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湮颜端起酒碗,眼中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这时他的另一个手下,又焦急的跑过来。
“提督大人,海湖的湖面上突然起雾了!那雾真是太大了,我们的船舶一时间辨不清方向。只怕是,这天马上就要刮风下雨了!”
那被唤作是提督大人,他叫人开了船坊的门,扭头看了一眼。
他又回过头去,稳重的跟手下讲:
“不碍事。只要跟着司南走,行进的路线就绝不会有错。依我只之见,不出三日,我们便可到达魔界的水域。”
苏湮颜此时也看向门外,只见外面水雾氤氲,天空阴沉,竟已是一副降雨之兆。
那魔人连忙唤住她:“姑娘,来喝酒啊?”
她微笑着坐下来,沉着的与他碰杯,高兴的笑着说:“庆祝我们此番得胜而归!”于是便干掉那一大碗酒。
他看着她把那酒饮下,也豪迈的干了碗底。喝完之后,只见他的嘴角扬起一个玩味的笑:
“姑娘,不知你出门在外,可听说过我们魔界密务院的宝贝——同心散吗?”
她心中一怔。
那远近闻名同心散,她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所谓同心散,那可是魔都皇城的朝廷为了收拢人心,给一些不放心的臣子服下的秘药——此药并非毒药但是有瘾,况且只对修炼魔界法术的魔人管用。
值得一提的是,此药与魔界的法术相辅相成,只要是魔道中人一碰这同心散,哪怕只是吃了一次,也对此痴迷成瘾。
服用此药的人必须定期找其恩主讨要此药,若是求而不得,不出一月,该人就会遭到魔功的反噬,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但是此时,这魔人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那魔人笑得猖狂,他放下酒碗继续说:
“我看姑娘你的本事还可以,你不仅能混迹在这仙人的身侧,还受其如此的信任,我佩服。
所以你放心,我们回去之后,非但不会与你抢功,反而还会把你的功绩如是禀报给朝廷,我会请示长官,将你举荐给密务院任职,以后你就跟着我做事。你看这样好不好?”
紧接着,他指了指她面前的酒碗——
“这不,我连新官上任的礼物,都已经给你找好了——就在你刚刚喝下的酒里,已被下了同心散,作为给你的第一份恩赏。
你看这礼物怎么样?我真替你高兴啊,你如今就只管同我一起去拜见恩主了!”
苏湮颜不敢相信他的说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顿时,她感觉到了一种汹涌的感觉正在游走全身,一时间额头竟冒出了汗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卑鄙!”她哑声道。
只要是有血有肉的人,怎敢吃这种东西!
魔人却展颜一笑:“你放心!这种同心散对于你这种的人绝对忠诚的人,益处多于坏处!说不定可以增进功力呢!怎么,你难道不谢我提携你吗?”
然而此时,苏湮颜眼神却黯淡了下来。
只听得她轻轻道一句:“时间应该到了。”
她她抬起一双温柔无比的凤目水眸,玩味的凝视那张满脸的刺青的脸,她的嘴角,渐渐露出一个不动声色的微笑。
在这诡秘百出的船上,人心就如这船身一般摇摇晃晃。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向来威武的提督大人,竟突然浑身一软,直接摊在了桌子上!
那魔人的手下路过往这边看了一眼,她就用巧笑来遮掩。
她坐到那个满脸刺青的男人身边,面上露着醉笑不歇:
“提督大人!你怎么这么不胜酒力啊!还不快起来,我们继续喝啊!”
而那提督浑身无力,他费力的抬起眼皮,语气虚浮:“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想活了吗?”
