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顾啸歌身体一颤,她额上沁出一片豆大的冷汗,咬着牙骂了一句“该死”,身体便从空中迅速跌落。
顾司尘一见,急忙冲上前,在顾啸歌不断下坠的正下方打出一道有一道空间屏障,这才总算减缓了她下坠的力道。
身体沉沉跌落在地面上的一瞬,顾啸歌弯起嘴角,心中叹道,“看来神域后继有人……”
……
仿佛在海面上浮浮沉沉飘荡已久,等到顾啸歌睁开眼睛之时,仍旧觉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她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眯起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四周。
这是,她的灭云谷?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画面,顾啸歌陡然一惊,口中下意识地叫出那个名字,“御堇年!”
他体内的冰蚕之毒被催化至最烈性的程度,加上他体内未被她验出的毒,两相叠加,使得即使吞下她的血,御堇年也未能苏醒。
猛地掀开被子,顾啸歌跌跌撞撞地下床,眼前一阵翻天覆地般的眩晕,让她站立不稳。
她好不容易才看清门的方向,身体摇晃着上前,猛地一把将门推开,大喊一声,“御堇年!”
“你醒了!”
看到她出来,一直在门口守着的顾轻言喜不自胜。
然而,顾啸歌却冷冷推开他,口中一直不停追问,“御堇年在哪儿?他在哪儿?”
顾轻言眉头微皱,“你放心,他现在很好,你需要休息,先回去。”
他上前拉过顾啸歌,想把她带回房中。
可顾啸歌却是执拗地甩开他,仿佛疯魔一般,不依不饶,“他在哪儿!”
此刻已是深夜,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宛若一只硕大的玉盘。
顾啸歌的声音惊动了其他人,顾司尘和御司音第一个闻声赶来,见她苏醒,都是一脸喜色,“娘,你没事了!”
顾啸歌此时却像是完全不认识周围的人一样,只一门心思地想要见到御堇年。
御司音闻声,立刻上前拉住顾啸歌的手,尽力安抚,“娘,爹他没事,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顾轻言面色微沉,上前一步拦住御司音的去路。
“她现在神志不清,需要休息。”
御司音抬眼看向顾轻言。
她不是普通的孩子,怎么可能看不出顾轻言对她的敌意?
可平时也就算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站出来捣乱,御司音当即没了好脸色。
“让开,我要带我娘去见我爹。”
顾轻言寸步不让,“她现在意识混乱,更需要休息。”
“你错了,我娘现在更需要的是我爹!”
御司音仰着脖子,牵着顾啸歌,双眼澄澈明亮,带着不容辩驳的坚定。
看到她这个样子,顾轻言没来由地猛地一怔。
这样的御司音,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的顾啸歌。
见他仍不肯让,御司音生气地鼓起圆圆的腮帮子,一跺脚,精纯的魂力便从脚底散开,肉眼可见地围着她的身体打转。
“再不让开,休怪本小姐不客气!”
顾轻言回过神,见状心下虽有几分愧意,脚步却执拗地不肯移开半步。
不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顾啸歌去见御堇年。
如果为此真的要与御司音动手,他也在所不惜!
顾司尘见顾轻言也凝起魂力,顿时慌了,急忙跑到二人中间劝阻,“轻言叔,司音,你们这是干什么?”
御司音忿忿地大喊,“他凭什么不让我们去建我爹!”
顾轻言振振有词,“她重伤未愈,仍需卧床静养,要见,让他走到这来!”
顾啸歌浑浑噩噩,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只任由御司音牵着自己。
只因御司音说,会带她去见御堇年。
顾司尘夹在两人中间急得跺脚,见二人都动了真格,更加着急。
“你们不要这样,娘她现在……”
话未说完,分毫不让的两人同时发力,站在当中的顾司尘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
他心下已经,已是欲哭无泪。
然而,就在此时,一条强壮的手臂将他捞起,气势全开,宛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一般,将御司音与顾轻言两人相碰撞的魂力尽数吞没。
周围的空气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爹!”
御司音一喜,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爹,然后献宝似的把身后的顾啸歌往他面前一推,扬声道,“娘她醒了!她一醒就到处找你,你快好好让她看看!”
顾啸歌本就站不稳,被御司音一推,便撞入御堇年的怀中。
嗅到御堇年身上熟悉的味道,顾啸歌顿时心安。
她仰起头,微凉的手攀上御堇年的脸颊,哑声问,“御堇年,真的是你?”
御堇年将她纳入怀中,一双眼睛方才看向顾轻言时,是满满的警告。
但在顾啸歌撞入他怀中的一瞬,又化作满腔似水的柔情。
“是我。”
他温柔应声。
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顾啸歌喜极而泣。
双手攀上御堇年的脖颈,顾啸歌将脸深深埋入他的颈窝之中,哽咽的声音中透着劫后余生般的欣喜若狂,“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御堇年眸光一暗,腰上用力,将顾啸歌打横抱起,转身便进到房中。
房门被关合的一瞬,御司音满眼小星星地冲自家爹爹大喊,“爹,你好好照顾娘,我就在门口守着,保证任何人都不会打扰你们!”
说完,还满是挑衅地看了一眼顾轻言。
没有人知道,在御堇年突然出现的那一瞬间,顾轻言就像是被石化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到御堇年终于从他面前离开,他的身体才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软倒在地。
更没有人知道,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里衣。
“轻言叔,”
顾司尘上前,想要扶起顾轻言,却被一道身影挡开。
“尘儿,时间尚早,你回去休息。”
云姑将浑身瘫软的顾轻言拉起,努力维持着他最后的体面,若无其事道,“我来照顾他就好。”
顾司尘挠挠头,叹了口气,只好答应,回过头,不顾御司音的挣扎,将她扛起来就跑。
待到他们走后,顾轻言的身子立刻软软地靠在云姑的身上。
他靠在她耳边,她听见他说,“该走了。”
云姑身子一僵,双唇嗫喏半晌,却仍未能说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