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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无妄之灾
    鸣皋毅然决然离开帝都博马场,她不想再跟炎麟、萧齐景这些人有交集,于是独自到了毗邻帝都的淮阳散心。她在淮阳城中闲逛两日,开始寻思起做马匹生意。上次博彩她得了不少酬金,但她不能坐吃山空,想来想去做马匹生意最为可行。

    细心留意了半月,鸣皋对淮阳的马匹交易市场已经探查的差不多了。一日,她轻车熟路绕过摩肩接踵的人流,溜溜达达沿着城墙根儿一直走,在最北面儿的大辕门儿底下就是淮阳最大的马市。鸣皋看上的大多是从胡族贩卖过来的纯种野马,那些马的肌肉、线条、速度、耐力都堪称上上品。若是想法子把这些马弄到帝都跑马场去,这生意肯定差不了。

    “您瞧,这毛色…啧啧啧!”

    “您瞧,这牙口…啧啧啧!”

    马贩子对买家极力推荐着自己的马,懂行的人大多不怎么开口问,打眼一看,顶多再伸手摸一摸,什么成色都了然了。就在这成百上千匹马里,一匹白额青马驹引起了鸣皋的注意。

    “这马驹,我要了!”鸣皋果断地对马贩子说。

    “这位兄台好眼力!但已经先有人定下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那边那匹黑马也是上上货色!”马贩子不无诚恳地建议道。

    “呵,想抬价是不是?我好不容易看上的,就这么巧被人定了?”鸣皋有些不信。

    “兄弟哎,我说的可是实话。那位爷,您看见没?刚刚给的二十金定金还在这儿。”说着掏出一块黄金在手里抛了抛,又朝着远处的人努了努嘴。

    鸣皋背靠在柜台边斜眼瞄了瞄那伙计,见他不像是在说假话,便眯起眼睛打量起远处的那个人来。“这么果断就付了定金!看来是个眼毒的主儿!”鸣皋心里这样想但又很不甘心,于是她想过去看看能不能跟人家协商高价转卖这匹马给她。

    鸣皋大摇大摆走了过去,离那人堪堪还有一丈远,她大声招呼一声:“哎,我说兄弟,我看了好几天的马被你捷足先登了!”

    那人闻言回过头来看她,这一看不要紧,两个人同时都愣在了当地。鸣皋对面那人身材挺拔,明眸之下是英挺的鼻梁和紧闭的双唇。

    “葛鸿!你是……葛鸿?”鸣皋愣在当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就算几年没见了,但她怎会忘记那个曾经为她带路、教她辨识野果的葛鸿呢?

    “你……”葛鸿也愣住了,虽然面前这个人的脸他并不认得,但那双眼睛却好生熟悉。

    “葛鸿,我是……我是……我是你姐姐呀!”鸣皋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音,虽然这声音与她现在乔装的外貌极其不符,但葛鸿一个激灵,差点摔倒。

    “姐姐?!真的是你吗?……你……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难以形容葛鸿此刻的诧异和惊喜,他忽然三两步冲上前紧紧抱住了鸣皋,随即眼泪便掉了下来。

    “公主姐姐!您……您怎么?……”葛鸿声音哽咽,快要说不出话来。

    “没事!我命大!我逃出来了!我现在隐姓埋名生活在这里,我现在叫鸣皋,不是公主了!”鸣皋也哽咽住了。

    两人感慨万千,良久之后鸣皋(也就是改名换姓后的赵恒月)拉着葛鸿一通细看,她泪眼婆娑却又唇角带笑地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啊!好像昨天见你,还是这么点儿大的一个孩子,怎么一转眼尽然比我都要高了!大爷大娘可还着?你怎么不在家好好念书,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鸣皋好一通问询。

    葛鸿耐心回答着她的问题,一时之间也是百感交集,他道:“大家全都以为你死了!姐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

    “是死了!我现在这算是再世为人了吧!”鸣皋坦然一笑。两人携手去了淮阳城中的一间饭馆,鸣皋这才听葛鸿把这些年葛家的变化说了个清楚。原来赵国叛乱被平息之后,葛家也受了封赏,成了名副其实的高门大户。他哥哥葛涛现在在军中,就在她师傅李恪的麾下,所以她和亲遇难后,葛家专门为她建了祠堂,怕她无后人祭拜。葛鸿念了几年书,他对做官不感兴趣就随舅舅出门做起了生意,他很有做生意的天赋,这两年生意越做越大,自然而然就越跑越远了。

