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回中原啊?”在这边待得有些日子了,晏誉卿有点想念中原的名山大川了。
“快了。”独孤觗淡淡道。
“你说你突然来喇瓦干嘛?成天待在帐子里也不到处走走。”哪像她玩的这般惬意。
独孤觗不答,一双深沉的眸子半点没离开过书页。
“小红这两天想是太闲了,所以不太爱搭理我。我们带它出去跑跑吧!”晏誉卿就是想让独孤觗带它出去跑一阵,红鬃烈马难以驾驭,太闲了浑身难受,晏誉卿又不敢自己骑着它出去疯跑。
独孤觗还是不搭理她。
“喂独孤觗!小红说到底是你的马吧!你就不在乎它成天被拘着难受吗?”
实则是晏誉卿自己成天被拘着难受,阿孜古丽这几天也不来找她,阿依派来监视她的两个女仆从贼眉鼠眼的盯着她难受。她就想着把独孤觗拐上,出去驾驾马也是好的。
可是,他偏偏对她态度如此冷淡。
独孤觗此刻已经完全当她不存在了,轻轻地将书翻了一页。
晏誉卿鼓着腮帮子看了他良久,他眼都不抬一下。晏誉卿“哼”了一声便气走了。
门口阿依的两个女仆从在等她,看到她生气地出来,面面相觑之后,悄悄勾起了唇角。
晏誉卿不理会她们,进了自己的帐子却不见她们跟进来。
没多大一会儿,便听到一女子娇媚的声音在外面喊,“独孤公子,阿依来看你了。”
晏誉卿眉头不自觉一皱,她总有一种阿依是故意大声叫出来的感觉,不然,明明她与独孤觗之间还隔了两处帐子,她怎么能听的如此清晰。
晏誉卿莫名觉得心里有些难耐。
她悄悄移动身子,将头探出帐子。
不爱搭理她,她倒要看看阿依来了他会不会搭理。
晏誉卿只见独孤觗出来,同阿依打了个照面。阿依留在她身边的两个女仆从跟她身边。
他那副样子,完全不像面对她时那般冷漠。
晏誉卿没来由觉得心底有点涩涩的感觉。
这些反映在她脸上竟看起来有些落寞,恰巧被朝她这边看过来的一个女仆从看到了。
“晏姑娘怎么出来了?”她这么一叫,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她的神色还没来的及收回,阿依见她此番心情心里很爽快。
这几天她留在这里的两个仆从告诉她,独孤觗几乎都不见她,今日她主动进独孤觗的帐子找他,竟气着出来的。
看来独孤觗对她当真没什么其他的感情。
被人看到了,晏誉卿也不必鬼祟了,她面上强装出一副好奇的表情。
“咦?阿依姑娘,你怎么又来找独孤觗?”她又冲着独孤觗嬉笑,“表哥看来还是美人恩难消啊!”
独孤觗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淡淡到了句,“走吧。”
阿依投给晏誉卿一记得意的眼神,跟着独孤觗身后走了。
晏誉卿完全没有看阿依,只是独孤觗刚才的漠视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那种漠视,好像她不该出现在他和阿依面前,她完全就是个局外人。
他们见面没说上几句话便一同出去了,好像早就决定好了要干什么,只是她不知道。
待他们走后,晏誉卿还久久站在原地。
没来由地,她脸上再也笑不起来。
反正也没人管她,没人监视她了。
晏誉卿一个人便到处走走,想到小红,说到它闲了便带它出去溜溜吧。
她有些心不在焉,小红往哪个方向走,她便往哪个方向走。
“誉卿?誉卿?”
恍惚听到有人在叫她,她一抬头眼光有些刺眼,她看清面前的人,有点尴尬。
“巴图亚!”晏誉卿忙向周围望去,竟然走到了他们的马场这边。
巴图亚专管马场里大小事务,没事的时候都在这边。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巴图亚好心问她。
“没什么,没什么。”晏誉卿朝他一笑。
团斗节过后,她再没见过他,毕竟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表白过,这样见面着实有点尴尬。
她拉了拉缰绳,就要驾着小红回撤。
她听到斜前方有人冷笑一声,然后嘲讽道,“不必这么胆小吧!不就是拒接了我们的勇士吗?怎么连面都不敢见了?”
