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按例命人取了茶水点心上来说会子话,昨日说了家中几人的婚配之事,本日诸瑶儿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庄鱼荫呷了口茶水放下,便似笑非笑的道:“三嫂你晓得么?昨儿个我们不是才议了几句二哥续弦的事儿?还以为我们做弟媳的这会子便替二哥想到了子嗣上面,怕二哥晓得后不喜呢!却不想有的人竟连人选都替二哥物色好了!”
闻言诸瑶儿和蒲清泠表情都是一变:“如何族里又有人不安分内了?他们选了谁?”
蒲清泠轻蹙眉头,道:“二哥可不是懵懂的人!这些人也晓得,如许都还要给二哥物色……”
“是我没说清楚,倒不是续弦。”庄鱼荫忙道,“而是……侍妾。”
蒲清泠不解道:“这便更没事理了,难为我们本宗寻不着几个能侍奉二哥的人了?还用得着他们来操如许的心?”
“想必那些侍妾有什么原因让他们笃定能够打动了二哥的心吧?”诸瑶儿哼了一声,道。
庄鱼荫道:“可不是?我听说那几个侍妾,旁的所长也没有,便是家里兄弟、侄甥多。”
“宜男?”诸瑶儿一蹙眉,“他们还真是埋头良苦。”
纳兰燕语杀子之事虽然被粉饰了过去,但汤敛实对大变以后唯一留下来的骨肉汤舒颜的淡漠可不是什么秘密。加上他对汤舒光和汤舒燮两个侄子由衷的心疼,是片面都能看出他的重男轻女来。
况且侍妾又不是发妻,地位低微,汤敛实便便纳了,汤天下这些人也欠好说什么。
“我倒是想不清楚了,二哥可不是会受后院摆布的人,这些人费经心思寻来宜男的佳有望给二哥做侍妾,岂非真的只想做功德么?”思索一会儿,诸瑶儿最疑惑。
汤敛实是重男轻女,盼子心切的他也真的未必会回绝族人送的宜男侍妾,问题是,他便是收了这些人、并且这些人也生了儿子又能如何样呢?
他又不是汤藏晖,对妻子百依百顺的。
起先纳兰燕语在时,以发妻的身份,慢说让汤敛实听他的了,一个欠妥心还要被他打。便是生了汤敛实视如果至宝的庶子汤抒熠的侍妾,汤敛实过后也没再理会过……这种性格的汤敛实,老实说从后院动手对于他,诸瑶儿以为完全便不是设施——由于汤敛实压根便没把后院的佳放在眼里!
庄鱼荫淡淡一笑,道:“我们本宗枝繁叶茂,但经由昨年的劫难,现在人丁衰落。听说族中好几位尊长很为我们忧虑,以为出孝以后,应该挽劝我们这些做正妻的摩登些,主动给良人广纳侍妾,绵延子嗣才是。”
这话让诸瑶儿与蒲清泠表情都沉了下来!
“我们两个也便算了,但三嫂膝下已有二子……”蒲清泠皱眉道,“岂非他们还想这么挽劝三嫂?”
“我听人讲,族里人说,我们父亲膝下有六子二女的,说什么三嫂现在既是当家主母,也该学一学母亲的气宇与胸怀!”庄鱼荫看了眼诸瑶儿,道,“三嫂可别以为我这话是在嗾使诽谤——我晓得以三哥与三嫂的情分也不会理会如许的话,但,便怕族里那起子不怀好意的东西,会说三哥不纳妾是怕了三嫂!”
诸瑶儿阴沉着脸道:“我晓得。”
顿了一顿,她道,“侍妾是小道,我们便算收了下来,难为她们还能翻了天去?是打着叫我们分心的主意罢了!只是这些人却也太小觑我们了,这如果在帝都沦陷前,我们眼目还都在后院里,也可以会为此懊恼少许。现在见识过了那样的变故,这点儿小事……算得了什么?还想拿捏我们?”
庄鱼荫与蒲清泠对望一眼:“三嫂的用途是?”
“跟上次他们送给四弟的人一样,赏给军中将士好了。”诸瑶儿淡淡的道,“有人要给我们省银子,何必同他们客气?”
“如许会不会让人以为我们太过嫉妒?”蒲清泠沉吟一会儿,道。
诸瑶儿摇头道:“这不是嫉妒不嫉妒的问题,这是他们的摸索之举!我们如果是服了软,接下来还不晓得有相似的事儿胶葛上来呢!须要叫他们晓得我们半点儿都不会退步,着实有人要退步,那也必需是他们退!”
