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千里迢迢来安顺找他呢。

    而且闻星时发现了他身上的异样，一点都不排斥他，陶秋心里既激动又高兴。

    他眼巴巴望着闻星时，大有不答应就赖在这里不走的架势。

    听到陶秋说的话，闻星时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末世之初，时常有人向他示好，男女都有，大都是看中他实力不俗，想要寻求一份庇护。

    他从来没接受过谁，后来因为异能不断失控，人人都不敢靠近他，直到他独自离开基地。

    而陶秋仅见过他几次，就说喜欢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或者……是哪种喜欢呢。

    闻星时的视线转了回来，陶秋还抓着他的手臂，眼神无比清澈，仿佛刚才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陶秋面容白皙，迎着阳光依稀能看见脸颊上细小的血管，锁骨处却横着一截青黑的皮肤，顺着微微敞开的领口往下蔓延，闻星时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他强行拉开陶秋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人类，还是丧尸？”

    陶秋面露茫然，为难道：“我不知道，可能……是丧尸吧。”

    说完他十分忐忑，闻星时会嫌弃并且拒绝他吗？

    闻星时也发现，陶秋语速偏慢，说话并不是特别流利，但还算清楚。

    他安静片刻，说道：“如果你彻底转化，我会杀了你。”

    陶秋消化完“彻底转化”的意思，闻星时已经转身走了，不过这一回他没有刻意加快速度。

    陶秋意识到闻星时这是同意了，开心地跟上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闻星时走在前方目不斜视，语气淡淡：“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在我身边，可能还会更加危险。”

    “我知道，你是闻星时。”陶秋很自信，“我不怕。”

    一只c阶丧尸从街道口循着气味过来，刚刚露了头，黑雾从闻星时手中散出，几息之间将它击杀。

    陶秋很自觉地上前撬出晶核，回来拿给闻星时。

    闻星时没接，继续说道：“我没有固定的住所，没有同伴，也没有要去的地方，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这里。”

    陶秋收回手，笑容慢慢隐下去。

    他一字一句道：“你不会死的，我会保护你。”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倒比说“喜欢你”时更加认真。

    和遵循本能的丧尸有相同之处，陶秋单纯又直接，什么都写在脸上。

    闻星时心里被摁下去一小块，眉眼柔和下来。

    他低声道：“走吧。”

    **

    闻星时独来独往惯了，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十分不习惯。

    他时刻关注着异能以防失控，好在一天下来，黑雾老老实实的，没有出现半点异常。

    天黑之前，两人找到一处可以休息的商铺二楼，准备在这里过夜。

    陶秋收拾好自己睡的角落，背上背包：“我去找吃的。”

    “现在？”闻星时蹙眉，“先休息，白天再去。”

    可陶秋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而且小蘑菇晚上才会醒，他还要靠它抓麻雀。

    “我很快就回来，”陶秋攥着背包带子，不忘叮嘱：“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了。”

    闻星时捏捏眉心：“明天去。”

    他又补充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他既然已经和陶秋结伴同行，又怎么可能再让他一个人去找食物。

    陶秋一听他要和自己一起，当即点头：“我不去了。”

    他放下背包，在闻星时看不见的角度悄悄让小白菜和辣椒藏进去，脱下外套准备休息。

    闻星时已经躺下，安静地合上眼，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陶秋根本睡不着，翻身侧对着闻星时，在黑暗中睁着眼。

    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陶秋还感觉在做梦一样。

    闻星时从丧尸手中救下他，并答应带他同行，他们现在睡在同一间屋子里。

    他终于可以丢掉破旧的望远镜，不用再辛辛苦苦地从对面找角度。

    对面的闻星时的手突然动了动，陶秋赶紧闭上眼装睡。

    没听到别的动静，他又重新睁开眼。

    靠在墙边的背包发出轻微的响声，小蘑菇睡醒了，正从里面爬出来。

    陶秋赶紧把它抓过来，用衣服盖住微弱的紫光，对小蘑菇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今晚他没出去找吃的，小蘑菇很聪明，立刻明白过来，在陶秋心里滚了两圈。

    这是它一贯讨食的方式，陶秋摸出晶核喂给它。

    小蘑菇好像特别饿，一连吃下好几个晶核，还打算吃。

    剩下的存货还要喂辣椒和小白菜，陶秋摸摸小蘑菇鼓鼓的肚子，拿给它最后一个。

    小蘑菇接过来塞进伞帽里，终于心满意足，重新爬回背包里。

    它今晚有些反常，平日里最活跃的时候竟然这么乖巧。

    陶秋没多想，小白菜却知道，它这是要进阶了。

    等小蘑菇藏好，陶秋拉上背包拉链。

    他动作轻缓，尽量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闻星时自始自终不曾被惊动过。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陶秋终于生出点睡意。

    他闭上眼，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梦里的人好像是闻星时，面容虽然看不清楚，但陶秋记得他的声音。

    他正在说着什么，一边温柔地碰了碰自己的脸。

    陶秋一激动，醒了。

    天还没亮，窗外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现在大概是早晨五六点钟。

    闻星时还在熟睡当中，陶秋再也睡不着，耐心等到太阳升起才起床。

    他穿好外套，在闻星时身旁蹲下：“闻星时。”

    陶秋连名带姓地喊，一板一眼：“该起床了。”

    闻星时毫无动静，陶秋凑近了，发现他眉头紧皱，睡得极不安稳。

    “闻星时？”陶秋伸手去碰他的肩膀，还没挨到衣物，闻星时猛然睁眼，紧紧抓住陶秋的手腕。

    他眼里似有散不开的黑雾，额角紧绷。

    陶秋手腕发疼，以为是自己吵到了他，小心翼翼道：“你……你醒了？”

    闻星时眼中恢复清明，松开他的手没有说话。

    陶秋乖乖退到一边，期待道：“我们……等一下去哪里？”

    他还惦记着和闻星时一起出门，生怕他忘了。

    闻星时撑着地面站起来，答非所问：“你走吧，离我越远越好。”

    陶秋措不及防，呆了呆：“为什么？”

    明明昨天他都同意了，怎么睡一觉起来就反悔？

    闻星时沉默不语。

    他刚才在睡梦中几近失控，差点对陶秋出手。

    大概是他独自一人生活了太久，让他产生些许错觉，以为能自控，可实际上，和以前还是没什么两样。

    他一次两次能压住，却无法保证以后。

    昨天是他鬼迷心窍，现在看来，陶秋还是最好不要待在他身边。

    闻星时不答，陶秋挪近一步，伸手扯住他的袖口，委屈道：“你明明……答应过的，为什么？”

    “你还说，今天和我一起去找吃的，”陶秋慢吞吞说着，“你不能反悔。”

    望着陶秋的表情，闻星时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好像被这个小丧尸给赖上了。

    闻星时几不可闻地叹息，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团黑雾。

    “看见了吗？”闻星时说道，“我没办法控制它，会伤到你。”

    他昨天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陶秋这才明白为什么。

    黑雾是闻星时的异能，他无法控制。

    所以那天，才会突然产生异状，几乎毁了半条街。

    陶秋面上逐渐严肃，仔细想了想：“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你控制不了的时候，”他说，“我会离你远远的。”

    闻星时张了张口，无法再反驳。

    陶秋又恢复了委屈的神色，嘴角往下压，不太高兴，但还拉着他不松手：“那现在，可以跟我一起去找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