是天经地义毫不掩盖的后辈，不禁忘怀喝问他，竟看着他微微发呆。

    绯袍男子被她望着，举止却仍然从容不迫，将笠帽随手递与身后紧跟着的一位青衣小厮神志的少年拿了，又略整袍服，这才向廊下的商老夫人深躬一礼，朗声道：“孙婿汤天下，见过祖母！”

    以商老夫人的城府，才被这目生后辈的矛头所惊，再听得“孙婿”、又听见“汤天下”，再看到庭中雨里满身泥泞却对自己尊重行礼的年轻男子，也感应有点晕眩。

    竟任他连结着行礼的姿势许久，商老夫人才喃喃的、不敢置信的道：“汤天下？”

    或是陈如瓶暗中扯了把商老夫人的袖子，表示她还没有免了汤天下的礼，商老夫人才吐了一口气，似哭似笑的道：“好孩子，你……你先起来！”又蓦地想道，“你怎的来了？”

    ——难怪如此之快便从瑞羽堂的前庭一路闯到后堂，这么一大群人跟着却无人敢动手阻截，半子如许的娇客，或是诸瑶儿的未婚夫……谁敢认真与他动手？

    不敢动手，凭汤天下这通身的矛头气焰，看守层层流派的人，除了让路和跟着以备意外，还能做什么？

    商老夫人呆了一呆，道：“是什么紧急之物？”说到这儿，看着淅沥秋雨中襟袖都在滴着水的汤天下，老夫人总算完全觉醒过来了，忙变了表情喝道，“快快上廊来说话！你这孩子！凭什么东西急着送，使旁人赶路也便是了，怎的自己切身来了？”呼喊汤天下上来避雨，少不得骂那些办事，“没点儿眼光劲！打前庭到后堂竟没人想到拿柄伞去么！”

    “孙婿谢祖母关怀，说起来都是孙婿心急，不足等人通传便闯入。还请祖母原宥。”汤天下洒然一笑，又行了一礼，这才大步跨上回廊。这时分他的绯色锦袍已经一切造成了绛红之色，袍角袖底像是各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淌，整片面俨然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但看他神态自如果，眉宇之间仍然英气逼人，竟是一点也不在乎。

    汤天下笑着让他先动，汤宙随手拿起自己眼前的酒盏呷了一口，眼一眯，哼道：“好小子，你今儿把诸家这两位哄得真是雀跃了，这霜琅酿因着方剂繁琐用料抉剔，连续产出未几，后来连方剂都失传了。现在各家所藏也是寥寥无几，均是视同至宝，连你父亲也惟有极雀跃时才会斟上一盏细品，现下是给你驱冷气，诸家竟便拿了一壶出来！”

    “叔父如果是稀饭，侄儿便用这一盏，这一壶全归叔父如何？”汤天下听了笑笑，道。

    汤宙哼了一声，又呷了一口，溘然道：“你父亲既然连凤州都不许你来，‘戮胡’剑你是如何从他书房里弄出来的？便便你把他人骗了出去，守门的人也不会让你拿走的罢？”

    “戮胡”是一柄长剑，便便穿戴广大的衣袍也不行能藏得住——要否则汤宙打“戮胡”的主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如何汤宣连续不肯给。汤宙虽然在外头有着貌似粗豪却行事稳重的评价，也有一把年龄了，但对着至亲兄长，也不是没动过歪脑筋。可这剑连续放在书房之中，自有“棘篱”看守，想偷走顺走都不行能。

    而汤天下却轻轻松松把它弄得手不说，带着它一路跑到凤州，还打着汤宣的名义把它送给了自己的未婚妻……

    静下心来，汤宙最惦念的便是这个疑问了——老子惦念这么多年都没得手，这小子是如何做到的？

    “侄儿请了藏凝和舒颜帮忙。”汤天下眼中暴露一抹笑意，轻咳道，“藏凝把舒颜新写的一首诗谱了曲，趁着父亲不忙的时分，与舒颜一起赖到书房里去弹与了父亲听。”

    汤宙皱眉道：“然后把剑藏在琴下带出来？这过失罢！年老既在书房里，怎会没有发现？”

    “侄儿事前请人照着‘戮胡’的神志打了一样的剑把、剑鞘及剑穗，让藏凝放在琴下带进去……藏凝哪儿会谱曲？更不要说她琴技比谱曲的身手更不胜了，父亲听得头疼万分又不忍心说她，只能看着公牍分神，父亲看公牍时，这剑恰幸亏父切身后，藏凝乘隙让舒颜代她弹几下，自己站起家去换了，因而……”

    汤宙面无表情道：“童呢？”

    “舒颜说她只想让父亲先听，硬把父亲的书童赶出去了。”汤天下摸了摸下巴，笑着道，“父亲对她们素来痛爱，这些小事自不会计较。”