“这起子人,成事不足败露多余。偏巧是本家,眼下又只小打小闹的,瞧着便烦。”庄鱼荫拢了把鬓发,皱眉道。
她以前跟丈夫汤藏机先到这西凉,一开始的时分,便像诸瑶儿头一次来西凉时一样,由于汤宣伉俪有汤宙都在帝都好好儿的,族里人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无论什么处所都让着几分。
其时分庄鱼荫唯一的遗憾便是西凉果然苦寒,远不如帝都繁华,但没有公婆及妯娌需求打发,伉俪两个小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
结果后来帝都一被围,这些人便开始变脸了。
再后来汤宣等三位尊长没了——族里便完全不掩盖对阀主之位的觊觎了!
这蓦地而来的变化,让自幼养尊处优的庄鱼荫好些日子才回过了神!
年轻的五房伉俪在这次变故中吃足了苦头,因此庄鱼荫嘴上不说,内心对汤氏这些族人恨入骨髓。
她的心情诸瑶儿和蒲清泠都能理解,都安慰她:“且等着罢,不行能让他们连续如此下去的。再说现在做主的还不是我们?”
这日诸瑶儿回到自己房子里,登时命人传了蓝氏来见。
蓝氏听完族里有人已经给汤敛实备好了宜男侍妾人选后,有点惊奇:“夫人都还没听说,五夫人如何先晓得了?”
“她以前在族里吃了很多暗亏,许是由于这个原因,对有些人盯得比较紧吧。”诸瑶儿蹙着眉道,“我以为这事儿怕没如许简略,姑姑您想昔时族老们给四弟送人的那一次,他们都吃了一个亏了,这次如何还不学着点?不过几个侍妾,能成什么事?”
蓝氏想了想,道:“夫人说的是,况且便便五夫人盯得紧,现在我们都还没出孝,那些人也不该让如许的动静宣泄。怕是存心让五夫人晓得的。”
“那麽他们想做什么呢?”诸瑶儿揉了揉眉心,道,“岂非以为传出如许的动静来,便会让我们也跟他们一样替二哥这会便物色起人来?”
“现在反面有三位夫人齐心合力,前头老爷们没有后温之忧,可以全心尽力的经营大业。”蓝氏轻声道,“但如果三位夫人中去了两位,大约说有了别的事儿分心,那便是他们的时机了。”
诸瑶儿沉吟道:“姑姑是说,这动静督促五弟妹、六弟妹在出孝以后尽快怀上身子?”
“婢子说句真话,其实便算族里不放如许的动静出来,五夫人、六夫人跟前的人想来也会如许挽劝的。究竟两位夫人过门也有几年了,却连续膝下空虚,当然这跟守孝相关。但明年出了孝以后,五夫人和六夫人哪能不攥紧?”蓝氏道,“届时两位夫人有了身孕,您作为嫂子肯定要放她们回去歇着,免得累到。”
诸瑶儿表情凝重起来:“两位弟妹如果是怀了身孕,非但不可以再帮我打理家事,并且……我还要把她们照看好了!”
“可不是吗?”蓝氏道,“医生人与二夫人都没有了,您现在便是长嫂!五夫人和六夫人一有身孕,您获得处给她们思量好了,护她们全面。这十月妊娠,您得从新费心到尾——尤其得防着小人作怪密谋了两位夫人肚子里的骨肉!哦,这中心,四姑小姐出阁、二老爷续弦、大小姐和大公子的毕生大事……还得您来费心!有现在养在六夫人跟前的四小姐,您也要带回归自己抚育……”
顿了顿,她又道,“最紧急的是——夫人您跟老爷何尝不是合法年龄?万一夫人您也再有身孕……那……”
“……”诸瑶儿表情铁青良久,才低声道,“姑姑那边必然有临时让人不要子嗣的药……横竖我们已经有了光儿跟燮儿,这几年……便先如许罢。”
蓝氏轻声道:“夫人您还年轻,既已经有了两位公子,子嗣上倒没有很急,晚两年再添小公子或小小姐也没什么。婢子所虑的,却是五夫人与六夫人如果不可以一举得男,接下来如果还想再生,夫人岂不是连续都要操这个心下去?如此,万一族里闹起大事来,这后院里便夫人一个,怕是会忙来啊!”
这生男生女的事儿谁也作不得准——诸瑶儿皱眉道:“姑姑的用途是?”
