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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 成年人的心理交锋是没什么刀光剑影的。
至少和时沛交锋不大有。
时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纪柏辉那落了个好拿捏的印象让他三番五次前来进攻,他于烟雾缭绕中看向纪柏辉,只觉得他脸上唯有眉毛还有几熟悉,剩下的全是陌生的神态。
陈骆说的那句“都赖他”全部被他听到了,纪柏辉风评被害,上来讨个说法也很正常。
他们俩肩并肩站在街边,时沛抽了支烟暖和了一些,纪柏辉在等他的回应,时沛却沉默不语。
说实话,时沛已和学生时代大有不同。那个时候的时沛青涩,有些怯懦,那正是吸引纪柏辉的,也正是让最后让纪柏辉放弃了这段感情的原因。
时沛从来都没改变过,他不会大大方方说爱,他不主动,他不让纪柏辉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变的是纪柏辉,他想谈不一样的恋爱,刺激的,热情的,哪怕鸡飞狗跳的也好呢。
和时沛分了之后,纪柏辉放飞地谈了几段,许是他看起来过于玩世不恭,他再也没遇到时沛这样的人,物以类聚,纪柏辉交往了很多个热情过的,爱张口就来的,作的,粘人的,历尽千帆之后,他又想起时沛来。
他想看看时沛变得怎么样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初恋对象,他长得很漂亮,但是恋爱的时候看向他的眼睛总是欲说还休。
然后什么也不说。
时沛变了许多,他抽烟的时候不像从前因为紧张而总是盯着燃烧的烟头,现在很熟练,他夹着烟,道:
“陈骆是开玩笑的,和你没什么关系。”
纪柏辉莫名觉得时沛比那天多了不少底气,好像有人背后给他撑腰一样。明明上一次还像只惊弓之鸟,大概是和搭档没排练好。
他开口道:“小沛,我们当年也算和平分手,我不觉得求复合是什么丢人的事。”
时沛冷漠道:“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念头。”
纪柏辉不恼,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撒谎呢?陈骆说你现在没有男朋友。”
时沛的心里轰的一下,纪柏辉刚刚能听到陈骆这句话,他们的对话应该听得差不多了。那一天他和阿诺德的关系不攻自破。
他成了一个特别特别在乎纪柏辉,以致于要拉上别人在前任面前演戏的小丑。
纪柏辉道破了这个事实,他的语气没有嘲弄,而是继续道:“那一天……你的朋友,我在网上看到过他。”
“他是演员?网红?还是模特?是你的奴吗?”
他贴近了时沛的耳朵道:“没想到你现在玩这么大……怪我那个时候不解风情吧。”
时沛猛地后退了一步,睁大了眼睛看他,脸上尽是恼怒。纪柏辉被他这样的表情勾到了,他突然无比后悔那个时候和时沛分了,这人就是个闷嘴葫芦,一锯开说不定全是宝藏。
纪柏辉笑眯眯的:“我这几年也接触了一些,说实话,我觉得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走反了。你可做不成主。”
时沛攥紧了拳头,随时想往纪柏辉脸上招呼过去,纪柏辉欣赏着时沛的表情,他从未见过这么生动的时沛。
“你没有掌控别人的能力,小沛,你更适合被支配。”
“两个m在一起有什么乐趣?你应该认识真正的自己。”像是为了证明,纪柏辉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和他不是一对,因为你看他的眼神,和你当年看我是一样的。”他摊开手:“是我的问题,那个时候……我一点也没顾及到你的癖好。”
“不过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小沛。”纪柏辉朝时沛伸出手:“我会完完全全满足你。”
“说完了吗?”时沛的声音冷若冰霜。
没待纪柏辉回答,时沛一拳稳准狠地揍在他脸上。
他那一拳蓄势待发许久,用了十分的力气,饶是纪柏辉人高马大,也猝不及防被他打得偏过脸去,发出一声闷哼。
纪柏辉没想到时沛会动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沛下一拳立马跟上,给纪柏辉凑了个左右开弓,纪柏辉的脸瞬间就火辣了起来,他被时沛打得风度尽失,狠道:“时沛!你?!”
时沛早就想打他一顿了,这两拳出了他一半的气,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手也打得生疼,他冷笑了一声,道:
“纪柏辉,你凭什么这么自恋?”
