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陈遇下场, 齐博扬上场，金波就又回到了一号位。

    因为赵俊星带球回场，球权又转到南大手上。

    南大发好球后, 赵俊星改防持球的金波。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态已经有些崩，金波随便做了个要往里突破的假动作, 就轻易骗过了赵俊星。

    刚好这时齐博扬在底线跑出个空位。

    金波就直接就轻轻松松将球传去了底线。

    齐博扬接到球，毫不犹豫就投了出去，然后空位命中一记三分。

    观众席又一阵欢呼。

    齐博扬单手举高, 嚣张又挑衅地冲着赵俊星比了个“三”。

    孔绅就在他边上不远, 两个人高高兴兴跳起来互撞了下。

    姜晚坐在场边，看见赵俊星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她不由皱了皱眉。

    场上球权再次互换。

    陈遇下场后, 吴宆就没让他们再打全场紧逼人盯人, 太耗费体力。

    赵俊星带球到前场，金波上来防他, 南理的大前锋找到机会跑到来给赵俊星挡拆，齐博扬离得近，也上前来给金波协防。

    几个人瞬间挤在一处。

    姜晚都没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下一秒，齐博扬忽然重重扑倒在地上。

    她愣了下，立刻站起来。

    球队席其他球员也都站了起来。

    “靠, 赵俊星他妈的刚刚是不是伸脚了。”

    主裁判像是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暂停了比赛，自己转身过去跟技术台申请录像回放。

    齐博扬摔倒后没能立即站起来。

    金波和孔绅第一时间跑到过去看情况, 史凯一脸怒意地冲向赵俊星，被瞿海洋拦住。

    姜晚偏了偏头, 看见陈遇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

    男生抿着唇, 脸色有点冷。

    医生早从女篮比赛现场回来了, 此刻正快速走向场中。

    不过没等医生到达，齐博扬自己就先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活动了下胳膊和腿。

    医生过去问了问他的情况，又退回了场边。

    看来没什么大碍。

    姜晚稍稍松口气。

    此时裁判也已经看完了录像回放，他走到场边，双手臂高举头顶，左手握拳，右手抓住左手的手腕处。1

    ——这是违体的手势。

    违体即违反体育道德犯规。

    裁判既然做出这个判罚，那赵俊星刚刚应该是真的伸脚绊了齐博扬。

    齐博扬平时脾气好，那也是对自己人，今天本来就跟赵俊星闹得不愉快，现在又在场上被重重绊了一跤，显然不是太满意这个判罚，跑到裁判面前道：“他刚刚故意伸脚绊我，您这起码得给他判个夺权吧。”

    他声音有点大，姜晚这边都能听到。

    不过齐博扬也没能多说两句，就被瞿海洋又拦着腰给拖走了。

    夺权是取消比赛资格犯规的通俗说法，再简单点来说，就是驱逐出场。

    不过篮球比赛中，除了普通的侵人犯规、违体和夺权等犯规之外，还有技术犯规。

    技术犯规一般是指没有身体接触的犯规，比如假摔，或者与裁判员交流没有礼貌等情况，裁判会作出一个手掌与另一个手掌交叉成t形，并举过头顶的动作来示意。2

    球员被吹技术犯规，也经常被说成了是被吹了个t。

    瞿海洋把齐博洋拖走，就是怕裁判不高兴再给他吹个t，那他就白摔这一跤了。

    因为齐博扬刚刚进了那个三分，南大现在已经领先六分。

    不过南理教练还是沉着脸把赵俊星先换了下去。

    因为赵俊星被吹了个违体，齐博扬获得两次罚球，南大还得了一个掷球入界的机会。

    齐博扬心情明显还有点受影响。

    第一罚没中。

    第二罚他缓了缓，才把球投出去，这次进了。

    不过南大掷球入界后，接下来的一轮进攻倒没能再得分，只是也把第一节剩下的时间消耗得七七八八。

    最后南大以29比22的领先分数结束了第一节。

    第二节很快开始。

    南大其他球员上场时，还是憋着一肚子气的，不过陈遇倒是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一冷静下来，不再针对赵俊星打，传球就又恢复到之前几场那种合理又有大局观的水准，南大整体进攻节奏瞬间好了不少。

