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
“没有名帖不能久留,赶紧走。”
李牧冒雨前来南朝首辅的府邸,却被门房驱赶。
这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府邸大门洞开,不时有行色匆匆的人进进出出,每个人的脸色都让这个风雨交加天气更加沉闷。
但没有名帖是进不去的,李牧略微思索,拔高声音道:“我是来见首辅的。”
门房不耐烦的呵斥:“首辅不在,赶紧走。”
天很快就会黑,首辅这会还不在,今晚怕是要留宿宫中。
白跑一趟让李牧心里的沉重加一分,他惦记杨枭那边的消息,转而朝回走。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风风火火朝这边撵来,车轮撵过积水,又溅到李牧身上。
“怎么赶车的啊,”芍药气死了,想帮他拍打,举着伞又不方便,对停靠在首辅府邸前的马车怒目而视。
李牧提脚朝马车走过去。
“哎哎,姑娘,伞,”芍药举着伞跟上。
他们这样贸贸然自然会被拦。李牧冲那道被簇拥的背影喊,“太子没死。”
歘。
拾阶而上的首辅闻声扭过半截身子,目光深远极了。
李牧把拦住自己的几条胳膊推开,朝台阶上的人走了几步,“太子没死。”
他被请进去了,去了首辅家中最近的一个书房。书房不大,看起来格外简单,也除他们外一个外人都没有。
“你是何人?”
“跟太子什么关系?”
发问的首辅闻人顺,表情莫测。
李牧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让空气冷却了一会儿,道:“我是苏清欢,跟太子大概还没关系。”
“苏清欢?”
闻人顺念了下这个名字,想起来有这么号人了,眼神隐晦的闪过一丝鄙夷。
他寻了个椅子坐下,不复之前的幽深,却是把李牧当成了精通手段的狐媚子,询问,“你说太子没死是什么意思?谁说太子死了?”
“大人不必瞒着,太子妃是哭着回府的,现在怕是满京城都知道太子没了,”李牧不请自坐,抬眼朝他看去,“但我知道,她没死。”
闻人顺对他的身份存疑,闻言心里还是紧了一瞬,但见李牧信誓旦旦……他身子微微前倾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说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京城忽然换防,皇上不见外臣,太子却又在这个时候传出死讯,这显然是针对皇储,针对你们的阴谋。”
这话闻人顺认同,点点头。
这人是官员之首,统领六部,就算是九五之尊也要尊崇避让几分,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这个人对李牧都很重要。
他必须要用这次的谈把闻人顺稳住。
事情的关键在此,李牧反倒放松的靠到椅背上,表情依旧寡淡道:“你得到的消息是什么?”
此话一出,闻人顺先在心里质疑他能不能信。
李牧让他打量。
柳叶眉,一双大眼,微微上翘的眼尾让双眸深邃妩媚,挺而翘的鼻子又添加了灵动,粉嫩水润的双唇让人知道这是朵被保护的很好的温室花朵。
妩媚,迷人,让人一见生欢喜。
但,这么个狐媚子能信吗?
闻人顺心里有了衡量的结果:“身中剧毒,秘密求医。这是本官接到的最后一封有关太子的信,已经是三天前了。”
李牧听到一个信号,闻人顺要倒戈的信号。
他冷冷一笑,笑胡子期要把自己玩完儿。
“鳞蛇剧毒?”
闻人顺沉默。
“大人觉得太子没救了?”
李牧看他表情就知道了,猛地起身,“罢了,你既然在心中这般认为,想来在跟你说也无用。”
“把话说清楚。”
冷硬的腔调让正欲离开的李牧回头,他从闻人顺身上看出自己不说清楚离不开这里。
李牧干脆转过身,“你们若全部倒戈,太子活着回来怕是也进退两难,不得不说是六皇子好计策。但他忘了,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弑君一事,天下人会皆知。”
“弑君?”
闻人顺惊叫起身。
李牧幽幽的看着他:“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宫里查,看看躺在寝宫太子崩世都不露面的,还是不是皇上。”
半月前,皇上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
这让闻人顺魂不附体。
“宫里是什么情况大人比我清楚,现在的局面不管太子死或者没死,都不能让弑君杀父的不仁不义之徒登基。”
李牧对上闻人顺越来越冷静的表情,接续道:“你也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闻人顺若是带头倒戈,将来清算,他第一个遭殃,上位者最忌讳这号人。他的表情又变的莫测了,甚至有了一丝沧桑。
“言尽于此,大人好好考虑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太子没死,”该说的都说了,李牧转身离去。
离开深深大院,李牧站在府邸前,仰望着空无一物的夜幕,像是在等雨停一般。
然天色已经完全擦黑,雨却还在下,天地都变得黑压压只剩拥挤和混沌。
“咱们走吧?”芍药感觉到冷。
李牧正欲动作,听到杨枭的声音。
“苏姑娘!”杨枭喊着大步走上台阶,把遮身的斗篷掀开,急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牧不答反道:“你来找首辅?”
“是。”
“不用去了,”李牧道,“你跟我走。”
这会儿不断的有人朝首辅这里涌,来的全是朝中大臣,全是拥护太子的人,他们六神无主,是来听首辅意见的。毕竟皇上已经叫太子府筹办丧事,明天,不,甚至是今天晚上,就会有改立六皇子为太子的圣旨也不一定。
他们怎能不急?
杨枭几乎有一肚子的话想跟“苏姑娘”说,他对上李牧冷淡,直冷的双眼,心里一动,跟她离开。
“苏姑娘不必担心,在下过了今夜边先将姑娘送出城,将来……”杨枭滚了下喉咙,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苏姑娘”的视线看穿,但话以来带口边,声音轻轻的,慎重的道,“将来无论如何在下都会护姑娘一世安稳,哪怕,哪怕是为了告慰太子的在天之灵。”
“不必,”李牧冷淡极了的道,“太子没死,不用你告慰。现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进皇宫探查皇上是生是死。”
“什,什么?”
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的杨枭,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