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忙活了很久,收获满满。
冥靳珩左手拎着装满鱼腥草的袋子,右手抱着已经睡着的北北。
他回到迟家,先将北北放到床上,北北一粘床,立马像一只虾子一样蜷缩起来,这个样子倒是和沁沁如出一辙。
冥靳珩将被子盖好,坐在床边歇息。
这时,他发现,从这个角度来看,姐弟俩儿长得还是挺像的。
过来一小会儿,他轻轻关门离开,往迟伊沁的“秘密基地”走去。
迟伊沁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弄得满屋子雾气腾腾的,她热得额头冒汗,头发浸湿也没有察觉。
冥靳珩眉头微皱,他放下袋子,从怀里掏出帕子,想给她擦汗。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一个久居沙场的糙汉子,从什么时候开始,要随身带手帕了……
可迟伊沁却闪开了!
他手顿在半空中,“我只是想给你擦汗。”
“不用了。”说着,她抬起胳膊,袖子随意地蹭过额头。
他有些受伤,“用帕子擦不是更好吗?”
“你觉得我不文雅?不像个女人?”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小声地解释完,到一旁的板凳上坐下,细细地打量着她。
他嘴笨,怕自己说多错多。
迟伊沁说完就后悔了,她这么说其实挺无理取闹的。
可她还是忍不住会去在意颜絮的话。
他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国师的预言,才和她在一起的?
他会不会因为颜絮早年帮过他,而……不会的!
她用余光瞥了他n次后,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的语气,“这袋子里是什么?”
冥靳珩的兴致似乎一下子就上来了,拎起袋子大步流星,他麻利地将绳子解开,袋子敞开到最大,“鱼腥草的叶子,还新鲜着呢!”
确实,每一片叶子都是翠绿色的,她心里五味杂陈,扯了一个笑容,“谢谢你啊,靳珩。”
“小事情。”他捧起她的脸,轻轻揉了揉,“沁沁今日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
“真的没有吗?”
“嗯”
“那就好,如果哪天你不开心了,或者有任何不顺心的事,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我对情绪比较迟钝,当然,沁沁不一样……”
迟伊沁很认真地看着,听着,他似乎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
她突然抱住冥靳珩,他的话停了,“你的手疼吗?”
“不疼,我手上茧子厚,都没出血。”
他说的是真的,但这样,迟伊沁更心疼了,她拿出护手霜给他涂了厚厚的一层,“想要牵我的手,可不能有这么多茧子!”
他睫毛下垂,“你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
迟伊沁是笑着说的,他却当真了,神情木木的。
“我开玩笑的。”她撞他一下。
“我以后每天都会涂这个药膏的!”他一脸郑重。
“……好”其实只要是他的手,不管是什么样的,她都喜欢。
但她说不出口,这话太肉麻了!
——隐蔽的别院
“主子,属下无能,并未找到与画像相似之人!”几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跪在地上。
在他的面前,是一位带着面具的矜贵男子,如果迟伊沁在这里,一定能认出,他就是那个跟踪过她的人。
面具男子眉头拧了一瞬,便恢复如常,他将怀里的折扇掏出,不紧不慢地扇动着,气质若谦谦君子。
见此,下面跪着的几人却心头一紧,熟悉主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压抑怒火的标志性动作。
其实他们也很疑惑,明明是个脾气暴躁的贵公子,还心冷无情,又没法入朝为官,更不愿与人交友,甚至不与家人亲近。
为什么总要装作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呢?
到底要装给谁看?
“主子,有一股神秘势力在干扰我们,总让我们的目标突然分散成多个方向。”领头的连忙开解,主子的怒火可不是他们承受得了的。
“什么势力?”
“现…现在还不太清楚。”
“蠢货,还不去查!”他一脚将人踹倒。
那人连忙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是!”
深夜——
面具男子躺在大床上,看得出他睡姿很老实,是周周正正的平躺。
但他眉头紧蹙,浑身是汗,又密又长的发丝几乎要被浸透了,他的手几乎要将被褥攥烂掉。
尽管如此,熟睡的他依旧很克制,他嘴唇抿到发白,睡姿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恍惚的梦境支离破碎,混乱的场面,昏倒的温柔女子,推推搡搡的人群……
呆滞害怕的小男孩儿无措地站在一旁,看不清脸,一只小巧精致的拨浪鼓从他的手中掉落,与地面碰撞出沉闷的响声……
梦境外,面具男子猛然睁大眼睛,停滞了一会儿后,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
很久很久,他才缓过神来,窗外还是彻底的黑,但他没有再躺下。
因为每天他都是,这个时候做噩梦,这个时候被惊醒,这个时候再也睡不着了……
他推开房门,守门的立马跑开,很快将一株盆景交到他手上。
这株盆景他已经养了快十年了,这十年间,他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它,即使是睡觉,也要派人专门看守。
守门的人很多,不断更换,但他们守门的第一天都会被交代,主子这个点只要一开门,就必须立马把这株盆景给他。
面具男子面无表情地将盆景抱进房间,放下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地,几乎没有与桌面发出碰撞声。
盆景是非常普通的雀舌黄杨,四季常青,耐寒又耐寒,极易养活。
雀舌黄杨叶子较小,椭圆形,但排列紧密,很是繁多,而这株尤为茂盛,似乎被打理得极好。
面具男子将洁白的手帕打湿,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细细擦拭。
他似乎很认真,也很有耐心,每天一坐就是两个时辰,事后才觉得腰酸了……
他又拿出喷壶,水喷洒得很匀,叶子的颜色似乎变得更加鲜亮了,他满意地笑了,“糖糖,你别怕,它长得没你高……”
说完,他将这株一米上下的雀舌黄杨顶部剪了一刀,“即使你没它高,g……我也不会嫌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