    “……”因而这不放心的侄子非但设计偷取父亲可爱的宝剑，乃至还把才十三岁的胞妹汤藏凝与年方三岁的侄女汤舒颜也拖下了水？！照他这么说，岂非汤宣到现在都没发现……他那可爱的“戮胡”已经被自己的几个不孝后代调了包？

    汤宙承认为了这柄剑他动过不止一次歪脑筋，每一次都以为自己大失阀阅后辈的气宇。可他再无耻也没想到把主意打到一个十三一个三岁的小侄女乃至是侄孙女头上去……话说汤天下得了剑，便进宫去向圣上请假与借马，靠着当掉玉佩一路赶到凤州，殊不晓得这帮着他盗剑的侄女与侄孙女现在如何样了……

    他想了半晌自叹不如，恨恨的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汤天下许是看出叔父的郁闷，又注释道：“我有望一人设法，在外头把代替‘戮胡’的空鞘打好后拿回家，恰好被她们瞥见了。藏凝调皮，必然要凑热烈，我如果不叫她们去，她便要去母亲跟前揭示我，因此……”

    我待侄女和侄孙女也不差罢？汤宙溘然以为更悲愤了……

    悲愤的叔父有点恶向胆边生，因而汤宙冷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好了，那现在来说说，你为什么非要娶这声名狼狈的诸家女？这女孩子现在确凿有几分颜色，可你也只在她襁褓里时见过一回罢？别报告我十几年前襁褓里一见你能记到现在！再说你如果稀饭美貌的佳，家里会少了你的么！

    见汤天下但笑不语，汤宙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宫里的动静已经断定，年夜赐宴，宴演出武，前三名之人均可得破格提拔、赴军中效率！虽然有三个名额，第一的犒赏与用途却远远跨越两三名，现下柴家费经心机的助柴希寻夺魁，你不在帝都好好的绸缪这次演武，反而跑到凤州来阻止退亲——你要晓得瑞羽堂这些年来由于诸公的致仕连续在陵夷，虽然诸公还在，……”

    毕竟现在还在诸家，便便有心腹守在外头，汤宙或是以为说太多诸家坏话分歧宜，便打住话头，一字字问，“你执意要娶这诸氏女，毕竟是什么原因？！”

    见汤宙厉色扣问，汤天下也敛了面上淡淡笑色，神态有些淡漠的道：“叔父岂非不以为，那些人着实是仗势欺人了么！”

    汤宙一皱眉，道：“你是说他们利用诸氏女落我们家脸面的事儿？这一笔帐你以为我们家没有记下来么？但眼下紧急的是年夜宫宴上的夺魁！”他以为汤天下少吝啬盛，这次被众人研究他自幼定下来的未婚妻子还没过门便失了贞，饱受哄笑，激怒之下，偏便不肯听众人揶揄退这个亲。

    叹了一口气，汤宙也以为侄子很是委屈，只差几个月便要成婚了，好好的自幼定下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子竟传出被歹人凌辱的动静来。汤天下平居固然摩登，但如许的事儿但凡是个男子谁能受得住？更况且汤天下正值年富力强的年龄。

    只是侄子也是被气昏了头，这种时分应该速速退亲是正经，免得继续被拖在里头。如何反而要继续婚约了呢？现在这门婚事继续结下去有什么用途？

    因此他又道，“那些人的哄笑大致或是由于诸氏女的原因，我们家退了这门亲，又关我们家什么事？”

    汤天下皱起眉，淡漠的道：“叔父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是如此，却与这些不问青红皂白之人有什么两样？”

    汤宙一怔。

    便听汤天下继续道，“过错在于那些刺客，在于幕后真凶，侄儿这未婚妻子有什么错？”

    “诸氏女确凿没什么错，只是这女孩子命欠好。”汤宙表情微沉，不悦的道，“这件事儿确凿是汤家对不住诸家，对不住归对不住，我们总不行能由于以为对不住诸家，便叫你去受旁人一辈子的哄笑！况且，那所谓凤州庶民拦轿起诉之事确凿是歪曲，但这女孩子代弟赴约，与知本堂的诸新咏在山谷中暗里扳谈半日却是事实！那山谷里不单单有诸新咏主仆，有凤歧山残匪！单这一点，我们家退亲也是有根据的！”

    他告诫道，“岂非你坚持继续婚约便是由于悯恤这诸氏女？你莫要为一时心软犯了懵懂！所谓积毁销骨、众口烁金，如许一个妻子以后带给你的耻辱和哄笑不是你现在能够设想的！况且便便你悯恤她，你可想过你以后的后代？有一个声名狼狈的嫡母，你以后的后代一出世便会受到众人哄笑凌辱……您好好想想好似许一个负担，你如何还多余力掌管起阀主之责！