    而且南大其他几个球员不知道是不是憋着气没处发泄，除了拼抢比第一节更积极外，手感居然也比第一节热了不少。

    反观南理那边，本来在老球员陆续退役后，目前就只能算是中游球队，第二节虽然南理教练重新让赵俊星上了场，但赵俊星第一节就领了三个犯规，其中还包括一个违体。

    只要再多累积两个普通犯规，或一个违体或技术犯规，就得直接离场。

    所以赵俊星在场上打得束手束脚，一个小动作都没敢再用。

    他不敢放开打，南理的节奏就开始变得有些混乱。

    此消彼长之下，比赛局势开始变得越发明朗。

    四节打完，南大以100：79的比分赢得了淘汰赛第二场的胜利。

    cuba全国赛共有三十二个名额，四大分区前6名的队伍直通全国赛，7-10名参加附加赛争剩下八个名额。3

    所以赢下今天这场比赛，就意味着南大至少已经提前拿到了全国大赛的门票。

    而且这虽然不是南大的第一次大胜，但却是分区赛开赛以来，唯一一场除了陈遇以外，剩下五个主力轮换球员也全都得分上双的比赛。

    比赛结束时，南大所有球员，不管是场上的，还在留在场边的，都是满脸笑容。

    ——除了某个脸上仍没什么表情的小朋友。

    其中最高兴的就属齐博扬。

    齐博扬因为被吴宆和张朝先在板凳上按了一节，之后又被重点警告，最后憋着股劲儿又不敢乱发，只能用在进攻和防守上，这场打完居然还拿了个20分10篮板的两双数据。

    齐博扬这下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从球馆回更衣室的路上，跟谁都嘚瑟了一遍，还一路得意忘形地嘚瑟到了跟陈遇并排走在最后的姜晚面前：“晚姐，我这场拿了两双嘿嘿，厉害吧？”

    “厉害。”姜晚弯了弯眼，忽然又想起他们今天和南理起冲突的原因，“等下有空吗，我请你们晚饭？”

    陈遇脚步稍顿。

    齐博扬：“？”

    齐博扬：“！”

    ……这是什么情况？

    齐博扬也不知道她这个“们”到底包括哪些人，不由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又开始冒冷气的某人：“那什么，晚姐，陈遇这场也拿了两双呢。”

    姜晚也没看走在她旁边的男生，只笑着道：“也请他，请你们全队的人，谢谢你们今天帮我出头，你帮我去前面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空，我去跟你们吴导说一声。”

    “好的，我这就去帮你问。”齐博扬松了口气，忙蹦蹦跳跳又跑开了。

    吴宆走在最前面，姜晚正想上前，冷不丁听到旁边一道清冷嗓音响起。

    “姐姐怎么不问我有没有空？”

    姜晚停下脚步，偏过头。

    男生黑眸微微眯起，一副看着不太爽的模样。

    “你等下没空？”姜晚问他。

    陈遇定定看着她，没说话。

    其他人本来就走在他们前面，沉默间，前方大部队已经离他们有好几步远，走在最前面的都已经快到更衣室门口了。

    男生仍没说话，只垂着眼看她，可能是走廊光线比里面暗了不少，显得他眸色比平时要沉上少许。

    姜晚无端就又感觉到了之前在更衣室帮他擦药时，那股古怪又暧昧的气氛。

    她把颊侧的头发往耳后顺了顺，又问了遍：“真没空啊？”

    陈遇撇开视线，继续往前走：“有空。”

    姜晚无奈又好笑：“有空你还非要我再问一遍啊。”

    “那你怎么问别人有没有空。”陈遇说。

    姜晚脚步又几不可察地停了下：“我那会儿刚好想起今天应该请你们吃顿饭，他又刚好来找我说话，我就顺口问了，你在我旁边，不都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还要我问第二遍啊。”

    男生又偏过头，淡淡看她眼：“我觉得要。”

    姜晚：“……”

    姜晚沉默了下：“我去和你们吴导说一声。”

    *

    这群小朋友刚打完一场球赛，又还在比赛期间，姜晚也不好带他们去外面吃饭。

    好在南大校内食堂和餐厅就不少。

    姜晚最后挑了校内的一家可以用现金付款又有包厢的餐厅，正好就离逸星体育馆不远。

    和吴宆打完招呼，姜晚先在门口略等了等他们。

    等他们换好衣服出来，姜晚带着一大群人往餐厅走，快到门口时，餐厅外面忽然涌过来好几个女孩子。

    “你们是篮球队的吧。”