    “呀,不错啊,我的葛鸿弟弟日后说不定是富可敌国的巨商了!”鸣皋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

    后来葛鸿也问起她的经历,鸣皋轻描淡写说了一番,她没有提及那些艰难困苦的时候更没有提及萧齐衍、萧齐景这些。虽然鸣皋说的平淡,但葛鸿行走江湖,哪里不知道这其中艰险,真是难以想象赵恒月堂堂一个公主是怎样苦撑过来的。他发自内心劝她回赵国,可是鸣皋却严词拒绝,她还让葛鸿不要把她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姐姐,您毕竟是一国的公主,哪儿能过这样的日子?”葛鸿心疼的不行。

    “正因为是公主,我才更应该凭本事活下去。我不能连累他人,更不能给母国丢脸!”

    “可是……”

    “母国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我的生死微乎其微,可是我怕别人知道我活着,会利用这事制造事端,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告知师傅和……”鸣皋一想到赵政就下意识忍住了。

    葛鸿也不便再多劝,毕竟外交、朝堂他一样也不清楚,赵恒月肯定比他懂得多了。

    “鸣皋,你到底去哪儿了?”萧齐景冰魄一样的眼眸怅然注视着手中的画像,自从那日香浮楼中见了鸣皋的真身,他就三魂七魄都丢了。他是萧国吴皇后的小儿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原本以为这辈子所有的女人都入不得他心,却没想到一个马技超群的鸣皋彻底颠覆了他的狂妄自信。

    “殿下,沈磊回来了!”一声禀报打断了萧齐景的思绪。

    “叫他进来!”萧齐景难掩心中急迫。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夜行衣,外貌沉稳精干的汉子就进来了,萧齐景放下画轴,直截了当地问:“鸣皋找到了没?”

    “找到了,在淮阳!”

    “淮阳?她孤身一人去的?”

    “是!”

    “立刻备马!”萧齐景站起身香立刻动身去淮阳。

    “殿下容禀,鸣皋她……好像跟一个叫葛鸿的赵国商贩过从甚密!”

    “什么?那是个什么人?他们是什么关系?”萧齐景一下剑眉一拧,面露杀气问道。

    “那个商贩叫她姐姐!”

    “姐姐?”萧齐景的眉头渐渐舒展了些,“那可能她是去淮阳见她家里人了!”

    “不过六殿下的人也在满世界找她!”沈磊道。

    “六哥?他怎么会认识鸣皋?”萧齐景警觉起来。

    “这个鸣皋就是从……六殿下府里跑出来的!”沈磊声音都不禁小了下来。

    “怎么可能?六哥一直都在军营里!”萧齐景一拍桌案,吓得沈磊不敢再说下去。萧齐景脑中刹那间闪过千万种设想,过了好半天他才又了口,“她……为什么从六哥府里跑出来?她是六哥府里的侍女吗?”

    “……”沈磊深知萧齐景不想听到他接下来要说的实话,所以他迟疑一下才回答道:“具体内情小人尚未查清,只打探到她是被六殿下带回府的,可能是个侍女吧!”

    “那就继续查!不管她是什么,本殿下就是要定了她!”

    “是!”沈磊领命退下了。

    鸣皋在淮阳逗留月余返回帝都,葛鸿与他的舅舅也去了别的地方。鸣皋第一趟马匹生意做的十分顺利,她从淮阳买回的三匹骏马很快就在京都以数倍的高价出手了,这让她信心倍增。第二趟再去时,她雇了两三个伙计同行。

    第二趟她从淮阳买进了十余匹马,走在半道上,鸣皋远远看见几十个官兵护送着一辆豪华马车迎面飞驰过来,他们所过之处黄尘漫天,鸣皋赶紧命伙计赶着马退到旁边让道。车到近前,车里的人与鸣皋互望一眼,车队很快离开众人视线,鸣皋也未曾在意只继续往前赶路。走了一会儿,“哒”、“哒”、“哒”的大队马蹄声又折返回来了,鸣皋眼见太阳快要落山心里很着急,然而她又不得不继续停下来让路。然而鸣皋等人刚赶着马让开,那几十个官兵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围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鸣皋不禁吼了一声,这时那辆马车也到了。

    “大胆贱民,见了国舅爷的马车还不下跪?”当先一名官兵呵斥一声。

    身边的伙计忙不迭下跪,唯有鸣皋一人站着没动。“跪下!”一名官兵上前猛踢鸣皋一脚,鸣皋当时“嗵”一声跪倒,疼的龇牙咧嘴。

    “谁是管事的?”马车里传出一声极其轻蔑的问话。

    “……”

    “耳朵聋了?谁是管事的?”车外的侍卫厉声质问。

    鸣皋疼的劲儿还没缓和过去,勉强准备往起站,“我!”