苏湮颜凑到他的耳边,轻呓道:“无妨无妨,就是一剂普通的软骨蒙汗药。”
那药是花羡曾给她的。
花羡一共给她两副药,一副软骨酥筋的失魂散,可叫人大睡个三天三夜;而另一副藏在她簪子里的上好的鹤顶红可以叫人直接暴毙。
“你想要干什么?”提督怒意起,但又提不起劲。
但他挣扎几下,最后竟是笑了:“你如今可是与我一条船上的人,而现又被我下了同心散——我倒是要看你能有什么花样。”
那提督不禁眼神一浊,酥软地揽过她的腰封,眼神甚是迷离:
“你真是只小辣椒啊,既然药了我却不敢杀我——是不是想回之去,做我的提督夫人呀?你要是跟了我,我包你穿金戴银,锦衣加身——如何?”
苏湮颜见他那个浑浊的眼神心下厌恶。
她把他一推,说:“你如今大可告诉你的手下,你已被我下了失魂散。不过,我可保不定,你那向来听话的手下会为了抢功,把你一把扔到水里去。”
于是,她叫来他的手下,正色道:“你们的提督大人喝醉了,快扶他下去休息吧!”
当她还在魔界的时候,早就听说皇城的秘务院可谓是高手如云,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
但是,有利必有弊,秘务院虽神通广大,但多的是一些狂傲之徒,里面的很多高手也经常因上位晋职之事而大打出手。
所以,她估计提督大人的那些武功不凡的手下,早就盯着这个提督之位许久了。
好在她不是秘务院的人,只是一个民间闲人,所以他们再怎么说也犯不着与她抢功,他们是要与自己人抢功。
她出了船坊,来到甲板上。
这时,她看到了一个望着海湖惆怅的魔人手下。
于是她走过去,对这个魔人手下说:
“兄台真是闲情雅致,品味举止倒是随了魔族的那些高官权贵,想必定是不俗之人。”
她又语意一转:“不过,魔君这些年重视人才,只要是立功之人,都可以在官场平布青云。兄台今日既然满载而归,又何必在这里怅惘——您有朝一日亦可荣登权贵啊!”
魔人一回头,不说话。
她于是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眼色神秘:“我见这船上这么多人,也只有您看起来最具壮志豪情,想必您将来定能成大才的!说不定哪天,连提督大人都要给你提鞋呢!”
那魔人手下却笑了:“姑娘你真是抬举我。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回抓这么几个仙人回去,不知能套出些什么军机要情,如果什么都问不出来,也就只能讨个苦劳罢了。”
苏湮颜见他吃这一套,于是拍一下他的肩膀:
“兄台莫要小看自己!要知道,你们这回抓的可是仙界的第一医仙,你可以去问他破天狼的解方——若是真被你问出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大功一件?!”
他当时有些慌乱了,颇有脾气的说:
“你真是个外行人不懂事,净会乱弹琴!上面都说了要活的要活的,我们也只管抓人,审人的事还得交给内事院。况且你不是说了,这毒药破天狼不是他搞出来的吗?”
她一把将他给拉了过来:“你傻呀!我那时讲给提督大人听的!我不就怕他老狐狸一只,到时候不分我功劳吗!哎,你真是笨死了!”
那手下又无奈的看着她:“那又如何!提督大人不审他也是有原因的!你看那仙人细皮嫩肉的,性子又傲得不得了,我们若是胡乱动刑,不小心弄死了怎么办!”
她继续说:“我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看,我这不是还没有在他面前暴露吗!我跟你说,我潜伏在他身边,只是差一点点就要得到破天狼的解方了!反正我可是不想错过这立大功的机会的,至于你傻不傻,且问你自己!”
那魔人手下两手一摊:“那你打算如何呢?”
苏湮颜凑过去说:“你只要把我送到他面前去,其他的我自有办法。到时候功劳我自会分你一半,你看如何?”
那魔人眼中精光一闪。
“你最好少使些花样,因为我会在一旁看着你们。”
魔人默认同意了她的提议。
待到其他魔人手下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的时候,他将她带到关押战犯的船底仓房。
在她进去之前,他还不忘小声地关照她:
“此人挨了一记手刀,竟是晕到现在——想必他不是那种专门练武的种,这种人很容易弄死的,你一定要把握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