    “我们刚看完你们的比赛，打得很棒。”

    “能给我们签个名吗？”

    “……”

    这群小姑娘们看着都挺兴奋，眼睛亮亮的，说是跟大家要签名，但大半都看着陈遇。

    姜晚虽然这一个多月没少来学校看他们训练和比赛，但基本都在球馆内，所以这还是第一回见到这种场景。

    她收回目光，抬手指指餐厅：“你们先签名，我去点菜。”

    陈遇前面挡了好几个女孩子，他稍稍抬眼，餐厅门口有遮挡，女生一进门，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他视线中。

    他重新垂下眼，接过递到眼前的本子，心不在焉地签上名。

    签好名后，站在最前面的女生又红着脸问：“能不能再合张影？”

    “抱歉。”陈遇把笔递回去，“我不拍照。”

    女生咬了咬唇，一脸失望。

    齐博扬就站在旁边，见状解围道：“遇哥是真不爱拍照，老球迷都知道的。”

    “这样啊。”女生闷闷应了句，又转向齐博扬，“那能跟你们其他人合个影吗？”

    齐博扬笑着道：“可以啊，我们都很爱拍照的。”

    陈遇看了眼已经开始自然而然叫他“遇哥”的齐博扬，随即收回目光，把黑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挂，直接进了餐厅。

    姜晚刚翻开菜单，手机就响了声。

    微信是陈遇发过来的。

    【cy：在哪？】

    姜晚给他报了个包厢名。

    因为还不确定这群小朋友想吃什么菜，姜晚也没让服务员在这儿干等着，就拿了菜单自己慢慢看。

    翻完一遍菜单的时候，她听见身后响起开门声。

    姜晚回过头，看见陈遇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在楼下拍照。”陈遇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把帽子扯下来，懒懒往椅背上一靠，侧头看她。

    姜晚早听乐遥说过他不爱拍照，就也没多问，只把菜谱合上，往他那边推了推：“想吃什么自己点。”

    陈遇看了眼菜谱，也没打开，忽然道：“齐博扬说错了。”

    姜晚偏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今天三双。”陈遇说。

    比赛结束时，姜晚也没特意去看他的数据，但他前几场得分和助攻都是上双的，今天这两项数据肯定也不会低。

    如果是三双的话——

    她记得后来陈遇虽然没再针对赵俊星打，但也断了他好几次球。

    “抢断也上双了？”姜晚问他。

    男生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

    姜晚眨了眨眼，给他把菜谱翻开：“那你今天多点几个菜。”

    陈遇垂眼看了眼她细白的手指，轻轻“啧”了声。

    “怎么。”姜晚看他，“多让你点几个菜还不满意啊。”

    陈遇抬起眼，目光又落回她脸上。

    隔了两秒，他才开口：“我想吃你做的。”

    姜晚捏着菜谱封面的指尖蜷了下。

    这不是今天第一次了。

    从那句“我怕你会不高兴”开始，他今天说出来的好些话，好像都踩在暧昧的那条边线上。

    让人误会也不是，不误会也不是。

    可姜晚想起乐遥当初说他对女孩子不感兴趣的那些话，又觉得荒谬。

    他要真对谁动点别的心思，也是刚刚楼下那群和他同龄的漂亮小姑娘才更合适吧。

    姜晚再次压下像小地鼠游戏一样冒头的胡思乱想。

    她低头拿起手机，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发了个包厢名，方便其他小朋友好找过来，然后放下手机，顺手又把菜谱拿回来，随即才语气随意地回他：“过两天吧，到时候叫上少宁和郁愿他们一起。”

    包厢隔音还可以。

    她这句话说完，里面就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翻动菜谱的声音。

    隔了几秒，姜晚才听见他重新开口。

    “为什么还要叫上他们？”陈遇语气听着像是还有点不爽。

    他还没完了是吧。

    姜晚菜谱翻不下去了。

    她偏过头，忍不住瞪了他一下：“我想叫，不行吗？”

    瞪完这一眼，姜晚又觉得不合适。

    可她刚刚不知怎么回事，一下也没能控制好情绪。

    男生被瞪了也没生气。

    不止没生气，嘴角还稍稍弯了下。

    “行啊。”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