“一出孝便给二老爷续弦。”蓝氏刀切斧砍的道,“不求继二夫人何等伶俐,够贤惠,能照着寻常继母待四小姐、更能帮夫人您照拂好五夫人、六夫人便成!”
想到出孝以后将面临重重考验,诸瑶儿不敢怠慢。
虽然蓝氏、贺氏都是她的摆布膀臂,等闲都不习惯她们的离开,但为了未雨绸缪,她或是决意让蓝氏切身带队去帝都为汤藏凝绸缪嫁妆——主如果考察一下汤敛实等人的婚娶人选,这么大的事儿,不是蓝氏这种老成持重又忠心耿耿的老仆,诸瑶儿还真不可以宁神。
当然最环节的或是,诸瑶儿信得过蓝氏的眼光。
无论是汤敛实或是汤舒景、汤舒明,这一次都是要找正室或夫婿,一旦看差了,未必带来什么样的后患!
这时分已经快十一月了,西凉跟帝都便离得远,现在又是天下大乱,诸瑶儿决意以后,便让蓝氏用最快的速率把她手里的差使叮咛掉,摒挡行谭开航。
但蓝氏这一行人算起来还没走到帝都,宛若约好了一样,现实上早便不在大魏朝廷控制之下的诸州纷纷自主!
平州孙无定和黎越山边满算是最柔顺的——由于他们虽然以自己所占之地为一国,所拥立的却或是申氏血脉,前者选了桓宗次子潭王之孙申环;后者挑了桓宗的叔父一辈、湘王的曾孙申彪。
既然立了申氏血脉,当然不会再另起国号,这两人都是打着现在的圣上德行本领不足,基础不配管辖天下的旗子拥立新主。当然也不忘怀声讨青州庄氏等士族排击圣上、使堂堂九五之尊形同傀儡。
但也不是全部人都像孙无定和边满如许,特意扯上一块遮羞布——
幽州管建林在昨年年关时被费家击败,逃往东胡方向时,又不利的撞见了庄鱼舞带领的辎重队,成为庄鱼舞扬名天下的垫脚石之一。
但幽州占据的另一股势力许宗文却连续耸峙如山,乃至让世居幽州的费家也迫不得已,竟只能坐视他占了小半个幽州以及整个信州等地,建都信州州城,打出王号,自封威王!
不几日,衮州曲文一样以衮州州城为都,建襄国。
蒙山七郡那几位则是立了蒙国,立国当日便口气封了数位一字并肩王……
犹如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出来的诸王诸国,看似儿戏,却让举国高低的势力不得失慎重对待——休看现在一国高低分崩离析,占了不过两三州之地也敢称王。但……这意味着,大魏气数已经尽了!
虽然从几年前,朝野高低便以为大魏国祚已薄,可终于或是名义上的朝廷。
全部的王国,都是大魏皇帝所册封的申氏血脉。
苟延残喘,也是一息尚存。
而现在,便便是把申环与申彪推出来做傀儡的这两“国”,亦不肯承认帝都中的圣上!
“大魏完了。”汤天下感叹一声,将动静放回案上。
汤藏机带着三分忐忑七分激动问:“三哥,我们是不是可以重回华夏了?”
“还不到机遇。”汤天下望了眼帝都的方向,却摇头,“大魏便便亡了,但接下来有得打……我们回归才一年,族里……尚未一切安谧。如果便如许开航,恐怕反而给了某些人时机。”
汤藏机与汤敛昆对望一眼,脸上颇为尴尬。如果西凉军再次出兵华夏,擅战的汤敛实以及经由这一年的明争暗斗、好等闲坐上阀主之位的汤天下肯定要切身随军批示这一场改朝换代的征伐,那麽留守西凉的,肯定是他们两兄弟了。
汤天下这话天然是不信任他们……可这也是事实。
他们兄弟两个都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便是做个走马斗犬的纨绔后辈,靠着父兄隐蔽享尽荣华繁华。结果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也不得不负担起义务——这才一两光阴景,便算大变以后两人性格都有了极大的变化,毕竟不是族里那些老家伙的敌手。
“现在不插手也没什么赖事。”汤敛实也不晓得是安慰弟弟们,或是确凿这么认为,他抚着颔下短髯,淡淡的道,“这一年来,照着上官师傅的发起,我们以护卫玉矿的名义,现实上已控制了灌州。后来又用追想劫匪的来由把云州也拿下了。现下已是坐拥三州之地。以我看,如许一步步稳打稳扎进入华夏,比干脆出兵更靠得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