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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泰山府君祭·改
    如雷贯耳。

    一提到阴阳师, 就不得不提到活跃在平安时代的安倍晴明,身为白狐之子的他精通阴阳五行,创立了著名的桔梗印, 留下无数神秘的逸话, 至今仍然为人津津乐道, 衍生出无数的著作。

    夏油杰下意识昂起头, 黑暗的太阳始终徘徊在森林的上空, 光是瞥见轨迹就让人心生恶寒。

    但是, 传说中安倍晴明是守护“都”的存在,会这么的……邪气四溢吗?

    其他人也有想到这点的,然而编造出那黑暗太阳的术式,却又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作伪的超高水准的产物, 那恍如日神登临的神威,正毫不掩饰地张扬着。

    如果是能够借助五行之力的安倍晴明的话,就变得可以理解了。

    夏油杰看向那位少年,只见他眉头稍稍上挑, 正望着安倍晴明那边。

    眼睛是最好辨别情绪的地方, 所以咒术师们有些时候为了不让咒灵察觉到自己的视线, 会选择把眼睛蒙起来。

    因而,他此时也无法准确地判断出少年的表情究竟是惊讶, 还是无奈安倍晴明直接报上姓名的这件事,又或者是其他, 只能推测少年对安倍晴明的行径不太支持。

    藤丸立香在回路里和月光石一通吐槽,但又好像可以理解芦屋道满这样大肆宣扬自己是安倍晴明的事情。

    在安倍晴明的故事里,他被赋予了守护者的概念, 既然是守护, 那就要有进攻的对手, 芦屋道满便是这样一个反派角色。

    他与安倍晴明才能接近,却屡屡败于晴明之手,某些传说里还因此去当了晴明的弟子。这种情况下,芦屋道满与安倍晴明之间的竞争愈演愈烈,见晴明选择侍奉藤原道长,他便立刻拜入藤原道长的政敌,藤原显光门下,与之处处为敌。

    最后,芦屋道满为了咒杀藤原道长,布置下一个几乎等同于毁灭平安京的大咒术,却在紧要关头为晴明所败,最终因此被流放到播磨地区,了此一生。

    若是站在芦屋道满的角度,晴明就像是压在头顶的大山,不论他做什么,时人也好,传闻也好,都会提到他不及安倍晴明。

    人们只能容忍天上有一个太阳,所以其他才能显赫的家伙只能沦为二流、三流,甚至不入流。

    这种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你就趁着安倍晴明本人没来这里使劲儿地作吧!

    藤丸立香吐槽道:‘等我收集到安倍晴明的卡,你就完了!’

    他决定不去管芦屋道满自称晴明这件事,反正到时候被晴明揍的又不是他。

    前有大阴阳师的名讳,越来越多的视线集中在藤丸立香的身上,大家各自猜测着,就像是参与电视问答节目那样,等着最终结果的公开。

    少年有些不自在,轻声说:“不必在意我,我只是个无名小卒——”

    话还没说完,limbo在那边“嗯嗯嗯嗯”:“这位正是小僧当之无愧的主人!”

    于此,集中到少年身上的视线翻倍增长,变得更加热切。

    藤丸立香:……

    藤丸立香:芦屋道满,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油杰思索着,安倍晴明当时选择侍奉的主人藤原道长,也就是说……

    他把视线移过去,落在那位干净的少年身上,那过分年轻的身姿怎么看都与传闻中的不符,要知道身为大臣的藤原道长起码也该是个老头子。

    但也绝非不可能,毕竟安倍晴明是能够主持泰山府君祭的阴阳师,据说能够直接和阎魔交涉寿命之事。

    让自己手下侍奉的阴阳师令自己返老还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看起来大家都已经有答案了呢……’趴在他袖子里当装饰的月光石说。

    藤丸立香嘴角一抽:‘所以我现在是个返老还童的老头子?不能,妖不能全让limbo一个人作了。’

    ‘你的意思是……\'魔杖忽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夜晚凉薄的空气里,那位纤尘不染的少年轻轻地咳嗽了声,林间的窃窃私语声立刻停下了,专心致志地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见他挽起嘴角,用温和的声音说:“无名小卒,不才,是名芦屋道满。”

    “……”

    抽气声。因为冲击巨大而呛到的咳嗽声。三观破碎声。一时间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再结合方才大阴阳师所讲的——所、所以,芦屋道满是安倍晴明当之无愧的主人?

    众人由衷地感到傻眼:“嘶。”

    不是说这两人是宿敌吗!?芦屋道满一次都没有赢过安倍晴明,然后嫉妒晴明嫉妒到发狂,所以才搞了咒杀都城的术式吗?!!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等、等下,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会被灭口吗?