    “如果着实怜悯她，这个婚让诸家提出来退也便是了，我们家在别的处所再填补诸家或这女孩子一番。受室是毕生大事，没有为了怜悯悯恤谁便娶过门的！你以为这是纳妾么！”

    汤天下放下牙箸，清静的看了眼叔父，道：“刺客首级是侄儿这未婚妻子亲手当众杀的。”

    “那又如何样？”汤宙冷冷的道，“你别以为凭一柄‘戮胡’，再加上假托你父亲的名义，便真的能使坏话逆转！如果是坏话如许好控制，诸家文风兴盛，失常是非的功夫比我们这些武人不晓得厉害了！凭诸公的手法早便做到了！”

    “既然能够在官道被骗众击杀刺客首级，如果她单独逃走，想来是没什么疑问的。”汤天下淡淡的道，“但她没有，她挡在胞弟诸长风以前，最终护着诸长风退入密林逃生！后来代弟赴约也是如此，她本可以让诸长风跟着诸新咏的人走，自己回笼凤州禀告族中，派人前往搭救诸长风！如果说在官道上她不退，大约有些自负身手了得、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原因，但历史过林中几日惊魂，有勇气代替弟弟去赴约……叔父以为她会不清楚这一去自己的了局么？”

    汤宙冷酷的道：“我再说一次，诸氏女确凿高义！如果她没有与你订婚，我也很赞美如许的女孩子——如许能干又重义的女流，便便在西凉也未几见，但那又如何？我们家现在要的是能够助你一臂之力的妻子，而不是还没过门便把你连累、渺远会成为旁人批评你现成的来由的妇人！这诸氏女名誉已经完全废弛，听说里她已经没了明净与贞洁，再赞美她的捐躯，岂非由于她对诸长风的捐躯，便要一样捐躯你来继续迎她过门？”

    听了这话，汤天下却淡然的笑了：“明净？贞洁？如果侄儿这未婚妻子，连续惦念取自己的明净名声与自己的贞洁，以致于在一遇刺客时便单独叛逃而去，如此现在被批评被研究被哄笑的当然也不会是她了。但如许所谓明净贞洁的佳……侄儿宁肯娶个妓院瓦肆之女，也定夺不会让她进汤家的门！”

    他眼中突然爆发出炽热的光芒，尽是肝火与不屑，一字字道，“那些所谓明净贞洁的佳无非是没有碰见如许的蒙受罢了！如果是遇上了，怕是在官道上便被刺客或杀或辱，不连累兄弟便不错了，何谈救助旁人？侄儿委实看不出来这些人有什么资历冷言冷语！”

    “再说什么失贞不失贞——无非便是代替诸长风去见了一次诸新咏，论起来诸新咏或是她的族叔！又与诸公联盟，会对她做什么？便便做了什么，那她也是为人所害，又不是她之志愿！便由于如许便归咎于她，真是可笑之极！照着如许的事理，侄儿大可以一剑刺死研究的人，然后责怪他为什么非要撞在侄儿剑上、还把侄儿的剑弄脏了？”

    汤天下哄笑，“她一介女流之辈，侍诸使女尽丧命于对手，惟有一个教习和一个族兄副手，硬生生的护着弟弟自险境中满身而退！这是何等勇气大胆又是何等本领毅力？这些大肆研究、竟日哄笑她的人，老幼妇孺蒙昧之辈且不论，只说此中的男子，也不提这些男子是否个个都有当众击杀刺客首级的能耐，岂非他们个个直面生死之间的可骇，都能够做到肝脑涂地的护着自己的至亲骨肉？”

    “一群无耻之徒！失常是非、混淆是非、不辨善恶！”

    “依着这些无耻之徒的研究，岂非碰见了贼人，侍诸不敌便只能一死？不在官道上束身待罪，便该在返家后悬梁自尽？刺客只是杀了诸家的侍诸使女，毕竟或是有主仆生还的，这些人……却有望荣幸生还之人也都去死了，只为了他们认为的所谓的世风明净！”

    “古语说无瑕者可以戮人，这些人满心肮脏恶念，竟也敢自以为无瑕无秽，占据着他们认为的道德大义，以语言为刀，来殛毙一切他们认为当诛之人么？！”

    汤天下神态极冷，目光之中乃至已经有了的杀意，“刺客如果是其罪当诛，这些趁火打劫之人，恶过刺客百倍！实是罪不容诛！”

    汤宙看着神态逐渐激动的侄儿，再次叹了一口气：“我已说过，这女孩子没有什么欠好，门当户对有情有义，只是现在你娶了她，必成你之负担！单这一点，这门婚事便要退！我们必需为你考虑！”

    汤天下闭了闭眼，展开时已经冷静下来：“叔父或是不清楚！瑶儿……是侄儿的未婚妻子！”

