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看他们就是这些年缺德事做多了,这会儿报应来了。”
来帮忙的人们低声议论着,相继离开。
当天光大亮的时候,老沈家发生的事,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每个人的耳里。
忠婶忙完了家里的活计就跑到凌家小院来找凌氏唠嗑。
当凌氏听到沈如被李大财给踹掉了肚子里的孩子,扔进了窖子里的消息时,简直惊呆。
“那个李大财,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嗨,他若是个好东西,能娶那么多娇滴滴的小姑娘当妾吗?
我听说啊,里头还有好些个都是被他强抢了去的呢,简直缺德带冒烟的。”
“噗!”听得忠婶的话,凌氏不由笑喷。
但想到那些可怜的少女们,凌氏又是一阵叹息,敛了脸上的笑意,感叹道:
“可惜了那些小姑娘,大好的年华就这么葬送了。”
“嗯!是都挻可惜的。不过,那个沈如是个例外。
人家可是冲着李夫人的目标,奔着荣华富贵,自愿进门的呢。”
“真应了那句老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做人,还是要堂堂正正,踏踏实实的好。”
“那是,他们那一家子从老到小,心思都是歪的!
老的成天想着卖儿卖女又卖孙,这三伯哥又跟六弟妹勾搭在一起,比那戏文里唱的还乱呢……”
凌氏:“……”
老沈家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被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与笑料。
经过昨天晚上那么一闹,在老沈家隐忍多年的马氏,竟一大早就伤心的跑回娘家去了。
老三跟老六反目成仇,兄弟俩天天闹得鸡犬不宁。
而打从进门,就被季氏当祖宗一样供着的孙氏,地位直线下降。
成天被季氏盯着去照顾沈老六,除了照顾老六,还要承受他的怒火。
同时,家里的活计也全都落在了孙氏的肩膀上。
至于郑氏,都说穷人命贱,这话用在她的身上再适合不过。
郑氏高烧了一天一夜,也没看大夫,没吃药,那烧就自己退下来了。
无心理会老三跟老六媳妇那些破事,她人一清醒就托人到镇上学堂,把长子沈立槐给叫了回来。
沈立槐人是回来了,可一听到家里的事,他便心生厌恶。
当郑氏让他救沈如时,他更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区区一个妾室,与奴隶无异,如今又被扔进了藏污纳垢之地,你还管她做甚?”
郑氏只道自己的儿女关系亲厚,如今听儿子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不由得震惊。
“那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你怎么能这般见死不救?”
“妹妹?打从她自甘为妾那时起,她就不是了。”沈立槐冷笑。
“可她也是为了保你生活无忧,才选择这条路的啊。”
“那你倒是让她保我无忧啊。
怎么什么事情都没为我做过,就先把自己给折腾进窖子里当姐儿去了呢?”
郑氏:“……”这是一个兄长该说的话吗?
“别说什么她是为了我,她分明是为了她自己。
娘若没事就好好养伤,儿子还要专心学业,这就回学堂去了。”
看着沈立槐甩袖离开,郑氏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的儿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凉薄了呢?
沈立槐的来去匆匆,带走了郑氏救沈如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带走了她的富贵梦。
至于沈立槐,直到很多年以后,也没能考上一个秀才的功名。
等到他清楚的意识到科举之路走不通时,再想回家种田,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挑。
高不成低不就,终其一生碌碌无为。
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