巴图亚身边还跟着两个协助他管理实务的男人,他们似在为巴图亚不平。
能得到草原勇士真心喜爱的女人哪个不是欢天喜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敢当众拒绝。这不止让巴图亚丢了脸面,他们这些跟在巴图亚身边的人脸上也不好看。
晏誉卿对巴图亚有愧,她低着头不去在意他们说的话。
“休得说这些话!”巴图亚厉声呵斥他们。
然后转头对晏誉卿道,“他们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在意。”
晏誉卿轻点了下头。
巴图亚让身边的人先去马场巡视,然后掉转马头与晏誉卿的马平行,“尤里美丽的地方还有很多,我带你去看看。虽然我们没有缘分成为终身伴侣,但是不妨碍我以你朋友的身份自居吧?”
巴图亚真诚地看着她,晏誉卿有些心虚,他待她真诚,可她却骗了他。
“巴图亚,你是个很好的人!”晏誉卿沉声道。
巴图亚笑了,“你对我的评价就是个很好的人?嗯!很客观,这也证明了你的确不可能接受我的爱意。罢了,草原上漂亮的姑娘多的是,我或许能遇到一个比你更好,更漂亮的姑娘也说不准!”
晏誉卿见他如此,像是早就不在意那天的事了。她心稍稍放宽了些,“嗯!一定会的!”
他们正准备走呢,就听到身后有人道:“阿爸,晏姑娘跟巴图亚哥哥看起来真配呀!您真的不打算再撮合撮合?”
晏誉卿转身看到特鲁和阿依还有独孤觗在他们身后。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晏誉卿和巴图亚并辔而行,男子强壮高大,女子望着男子勾唇浅笑,的确很是相配。
“妹妹误会了,我与誉卿不过是好友之间的闲聊。”巴图亚恭敬地向特鲁请了安,“场主,马场里的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巴图亚哥哥你怎么……?”阿依不敢置信,他明显是在维护晏誉卿,也在撇清与她的关系,才开始不是这样的,明明……
巴图亚示意了一下特鲁,便驾着马离开,晏誉卿接收到他的目光,便与他一同离开。
她走时,无意识的瞥了眼独孤觗的方向。
他面上无半点波澜,正对特鲁道,“场主新培养出来的良种马着实不错。”
“刚才独孤公子见到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量的在另一处,我们去看看?”特鲁说着,便引着独孤觗走。
今日本来特鲁便是请了独孤觗来马场深入了解他喇瓦的马种的,刚巧行到此处撞见了晏誉卿与巴图亚在一处。
“那便走吧。”独孤觗道。
他已调转马头,比晏誉卿还早一步离开。
晏誉卿望见他远去的背影,阿依的马紧紧挨着他的马,她脸上笑容满满的溢出来。
“巴图亚大哥,我有点不舒服,今日便不跟你去看景了,抱歉。”晏誉卿突然不想看到人,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也不管巴图亚作何反应,她驾着小红飞奔而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喇瓦马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声名远播,中原的豪杰哪个不想拥有一匹喇瓦的良驹!”独孤觗满意他了解到的喇瓦。
“独孤公子当初便能看中我喇瓦,你的眼光也着实是高!”特鲁早已看出独孤觗远道而来真正的目的就是他喇瓦马场。
独孤觗坦然道,“那我之前所提到的事,场主考虑的怎么样了?”
“独孤公子这般问,你是觉得我会同意还是不会同意?”特鲁反问,言语中略有深意。
“若是您不同意,我想知道理由。”独孤觗轻握住手中的缰绳。
“不不不,独孤公子,我还没有决断,不过……”特鲁心下有了一番思量,抬头道,“若是我真的同意了,那我喇瓦可就危险了,谁来给予我们庇护?”
