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峘央吃到半饱的这个空档,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昨天叫她“颜儿”的那个爹。
步入营帐,苏九余扫了一眼桌上的一片狼藉,见到十几盘好菜被她席卷一空,不免得也心中一惊。
他再看看她:
她好像吃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甚至就连肚皮也没有吃圆;她看起来就像很久都没有吃饱过一样,不由得心中一疼。
“颜儿?好吃吗?”苏九余试探着问她。
而她,抬起来一双灵动的眼睛,表情有些迷茫,而且还不太自在地朝着他点了下头,总之显得有些呆头呆脑。
苏九余见她这那能吃的架势,免不了叹了口气,劝她道:
“慢点吃,慢点吃……你想吃什么,爹爹都叫我们军营里面最好厨子的给你做,千万不要省。”
但是,峘央因为听了他这话,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
为什么?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叫她慢点吃,难道她吃得算很快吗?而且为什么他们都这种眼神看她呢?很奇怪诶!
于是,她慢慢放下了筷子,装做心平气和地说了句,“我吃饱了”,紧接着又说自己想去外边看看。
苏九余闻言,笑着说道:“也好,也好。”
紧接着,他又慈祥地对她说:“对了,我就叫少阁主陪你在附近逛逛。
颜儿,这回你回家,那逢椿阁的少阁主帮了我们不少忙,如果不是他哪会儿派人去留文国打探,不然阿飞也碰不到你。”
他走到她身边来,继续跟她说:
“而且,我还听说,你们两个人之前相处的也挺好的,所以这会儿我叫少阁主陪你出去逛逛,顺便你也好好谢谢人家。”
然而,峘央却挠了挠头:
谢谢人家?人家是谁?
其实,峘央方才根本就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她只是还在猜想桌上的那些美食,它们究竟是怎么做的,下回她自己也要学着做一下。
这时,苏九余见她没有回答,而且还不太理会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眼下,他也是好不容易才看见她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本已经是很好了,多的他也不敢奢求,只是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罢了。
要不是他这几天军中事务实在繁忙,而且逢椿阁的那位老爷子,如今也已经代表他们魔界,找那留文国的岸空国主谈判去了,现在他就率兵驻守在这里,是一刻也不能松懈的,不然他也可以多陪陪女儿。
而此时此刻,他既见女儿已经安然无恙地归来了,又因自己又心系公事,于是便温柔地告诉她:
“颜儿,爹爹先要去忙一会儿,一会儿我就叫谢子筝带你四处散散心,说不定你也能记起很多以前的事来。”
说完,苏九余慈祥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饱含父爱地最后望了她一眼,很快就出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坐在桌前。
等等,他最后说的什么?什么叫,记起以前的事来啊?
峘央心想:这些凡人的理解,可真是好笑,她以前压根什么也没有经历过,谈什么记起来啊?
然而,她看着这一桌的已经所剩无几的美食,看着这这个陈设简单,却足够遮风挡雨的魔界营帐,她再看看侍女浅雪无言地看着她的生动表情,不禁又对此刻的自己,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差一点儿,她还当真以为自己是他们所认为的那个人了。
入戏太深。
她缓缓把手放到自己的心房,感受到自己跳到的心脏还是那样真实的跳动着。
她探寻到了自己不是他们口中那个人的证据,并提醒自己千万再不要搞混了。
不过,她会生出这样的担心,这也是有原因的。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总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那是因为她在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召——
这种感召召唤她来到这里,然后再见到了这些人,竟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所以,她当初来这里的时候,并出于自己的理智,而是出于一种一时莫名地兴起,然而至于这个兴起的源头在哪里呢?她也很想知道。
想着想着,她突然又觉得口渴,这时正好看到桌上还有两个坛子,心想里面装的应该是可以喝的吧。
而她正要自己去拿,侍女浅雪比她先她一步——
“小姐,让我来帮你拿吧。”
“哦,那你来拿。”
她怡然地坐回座位上,瞬间觉得这个小姑娘确实很不错。
“那小姐,你是要这坛大一点,还是小一点?”
浅雪这样问她,顺便又介绍道:“这坛大的,是我们魔界酿的‘百醉泉’,口感比较醇厚;而这坛小的,是这留文国的比较特色的酒,‘啸林白马’,口感微甜。您要哪一坛呢?”
“甜的,甜的那个。”她说。
浅雪便将端起“啸林白马”,将封口打了开来,并给她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
峘央结果她手里递过来的绿瓷酒盏,喝水一样直接一口吞了下去。
而结果就是,她皱着眉头咳了两声,艰难地说:
“你骗人!这哪里是甜的?!这就跟那个‘翠生芳’一样难喝!这玩意儿一进到喉咙里,苦的要命,难喝!”
浅雪连忙手忙脚乱地递来手帕,安慰道:“难喝那我们就不喝了……”
擦掉桌上的酒渍,浅雪又收起这坛开封的酒,心想这“啸林白马”不知今日怎么就突然表现不好了,明明是这么好喝的酒。
而这时,忽闻外头传来一阵男人的话音:
“不知是什么东西不合苏小姐的胃口了,竟被这样嫌弃。”
虽闻其声,但是不见其人,只见在那门帘外闪过一个紫袍的衣角,一个清朗而好听的声音传来:
“苏小姐,您要是不喜欢这些东西,我就带你去吃更好吃的。”
浅雪显然有些兴奋:“是少阁主来了!”
“那他怎么不进来?偏在那营帐外站着?”她问浅雪。
“小姐!”浅雪一本正经:这里可是您的闺房,男子怎么能随便进来呢?”
话说到这里,浅雪就连忙拿来了梳子和镜子,立马给她梳头打扮,紧接着又拿出一件保守而朴素的裙子,叫她赶紧换上。
而关于为什么那件裙子是朴素而保守的,浅雪解释道:
“将军说,您现在是军营里面少有的几个女人,所以您一定要多注意容止,千万不能太过招摇。”
峘央皱了下眉,浅雪就给她的头发做最后的梳理。
“小姐,您这头发真好,又长又滑,我至今还没有见过有这么好的头发。”
浅雪一边给她梳妆,一边夸赞她的美貌:
“小姐,您这么一打扮真是太美了!我还听说,这仙界有个什么矜玉公主,是他们仙界的第一大美人,但她要是跟您比,那肯定也不过尔尔!
小姐,您可真是我们魔界最最标致的美人啊!”
浅雪把镜子端到她面前,她就仔细照了照自己的妆发,确实感觉是自己有点不一样了,但也没浅雪说的那样夸张。
然而,当她被浅雪推着走出营帐,却见到旁边守卫官兵一见她,竟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仅如此,与此同时,那个少阁主也连忙一回头——当他看见焕然一新的峘央,不禁也着迷地一笑。
他心想:自己昨晚上还看太不清楚,今日再仔细看她,却发现她经过这么久不见,眼睛里透露的神态竟然变得更为惊艳了。
他惊喜了片刻,愉悦地说:“苏小姐,请,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