    刚回答完,两个个五大三粗的官兵已经过来揪住了她的衣襟,极其粗鲁地把她一路拖拽,“国舅爷传唤,还敢磨磨唧唧,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不认识什么国舅爷!凭什么抓我!滚开!”

    等到了马车跟前,官兵“嘡”又是一脚,揣在了她的膝盖处,那官兵穿的是骑兵的特质马靴,只听“咔”一声脆响,鸣皋整个人就像沙袋一样再次倒在地上,膝盖上的血当时就渗了出来。

    “这马看着不错啊!都是你的?”车帘被撩开了,一个矮胖肥硕的中年男子躬身出来了。他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鸣皋,而是径自背着手走到那些马跟前巡看了一遍,“这马怎么卖?”矮胖子假模假式地问。

    “一百金一匹!”鸣皋回道。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瞬间扇在鸣皋脸上。

    “这马怎么卖?”矮胖子又问了一遍。

    “一百金一匹!”鸣皋再次回答。

    “啪!”、“啪!”、“啪!”连着三记耳光扇了过来。

    “哈哈哈,这马怎么卖呀?”矮胖子饶有兴致走到鸣皋跟前。鸣皋唾一口血沫子,继续回答:“一百金一匹!”

    “哟呵!真是条硬汉!”矮胖子说着朝护送他马车的官兵使了个眼色,边上的人立刻会意了,当即上前用马鞭在鸣皋身上卯足力气足足抽了十余下,只把鸣皋抽了个皮开肉绽。

    “停!”矮胖子蹲身用力掰过鸣皋的脸,笑呵呵继续问道:“这马怎么卖?”

    “呸!”鸣皋一口唾沫喷在他脸上。

    矮胖子瞬间怒火中烧,吼道:“把她给我架起来,我要亲自抽!”说着一个侍从就从车里取了一条乌墨蛇粗细的铁鞭,那铁鞭上还带着倒钩。矮胖子接过鞭子,早有人把鸣皋拽起来,准备受罚。

    “哼!上次那个贱民只撑了不到七下,小伙子,你猜怎么着?啧啧,大爷我就见他肠子流了一地!就你这小身板儿,我看还不及他!”矮胖子说着就发出魔鬼般的笑声。

    “你敢!”鸣皋咆哮道。

    “哈哈哈,今天我就叫你看看大爷我敢不敢!”矮胖子抡起鞭子。

    “马上就到京都,天子脚下你尽敢草菅人命!我要到官府告你!”

    “呵呵!官府就在这儿!你告呀!我还不妨告诉你,别说今儿大爷我是看上了你的马,就算我看上了你妈、你媳妇儿,你也得麻利地乖乖给大爷我送到府里!”矮胖子嚣张道。

    “国舅爷饶命!饶命!我们管事的初来乍到不懂事儿,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她吧,这些马全都是孝敬您的!”一个年长的伙计见鸣皋已经伤的不轻了,想替她求情。

    “哈哈哈,你又算是哪根葱?聒噪!”矮胖子满脸不悦。

    鸣皋只听“啊!”一声惨叫,那个年长的伙计就被矮胖子手下的人捅死了。

    “你!你简直无法无天!”鸣皋咆哮一声,死命挣扎,“顶撞你的人是我,与他有什么相干?”鸣皋眼泪都掉了下来,但她根本挣扎不开。

    “哟、哟、哟,这还哭了!”矮胖子笑的更放肆了,“你放心好了,我可不会让你像他那样死的痛快!”矮胖子抡圆了铁鞭“啪!”一声抽在了鸣皋身上。“啊!”鸣皋惨叫一声,她清晰感觉到那些铁钩刺进了她的肉里。

    “呲啦!”鸣皋衣服里的束带破了,一片带血的女人肌肤裸露出来。

    “哟!这还是个雌的!有点儿意思!”矮胖子两眼放光,露出淫邪笑意,随后周围的官兵也全都围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来人、来人……”鸣皋歇斯底里尖叫起来,然而她的奋力挣扎却换来一拳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