“这个自然有我,还有整个北齐。”他能想到要用喇瓦良驹,便已经想到了安全隐蔽的方法可以达成他们合作的目的。
“有独孤公子这句话,我便放心不少。”特鲁一副放松下来的神色,他转头看了一眼此时跟在他们身边乖巧的阿依,“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偌大一个马场将来便只能交给她。她年岁尚小,我担心将来她会难以应对。”
“阿爸……”特鲁突然怜惜的神色让阿依心里一酸。从小她只有阿爸给的关怀,她最舍不得也是她阿爸。
“虽然现在有巴图亚帮着我照管马场,但毕竟巴图亚不是我亲子。将来整个马场我只能交给我的亲女儿,我现在正在帮我女儿找寻那个可以与她携手管理好马场的人。”特鲁这般说着,意有所指。
阿依明白她阿爸的意思,这也是她的心思。
她目光向独孤觗探去,她大概知道些独孤觗与她阿爸谈合作的事情,她自然是愿意帮着他的。
她阿爸曾对她说过独孤觗的身份不简单,虽才开始时,他阿爸不是很赞同她喜欢独孤觗,但是最近,她阿爸好似改变了主意。
她阿爸向她询问过她与独孤觗在一起时独孤觗对她有无好感,她是不是认定要和他在一起。
她阿爸若是没有异议,她心中自是欢喜。
若独孤觗对她有意,他们成了终身伴侣,那阿爸留给她的喇瓦马场也将会是他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想要做什么,一切都随他。
特鲁那番话,想独孤觗是明了其意的。
“独孤公子可曾娶妻?”特鲁直言问。
“尚未。”独孤觗坦言。
“那独孤公子觉得我的阿依如何?”特鲁心中有一番打算。
“阿依姑娘秀外慧中,本性纯良而后又体贴温柔,是位好女子。”独孤觗向阿依投去一个轻柔的眼神。
阿依听到心爱的人这般夸赞自己,面上染上了红晕。
“尔等良配,吾心欢喜啊!”特鲁轻叹一声,有种他俩能在一起,他余愿已了的感觉。
“特鲁场主谬赞了,阿依姑娘跟着我只会受数不尽的委屈,想场主大概已经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人了吧?做父亲的将女儿交给我,您真的放心吗?”独孤觗淡淡一笑,他这番话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
特鲁应当明白他是何意。
独孤觗自己也明白,江山未平,北齐边境的最前线,理应有他的身影。
阿依却不懂他何意,有些疑惑的望着他。
“独孤公子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独孤公子是否有能力庇护我喇瓦,我心里也有数,不过为了彻底消除我心里的顾虑,只有独孤公子与我喇瓦的关系更近一步,这样我才可以放心。”特鲁看了眼阿依,独孤觗方才所言,他确实也有些顾虑。本来他想的是,若是独孤觗娶了阿依,喇瓦得了北齐的庇护可以发展的更好,而且阿依和喇瓦也能有一个更稳固的靠山,这样对阿依或是喇瓦都是有利的。
可是,独孤觗好像看出了他的打算,他那一番话,让他又有了些动摇。
“独孤公子,我不在意你是什么人。”阿依听到他们的话,虽然还不是很明了,但是,她怕她阿爸会有顾虑,她有些激动,“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这是她第一次鼓气勇气当着他的面对他表明心迹。
“能得姑娘青睐,在下三生有幸,但我的身份对于姑娘来说,确实不是良配。”独孤觗婉言道,而后又对特鲁道“独孤觗言必信,望特鲁场主能够放心。”
独孤觗说罢,向他们拱手施了一礼,便驾马离开。
阿依眼看着他从她面前而过,想叫住他,却被特鲁拉住。
特鲁深看了眼独孤觗的背影,他这是拒绝了他想让他当他女婿的心意,同时也拒绝了阿依的爱慕。
独孤觗给足了他面子没有直接回拒他的好意,但他表达的就是拒绝的意思。
他的这个女儿还是太天真了,这个男人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感情。
他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不能只考虑他的马场,还要考虑女儿是不是能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