纪柏辉一脸不可置信,时沛继续道:“这俩下,一下是打你没有逼数,纠缠不清,另一下是打你手伸太长,多管闲事。”
他走近了纪柏辉,拍了拍他的肩,道:“不管我怎么怪胎,怎么没人爱,也落不到让你这种垃圾来收留,不管我玩什么,玩得有多开,也轮不到你来指点。你能从我眼前滚蛋吗?我真的看到你……”
时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他妈想吐。”
-
阿诺德在家里拿着游戏机给时沛收蘑菇做蘑菇花环,他看了眼时间,12点了,时沛还没回来。萨菲洛特窝在沙发上打瞌睡,阿诺德惴惴不安地把游戏机放到一边,站起来走到门口。
他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动静。
时沛一个成年人,只出去了几个小时,这完全正常。但阿诺德就是止不住地担心,前几天他在网上看到的人类情感话题上却说要给彼此空间,粘得太紧会让人感觉很窒息。
阿诺德似懂非懂,他和时沛确实天天都呆在一块儿,于是这几天他悄悄观察他,时沛很正常地起床工作,巡逻阿诺德给他弄的岛建,工作累的时候就挂在沙发上看阿诺德玩健身环。
一切如常。
但是阿诺德看到那个情感专家继续更新:有些男人表面如常,其实心里已透不过气,迫切需要喘息的空间。
时沛晚上突然出去了一趟,到现在都没回来,阿诺德心想,这可对上了——他终究还是给了时先生压力……
12点30分,阿诺德拿着健身环跳上蹲下,小心地控制力道挤压,心里默念:我要给时先生空间,我不能太粘着他……
12点35分,健身环被抛到沙发上,金发蓝眼的男人已经冲出家门。
阿诺德不知道要上哪找时沛,即使时沛很有可能只是出去透透气,但他还是很担心他——这绝不是因为他已有好几个小时没有见到他。
他惶惶地走到小区门口,满心都是未归的时先生。时沛警告过他不能乱跑,阿诺德只好在小区门口等着。
进出的车辆来来往往,每一辆阿诺德都伸长了脖子去看,都不是时沛。等到1点,阿诺德终于看到时沛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
时沛拐进小区,把刚买的围巾围紧了点,半张脸藏在围巾里,他的舌头在口腔里顶了顶受伤的地方,没忍住“嘶”了一下。
两个多小时前,他和纪柏辉在酒吧门口打了一架。
时沛揍了他两拳,挨了他一下,纪柏辉也算收了力了,不然时沛这会儿就回不来了。
要放以前回不来也不打紧,现在阿诺德在家,时沛怕自己回不去……没人吃阿诺德做的饭了。
时沛自觉没有吃什么亏,他话说得非常狠,激得纪柏辉脸红脖子粗,要打便打,时沛巴不得再多揍这个垃圾几拳。可惜在酒吧门口打,酒吧老板一瞅有人在门口打架,熟练地报了警。
两个人被弄到警局做了笔录,警察教育了一番就放他们走了,那个时候已经近11点了,时沛路过警局门口的仪容仪表镜,看到自己下巴上青了一小块。
纪柏辉好不到哪里去,脸都肿了。两个人冷着脸都警局里出来,纪柏辉还要多嘴一句:
“时沛,有些事真用不着闹成这样。”
时沛揍了他一顿,心境已经开阔许多,道:“我乐意。”
纪柏辉一说话就脸疼,但他就是比较擅长精神攻击,锲而不舍道:
“你这样还指望有人在意你?我看也成,反正你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时沛自嘲地笑了一下,道: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会像你一样纠缠别人,你跟我这操心这么多。”
纪柏辉:“本来还能好聚好散的……祝你和你的奴好好过吧。”
时沛:“你不来恶心我就算好聚好散了,爬。”
二人分道扬镳。
时沛走路回去的,顺便在临近打烊的男装店买了条围巾,他在店里看到自己下巴上的淤青,不大,但挺显眼的,时沛结了账直接围着出了店。
越接近深夜街上越冷,时沛的手缩在口袋里,沿着街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今天挺伶牙利嘴的,时沛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技能,可能是之前没有什么机会施展。
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要说很痛快,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痛快。
时沛清楚,纪柏辉的存在并不是真正的症结,只是他的存在映射了时沛的残缺。
正如他每次照镜子看到的那张脸,冷漠的,自私的,空洞的,无法表达的。
即使真的有人在意他,最终也会因为这样的残缺而离开他。这是时沛的宿命。
临近小区,时沛把围巾整理了一下,顺带开始整理自己的情绪。
他没有忘记阿诺德是一个很敏锐的异形,他不想让阿诺德看出任何倪端。
人类的事情还是太龌龊了。
他进了小区,看到一个高大的人蹲在门口,迅速站了起来。
除了阿诺德还能是谁?
时沛见到他第一反应是笑,不知道条件反射还是为了安抚阿诺德,也许两者兼有。因为阿诺德的样子看上去实在太可怜了,像只等了主人200年的金毛,而他明明只出门4个小时。
时沛的下巴被笑牵扯得有点疼,他把下巴埋进围巾里,阿诺德已快步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