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魔都皇城。
逢椿阁里头假山环绕,溪流环萦,那些茂盛的珍贵树种也被下人们修剪得整整齐齐。那树边的香花也开得正酣,那紫红色的凤仙花朝着艳阳大盛开,色泽鲜亮得如火如荼。
老阁主坐在柳树旁边,靠在一个黄藤椅上,他的手里执着一只金碗,金碗里装的是最普通的鱼食。
他苍老的指尖从金碗里捻出了一点鱼食,然后慢悠悠地撒到了池塘里。
只见,他刚刚将鱼食撒下去,那些鱼便着急地相互争抢起来,甚至它们之中的某一条还从水面跃了起来,在水面打出了一个响亮的浪花。
老阁主看着这些鱼不禁笑了起来。他只将鱼食已收,说:“不给你们吃了,太过贪心只会撑死,你们这些鱼总是不懂节制。”
这个时候,谢子筝从柳树边走了过来。只听他声音琅琅,不急不缓地禀告:
“父亲,我听让贤堂的人说,此时此刻留文国的善康城正相当的热闹,而那明觉掌门与天庭公主都已经到了。”
老阁主将手放到花白的胡须边上,然后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接着他手指向池塘里的一条鱼,示意他来看:
“子筝啊,你且过来看看这个鱼——”
谢子筝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有一条大花鲤鱼浅游在池子的边上,艰难地摆动着尾巴。谢子筝仔细看过去,发现它的一只眼睛已经没有了。
谢子筝说:“这条鱼估计活不久了,说不定到明日,它就要翻着肚子浮起来了。”
然而老阁主却反问了他一句:“那你知道它这眼睛是怎么没的吗?”
谢子筝疑惑的看向他父亲的苍老的面容,老阁主便向他投去一个语重心长的目光,认真地说:
“它的眼睛,是被其它的鱼给吃掉的。”
谢子筝听完,又将目光重新投入水池里。当他再次看向这里锦鲤的时候,仿佛觉得那些平时在水池里的那些温和而优雅的鱼,一下子就变成了残忍的凶兽。
老阁主说:“鱼都尚且如此,人又何尝不是呢?”
他紧接着又叹息说:“我们留文王室的子孙向来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聪明到总是想去征服别人。然则,冤冤相报,时刻无休,他们这是终究要把自己活活地累死。历史证明,但凡是太过聪明的那些人,大多是没有好下场的——想必,这大概就是刻在我们血脉里的劣根性吧!”
谢子筝看了他父亲一眼,只听他看着他接着说道:“而现如今,你我还需作壁上观,切记要收敛心性——切记!”
谢子筝应了一声,将话记到了心底。
而就在这时,一名家仆又急匆匆地跑过来。他跑得有些气息不太稳,是前来报信的。
家仆道:“阁主,少阁主,兵部总兵苏九余将军来找您!”
老阁主闻言吃惊,立马便提起了精神,他使唤下人快去拿茶水好生招待,自己也立马动身前去迎接。
而在逢椿阁的会客厅内,苏将军早就坐在那里等候了。
他一见老阁主来了,便立马从樟木椅子上站起来,正要说话,却听老阁主客气地抢先一步说:
“苏将军!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苏将军叹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此来给老阁主带了一些礼物——”
这时,与老阁主一同来的谢子筝也礼貌地问候道:“见过苏将军。”
苏九余抬头看向谢子筝,看着他长得一表人才,不禁又勾起了些伤心事。他有些羡慕地看向老阁主说:“少阁主青年才俊,仪貌堂堂,您可真是好福气啊。”
老阁主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犬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无功无过,只就空长了这样一副俊俏模样,今后也还望苏将军多多提点。“
苏将军说:“应该的。老阁主在这之前也曾收留了我的女儿,这点事情自然是不用提的。”
老阁主一说起苏将军的女儿,不禁有鲠在喉。毕竟,他当初在留文国碰见过她这件事,他实在也不好多说,否则就会容易暴露自己,于是这一藏,就是藏了这么多年。
然而这回,谁知苏将军却主动说:“我近来听说了一件事,我听说阁主您与那留文国其实有些渊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阁主不禁摸了摸胡子。因被问到了点子上,于是便呵呵地一笑:“若是把这辈分往前推个好几代,说不定很多人都与留文国有关系呢。而老朽我如今也不过是个魔界的普通百姓,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多赚了点钱的生意人,那些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苏将军却说:“老阁主实在是谦虚了。我知道您其实是真人不露相,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我这个老朋友也一直被蒙在鼓里。所以我今日来,其实正是因为这事想来求你,所以也想请您帮我一个小忙。”
老阁主一听他话中有话,好似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于是他便说:“想必您大概是从让贤堂那里听来的吧。”
苏将军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依旧不变。
既然事到如今,老阁主也不想再瞒什么,于是他便说:“确实,他们说的不错,我就是曾经留文国主的第四子,也就是如今这留文国岸空国主的亲王叔。想当年政变,我若不是早一步逃到了这魔界来,不然早就被那弑凶上位的展辰国主给诛杀了。”
苏将军听到这里,虽然他曾早已有了这样的料想,然而今日这话如此爽快的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撼的。
苏将军迟疑了一下,却见老阁主一双浑浊的老眼已然是看向了他,他语气诚恳地问他:“苏将军此次亲自前来,不知是所为何事啊?”
苏九余将眼神收了回去,端正地坐在樟木椅子上。因他经历了一些事情,如今他的性情少了很多的锐气。
只听他正色说:“我今日来,其实是想借助您在留文国人脉,帮我找一下我的女儿。”
老阁主一听,立马起了精神:“您说苏小姐?这么多年了,难道她有音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