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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捡回仨老头
    三位大师不见了。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一辆大巴车停在大碗鲜的广场上,蒙新县县文化局和旅游局的领导悉数到场。

    名师画家都陆陆续续出了房间,准备赶往泰祖山。

    可清点人数时,却发现张清远、钱明达和范嘉轩三个人没有到场,客房门无论怎么敲都没人应。

    原本敲锣打鼓,热闹非凡的广场,瞬间气氛阴沉了下来。

    县里领导们还等着拍着合影呢,人不见了,这该如何是好。

    现场最急的,自然是路波经理。

    人是从他酒楼不见的,出了事他自然脱不了干系。

    而且在这么大的活动中出了纰漏,损坏的是大碗鲜的名声,这他担待不起。

    围着大碗鲜里里外外搜寻一边,仍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心思细腻的谢婉君发现,除了三位大师之外,聂天鸣也不在了。

    他今天提前走了,没和自己一起来大碗鲜,有点奇怪。

    难不成聂天鸣和这三位大师有牵连

    谢婉君没敢声张,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打通了聂天鸣的电话。

    此时,聂天鸣正开着三轮车,载着三个老头驰骋在常宝镇到南泉村的路上。

    清风吹过,三个老头雪白的头发和胡须在风中飘荡,如果不是看他们身上穿的体面衣服,倒像是三个老疯子。

    他们三个中性子最为爽快的钱明达,放开嗓子冲道路旁的田野放生大嚎,精神最为亢奋。

    “喂什么事”

    聂天鸣右手握着三轮车车把,腾出左手拿出手机接通了谢婉君的电话。

    “对对对,那三个人的确和我在一起。”

    没等继续说下去,坐在三轮车最靠里的范嘉轩,伸手拍了下聂天鸣的肩膀,对他摇头摆手。

    聂天鸣点点头,明白了用意。

    “我们提前出发去泰祖山了,三个老头昨天相中我的三轮车了,非得让我带他们坐坐,这不是找罪受得嘛。”

    听到三位大师的确是和聂天鸣在一起,没有遇到什么意外,谢婉君的心也就放进肚子里了。

    稍微聊过几句之后,两人便把电话挂断了。

    此时,路波调出酒楼的监控之后,发现三位大师的确是跟聂天鸣走了。

    活动安排不容有变动,活动还是要继续,只是缺了三个重要人物而已。

    无可奈何,采风团的负责人只能对媒体和前来围观的群众说,大师昨日一路奔波劳累,在房间安静休息。

    张清远三位都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这样的解释很令人信服,而且也挑不出什么漏洞。

    解决完大碗鲜这边的事情,三个老头拍手叫好。

    “以前每次出来做活动,都是媒体记者长枪短炮跟着,而且和一些当地官员不厌其烦地握手合影,我早就烦了。”

    因为三轮车的后斗太小,张清远只能靠在钱明达的背上说道。

    钱明达怼道“白吃白喝白旅游还不高兴我看你真是贱骨头,要是再回到六七十年代,够你受的。”

    范嘉轩拍拍聂天鸣肩膀,让他不要太过意外。

    “我们几个从年轻时就认识,一年见不到几次面,这样的交流方式还算是正常的。”

    聂天鸣撇撇嘴,表示自己毫不在乎。

    毕竟他们三个人,能在昨晚酒桌上讲各自的糗事,就说明不是一般关系。

    “还是乡下的空气好,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坐在三轮车里。”

    “现在富贵发达了,就瞧不起三轮车了以前是谁住牛棚的是谁坐驴车的”

    张清远和钱明达的争吵还在继续,范嘉轩一副早就听腻了的模样,将注意力转移到来往赶早市的农户身上,寻找作画的素材和灵感。

    “嘀嘀嘀”

    乡间狭窄的道路上,聂天鸣的三轮车和几辆小推车挤在了一起,后面的摩托车不断按喇叭催着往前走。

    “哎,这不是长生家的小孩嘛,你这是从哪个野地里捡回来三个老头”

    聂天鸣回头一看,原来是同村的邱叔。

    “我去县里赶早市卖苹果呢,看路边蹲着仨老头挺可怜的,就捎他们一段路。”

    对于聂天鸣的揶揄调笑,张清远三个人也不生气,直接配合得做各种古怪的表情动作,让人看上去的确有些毛病。

    他们三个人表现得越不正常,在邱叔看来,聂天鸣越是聪明。

    “看他们的打扮,多数是有钱人家的老人,等他们的子女寻上门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此时是路已经通了,邱叔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混了大半辈子,竟然脱离人民群众了,他说我是有钱人家,这是对我的侮辱”

    钱明达招呼聂天鸣停下车,跳下来之后,脱掉自己身上抗风御寒的羽绒服,和旁边经过的一个推车老汉,换了一件棉花絮的棉袄。

    “还是棉花暖和,多久没穿过棉花做的衣服了。”

    上车之后,钱明达将棉袄紧紧裹在身上,左右手分别伸进对面的袖口里,蜷缩着倚在张清远背上。

    “人家早上赶了一路车,出了一身汗,棉袄自然热乎。”

    聂天鸣以手扶额,心里哀叹不已。

    草率了,自己这是弄回去三个祖宗啊。

    原本以为这些艺术家,都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存在。

    没想到接触以后,也是吃喝拉撒屁,各种闲话家常不离口。

    聂天鸣刚在心里鄙夷完正在吵架的张钱二人,没想到他们话锋一转,就从棉袄和羽绒服谁更保暖,转移到了绘画流派和着笔意境的讨论上。

    各种听不懂的名词和外国名乱飞,聂天鸣听得头大,早就把刚才不敬的鄙夷丢在脑后。

    “还有几分钟就要到我们南泉村了。”

    在距离南泉村还有两公里的地方,就已经能看到村子里的青砖红瓦了。

    “到家之后,能不能先吃早饭,我有点饿了。”

    钱明达拍着肚皮说道。

    范嘉轩这次搭上话,也说道“一把年纪的人了,不吃早饭还真顶不住事。”

    本来这次将他们三个带出来,就冒了不小的风险,万一真出点什么事,聂天鸣可担待不起。

    “行,一会就去我家,咱们修整一下,吃饱了再出发。”

    等聂天鸣进村时,在村头和大街上散步的村民们,问的都是同一句话。

    “天鸣,你还真捡回来仨老头”

    “长生家孩子就是有出息,别人捡钱他捡老头。”

    肯定是邱叔进村传的闲话,这嘴还真是快。

    三个老头一脸祥和,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任由村民们从上到下打量。

    聂天鸣刚想开口让大家都散了,却没成想钱明达就像料到自己会这么做一样,率先制止住了自己。

    “我们观察他们,他们观察我们,再公平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