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誉卿睡的很不安稳,准确的说她根本不是睡过去了,而是发烧了……
他们此时身处的位置离行宫很远,派来寻找晏誉卿的人还看不到行踪,晏誉嵊继续背着她在雪地上缓慢行走。
晏誉卿伏在他的背上,他感觉到她的身子又冰凉变得滚烫。
这么冷的天儿,她穿着极少的衣服还被丢在地上躺了很久不受寒才怪!
晏誉嵊有些焦急,他要再快一点,快一点到行宫……
*
不知过了多久,树林中的寒气越来越重,晏誉嵊的腰已经被压弯了一些,不过始终他都没有让她的脚沾地。
远处终于出现了点点星火,晏誉嵊安心下来,终于支撑不住一条腿软了下去跪倒在地。
“皇上,在那边!”
随着一声叫喊,一群人乌泱泱跑过来。
“卿儿!”盘畊心急如焚的跑过来,扶起差点从晏誉嵊背上掉落的晏誉卿。
同时晏父也扶住了晏誉嵊。
晏誉嵊的眼眸一直落在晏誉卿的身上,他有气无力对盘畊道,“皇上快宣太医,姐姐刚才遇到了袭击……”
话音刚落,晏誉嵊倒在了晏父怀中不省人事。
刚刚作战他已经耗了很大的力气,又背了晏誉卿一路,他体力早已不济。他刚才的狐裘也披给了她,现在受冻的便是他。
“快宣太医!”盘畊抱起晏誉卿,朝众人大喊。
众人手忙脚乱,这次封妃大典简直太惊心动魄了!
前有天文台上皇贵妃失足跌落,夜里又有刺客潜入掳走皇贵妃!
找了将近一夜才找到,晏家公子带了这么多人去找,结果只有他一个人背着早已昏迷的皇贵妃回来,而这自幼便出名了的意气风发的少年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狼狈晕倒,这损失该有多大啊!
天子出行一般都有太医随行,太医一边去看了晏誉卿,一边去看了晏誉嵊。
行宫的宫殿里早已经升起了温暖的火炉,仍旧昏迷不醒的晏誉卿躺在床上脸色白的吓人。
给她号脉的太医不敢有半点马虎,探了好几遍才敢向皇帝回禀,“皇上……这次劫难……皇贵妃娘娘腹中的皇子已经流掉了……”
“你再说一遍!”盘畊提起太医的衣领,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太医战战兢兢,“皇上节哀……这皇子确确实实已经不在了……”
盘畊怒目而视,接着转向静静躺在床上的晏誉卿,他眼眸中怀着无尽的悲哀。
他苦笑,“呵呵……朕太天真了,以为上天会眷顾朕。”
在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头一回听见皇帝以这样悲悯的语气说话,都大胆的微微抬起了头。
九五之尊的皇帝竟然落泪了,为了这名女子和她腹中的孩子,皇帝落泪了!
窥见了这一幕,宫女太监们又纷纷低下了头。
他们本不应该看,不应该知道的太多……
太医嘱咐晏誉卿受了寒又掉了胎要好好养着,盘畊自将晏誉卿抱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晏誉卿的身边。
宫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直在她的身边。
暗处一枚银针闪过,原本端坐在晏誉卿床边的盘畊直挺挺的倒下。
一道颀长的黑影从暗处走出来。
他步履沉稳,目光紧紧落在床上女子面无血色的脸上。
靠近了床边,他的目光才移到倒在她被子上的盘畊身上,他轻瞥了一眼,毫不留情的将他一掌挥倒在地。
黑影取代盘畊原本坐的位置坐下,他将手伸到脑后,将脸上重重的面具摘下来。
面具下他的脸上依旧画着恐怖难看的图案,然后单看他的五官当是世无第二的好看!
独孤觗将面具放在她的床头,然后他的手移到她的脸上,触手冰凉。
他的大掌温热,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
随即他一手掀开了被褥,将她的身子拉了起来,让她呈打坐的姿势坐好,而他也稳稳的坐在了她的身后。
将她垂下来的青丝捋到了前面,他的大掌紧贴着她的背心。
独孤觗闭上双目,温热的气流从他的掌心过度到她的身上。
渐渐晏誉卿头上冒起了青烟,汗珠也从她的额前滚了下来。她面上惨白褪去,开始染上了红晕。
只听闷哼一声,独孤觗撤了掌,晏誉卿向后一倒,她的头正好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她的身子也变得暖和起来了。
若是单靠这样养着,她定是要受很久的罪,可能还会因此染上寒疾。
所以他用内功把她体内的寒气驱走了。
晏誉卿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己正靠着一团火,努力的睁开眼睛,她动了动手臂,却发现根本抬不动。
“醒了?”头顶传来一阵男声。
是独孤觗的声音,晏誉卿低头看了看,他们正坐在一张床上,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她身前捂着被褥,他双臂紧紧环着她。
“我这是在哪里?”晏誉卿刚睁眼,头脑有点不清晰。
“天文山的行宫,你已经安全了。”
晏誉卿哦哦了两声眸子往下一瞥,床下面竟然躺着有一个人她吓了一跳,不过定睛一看,那人身上穿着龙袍,是盘畊?!
她指了指盘畊,眨巴眼睛看向独孤觗,“他……怎么躺在了地上?”
独孤觗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阴狠道,“这次你遇险,说到底是他害的,这算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惩罚!”
害他的女人在大雪地里受冻,现在让他在地上待会儿算是便宜他了!
说来也是,晏誉卿一点也不同情他,反而因独孤觗刚才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笑完了,晏誉卿有些担忧,“我们快起来吧,万一被进来的宫女们看到不太好。”
毕竟现在身份不同,她怕给他带来麻烦。
独孤觗阻止了她,“不着急,盘畊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你的寝殿。”
顿了顿他又道,“太医已经诊断出你的孩子没有了。”
她外出遇了个险,她的假孩子就没有了?“终于不用装了!”晏誉卿一身轻松。
她装怀孕的时候每天都被憋在一个宫里门都不能出,现在终于不用装了,澜贵妃也不用这么死盯着她了!
晏誉卿正高兴着呢,独孤觗突然道,“不,你还得装!”
“嗯?”
“既然孩子是流掉的,你得装柔弱。”他为了她的安全才让她这么快好起来,但实际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