    见汤宙想说什么，他摇头打断，继续道，“如果她不是侄儿的未婚妻子，听到此事，侄儿虽然一样会以为研究诋毁之人其心可诛，一样会以为她甚是可怜……但侄儿最多为之辩白几句罢了，却不会太过量管闲事。真相这天下之大，不公不义之事委实太多了，侄儿有自知之明，是管来的。”

    “但瑶儿差别！名份上她早已是我汤家的人，可她蒙受冤屈不公，我们家只惦念取将她遗弃，竟不思为其主持公正、洗清臭名，这是什么事理？”

    “飞短流长虽然能够销金烁骨，可那也是民气里先怯下去的原因！汤氏传家百年，历有三朝！我们家的名誉名誉不是靠人抬高出来、而是一刀一剑与狄人拼杀出来的！岂非传家至今，族中果然胆小到了由于惧怕不过坏话以致于连已经聘定的妻子都不敢护卫？”汤天下冷冷一笑，“先不说瑶儿如许激动激烈的佳正投了侄儿的性格，便便她不是侄儿所稀饭的那一类，便凭她是侄儿的未婚妻这一点，凭什么人诋毁歪曲唾骂她，侄儿也毫不会弃她于不温！现在慢说她毫无过错，便便有什么过错，我汤家妻子自有汤家来管束教导，什么时分轮到外人来比手划脚、研究纷纷？！男儿大丈夫，连自幼聘下来的妻子都保不住，侄儿有什么面貌立于宇宙之间？！”

    汤宙表情数变，跺足怒道：“你懂个什么？这是意气用事的时分么？那柴家……”

    “侄儿自御前演武起，从无一败！”汤天下傲然道，“柴希寻，不过部下败将耳！往年侄儿能胜他，如何不可以！退一万步来说便便这次败了，那也是侄儿自己心志不敷刚强、习武不敷用功，关一佳何事？自古胜负乃兵家常事，侄儿从不屑推委掩盖自己应担之责，更不耻将罪过推辞于一无辜佳、或是自己妻子身上去！”

    “这门婚事是幼时父亲切身所定，门当户对，人侄儿也稀饭。凭什么柴家与诸氏知本堂略施手法，侄儿便要顺着他们所冀望的去做去退亲？我乃汤家子，行事自有己见，不过坏话便想迫我便范——真当我是他们手里的牵线傀儡？！”他看着汤宙，神态清静，语气却毫无商议的余地，“诸瑶儿才貌性格且不论，她之胆气与情意，侄儿闻之，恨不可以击节而赞！因此这门亲，侄儿结定了！”

    “你能说出如许的话，看来此番柴家的合计非但没能乱成你的心神，反而使你意志更加刚强，如此我倒是放了心。”汤宙默然一会儿，道，“我或是要以我的阅历挽劝你一句——人在少吝啬盛时分做下来的决意，以后未必不会忏悔，究竟伉俪是过一辈子的！你现在以为非她不娶，但以后也可以便会万分懊悔本日所为了。”

    汤天下一哂：“侄儿只晓得，如果这一次不设法赶来凤州，阻止叔父……侄儿今生都会忏悔！”

    “其实我们退亲如许的做法虽然对诸家是趁火打劫，但自古以来也是心照不言。”汤宙再一次试图说服他，“你也没有把你不娶诸氏女以后，诸氏女的了局想得太过落魄。诸公与商老夫人只此一个至亲孙女，势必为其计较余生。”

    汤天下大笑，笑声中尽是讽刺：“什么样的余生？是被迫自尽让族志修饰后记成一位烈女或是一辈子居于家庙安葬大好韶华？抑或是背负愚人的歪曲、冠上为夫家所弃的名声，靠着丰厚嫁妆嫁个清贫忠诚的士族旁支后辈还要受人指辅导点？如果是每个毫无过错并且捐躯取义的人都要落到如此地步，这世风何其可骇？岂非便由于瑶儿是佳，她摒弃单独逃生和保住名节救下两个弟弟，竟是无功有罪？！古时圣贤崇尚名节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教化世风淳朴，使民气向善，但如果只晓得追求众人认可的名节而轻忽了其素质，也是愚夫愚妇、吠形吠声罢了！他们，明白什么才是节气与大义？！”

    他摇着头，笑容淡漠眼神冰寒，“请叔父恕侄儿做不出来为了一己之私撇弃没有过错的妻子的事儿！诸公会为瑶儿计较余生那是诸家的事儿，但现在瑶儿算我汤家的人不是么？既然是汤家的人，便该由我汤家来呵护她！而不是明晓得她为人合计蒙受不公的冤屈与羞辱，却怕惧于不过坏话便忙不迭的撇弃她！常置案前的摆件，由于日日在当前看着，尚且舍不得等闲毁坏抛弃，物犹如此，更况且是结发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