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小子研究得还挺透彻啊?”
波顿伯爵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伊莱勋爵便继续开口道。
“而且，阿尔斯特大公不是从王城帯来了一批圣职么?我这小侄子自幼体弱多病，到了图伦堡的话，就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如果能健康地长大成人，也算了了我弟弟的一桩心事。”
“勋爵阁下如此设身处地的为亲人着想，我由衷地为您和您的侄子感到高兴，您的弟弟也一定会听从您的意见吧?”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
伊菜勋爵仰天大笑，波顿伯爵这一连串的话，说得他不能再受用其是称呼方面，显然是已经将他视作了“里尔堡伯爵”。
余下的便是互相客套寒暄的废话，晚餐很快结束，波顿伯爵借故不胜酒力早早地回到了客房，稍稍一想，便洞悉了伊菜勋爵的打算。
他是点头同意了，可奥尔丁顿伯爵肯定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但他有能力也有条件把伯爵的小儿子强行送走，到时，伯爵没准儿就一生气气死了，就算不死，他也能让伯爵强行“气死”，如此一来，里尔堡就名正言顺地归他所有。
“主意打得不错么，但是很可惜，伊莱勋爵，你站错了队，也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波顿伯爵从床垫下摸出之前藏好的短匕，藏在了长袖中。夜色深沉，客房的门被轻轻扣响。
波顿伯爵一边让开路，将伊莱勋爵请进屋内，一边挤出毕恭毕敬的笑：“不知勋爵阁下是要找我商量什么事儿呢?”
伊莱勋爵见他仍日是这么一副低声下气的德行，心中轻蔑之意顿生这曾经在功劳簿上“顶天立地”的头号人物，居然会被那阿尔斯特公爵吓成这幅德行，想必本身也就是个无能之辈，之前的自己，居然还将他视为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真是笑掉大牙!
不过，即使是草包，也有能发光发热的地方，伊菜勋爵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也不是吹，资源调度和人员任用方面都锻炼得炉火纯青。
他迈着不可一世的步子步入屋内，侍者随即关上了房门。
“这里没有外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伯爵阁下，阿尔斯特公爵让你来里尔堡，究竟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提亲了，您不是也同意了么?有什么问题吗?”
“伯爵阁下这是还要继续和我装糊涂么?”
伊莱勋爵语调转冷:“我把伯爵阁下当朋友，阁下却似乎并没把我也当作朋友呢。”
“误会、误会”
波顿伯爵娴熟地拿捏着语气:“勋爵阁您下当然是我的朋友!抛开别的不谈，我的命都是您救回来的，我怎么可能忘恩负义呢!”
“原来伯爵阁下还记得这些啊?都是举手之劳罢了。”
伊莱勋爵抖了抖袍子的裙摆，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椅子之上，手指扣着扶手，淡然道:“不过既然是朋友，有什么消息就共享一下，也是应尽的
义务，您说是么?”
“这……”
波顿伯爵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又沉默了许久，似是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思想斗争，才做出了决断:
“既然勋爵阁下想要知道，我固然没有继续藏着掖着的道理，不过……”
说到一半，波顿伯爵扫了眼跟进房间里的两名侍者，不再言语。
“这些都是我的亲信，伯爵阁下可以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他们。”伊菜勋爵招了招手。
“勋爵阁下，我现在能信任的，也就只有您一人啦！”
波顿伯爵面露难色，浮现于嘴角的苦涩，充分地将自己在图伦堡时被阿尔斯特公爵折磨的痛苦都表现了出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阿尔斯特公爵还能把眼线埋到我里尔堡不成?
伊莱勋爵暗自笑话波顿伯爵惊弓之乌草木皆兵，随意地摆了摆手：
“你们先退出去吧，把临近的房间还有房顶都好好检查一遍，不要隔墙有耳，误了我和伯爵大人商讨大事。”
“是。”两名侍者领命离开客房。
房门关闭，波顿伯爵的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杀意，再转过身时，就已
经被乞求和恐慌所取代。
“勋爵大人!”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像个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一般，哀嚎道:“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本来按照礼仪，伊菜不过是个还没有就封的“勋爵”，而且他老子的爵位也不过是伯爵，虽然家族势力比波顿伯爵稍强一些，也是绝对不能受
波顿伯爵的下跪礼的。
可他现在正是踌躇满志、洋洋得意的当口，里尔堡伯爵已经是囊中之物，所谓得陇望蜀，在他的长线规划中，等卡萨斯人打下了边陲，图伦堡侯爵的宝座都是“保底”。
抱有着这般心态，他就更不可能把这个已经只剩个没用的爵的波顿伯爵放在眼中了，端坐着受了大礼，微微抬手，将波顿伯爵虚托起身：“伯爵阁下不必如此，你我既是朋友，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定当为你排忧解难。”
波顿伯爵哀叹一声，站直身子，愁容满面：“是那阿尔斯特公爵，想必勋爵阁下早有耳闻了，他和唐恩公爵，扶植了一个私生女继承图伦堡侯爵的位子，通过这个傀儡操控整个边陲。”
伊菜勋爵似乎很享受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铆足了架子，慢条斯理道：“可我看自从两位公爵来到边陲领之后，边陲的很多弊病都被解决，现在正是百废待兴的时侯啊！听说那新上任的女侯爵由阿尔斯特公爵亲自教导，公爵对她十分满意，能侍奉这样的领主，是你我的福分。”
“我不装糊涂了，你就开始了?什么东西。”
波顿伯爵心中咒骂着，嘴上拿捏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哎呦，我的勋爵大人!您难道还有心情在这儿挤兑我么!您知道那女侯爵打算干什么吗?她名义上说着和您的侄子联烟，实际上却在暗中准备着，削减地方领主的权力!兵权、税权、政事权通通都要削!现如今您是边陲最大的伯爵，肯定是首当其冲的那位啊!”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出发前就已经修书知会巨石城那老狐狸此事了，可我两人纵有千万个不情愿，可这细瘦帮干的胳膊又如何扳得过大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