    望着呆愣在原地的limbo和那群三观破碎的咒术师,藤丸立香得意洋洋:‘我看安倍晴明不打死他。’

    月光石呢喃:‘但我觉得,这次你也跑不掉。’

    藤丸立香不想继续在身份这个事情上争论,准备直接进入正题,如果limbo之前提到的诅咒是真的,那么此时的东京随时可能变生成地狱。

    不知谁忽然说了句:“看,看天上!”

    他随其他咒术师一起,抬头仰视天空,在比黑暗太阳更高一层的洁净空域,荧蓝色的线条正有条不紊地构筑着,一丝不苟地刻画出一个五芒星的图案。

    谁都不会认错,那是安倍晴明的桔梗印。

    有一些咒术师原本用崇拜的眼神望向那位高大的朝服男人,却在他脸上看到了怨恨得咬牙切齿的表情。

    桔梗印下沉,透过黑暗太阳,将之消弭,那股邪恶的气息也随之减弱几分。

    藤丸立香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画出那个印的人说不定就是……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安倍晴明!!”limbo无法克制自己,向着天空愤怒地咆哮,“你又躲在什么地方看着是吗!”

    荧蓝色的线条在高空流畅地书写,不疾不徐:“你还是老样子呢,道摩法师,我的名字听起来是不是更好听一点,用起来感觉也不错,对吧?”

    简简单单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巨大,咒术师们疯狂在脑海里换算。

    也就是说,芦屋道满假装自己是安倍晴明,然后还连同自己的同伴,一起演了刚才的那场芦屋道满翻身做主人的戏?

    藤丸立香捂住脸,这、这就是公开处刑吗!!

    随着真正的安倍晴明现身,不知不觉中,那些落到他身上的视线变得复杂起来。

    也许是式神之类的?

    反正道满法师有很多邪术,多个侍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一些奇妙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耳畔。

    藤丸立香抬起头,捂了捂耳朵,然后又松开:‘咦?’

    ‘立香君?’

    他迟疑道:‘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别人的声音?’

    那边limbo像是一只挠不到鸟的猫,原地气得跳脚,和空中的晴明互喷。

    在他注意到那些奇怪的声音后,高空的字迹话锋一转:“很不错的术式对吧?我稍微教你的灵魂用了下,没想到你可以完美地发挥出它的性能呢。这是一种完全能够展现出被施术者的内心,以文字的形态展示给别人看的术。其他人都能看到,唯独被施术的对象无法看见的这点,还挺激动人心的不是吗?”

    ……这是什么充满了恶趣味的术式啊!!根本就是自顾自的把别人的内心披露出来嘛!!藤丸立香无语凝噎。

    “因为这次是特别制作的,名字就叫做泰山府君祭·改,如何?”用来交谈的线条龙飞凤舞,看得出此人心情极好。

    那不是能够用来控制自己转生的术式吗?不是可以用来借命复活的术式吗?

    藤丸立香郁郁地扫了眼周围,他觉得自己现在很理解道满,传说中波澜壮阔的,甄至极境的术式居然是这种用来听小报告的术,安倍晴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先是压抑的小声嗤笑,而后逐渐猖狂,红色的符咒飞上天空,将安倍晴明的字迹打散,芦屋道满咧开嘴:“想要来抢小僧的主人么?哼哼,哼哼哼,小僧已经抢先一步,你做什么都晚了!”

    “因为你是一个总是会过分执着于某个人的家伙,虽然目前的你是那个道满的残渣,但这点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到未来也不会改变,”安倍晴明气定神闲地继续写,“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侍奉的这位主人,是不分古今中外,为众神诸人所爱的奇迹,兴许连我也不会例外。”

    藤丸立香还反应过来,天幕上的字已经擦去重新书写。

    安倍晴明向他打招呼道:“你好呀,现在的我与你还未结下实际上的缘,哎呀,简单来说就是不会去加班的。那就这样,再见了,sa|ver。”

    sa|ver。夏油杰望向少年,这就是他的名字么?

    那些荧蓝色的字迹逐渐风化在空气里,等待许久也不见有新的字迹增加,人们重新垂下头时,才惊觉脖颈已经超过了负荷,变得胀痛无比。

    藤丸立香捏紧了拳头:‘我想……’

    月光石大惊:‘你该不会是想追上安倍晴明吧?’

    藤丸立香在回路里抓狂:‘sa|ver是什么啊!!我想到的艺名绝对比这个帅气一百倍啊。’

    说着,他把自己想到的名字念了一遍。

    月光石:‘啥?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藤丸立香无奈地说:‘我是说叫做……’

    他又重复了一遍。

    月光石顿了许久,评价道:‘还是听安倍晴明的吧。’

    真是……干!

    藤丸立香耸了耸肩,决定接受两位阴阳师给自己安排的身份。

    “该说正事了。”他往前一步,中间各种插科打诨,但还没忘记这趟的目的。

    那大概是身体本能的反应,藤丸立香感觉脖子后面有什么,于是往前倾了下身体,锐利的风掠过皮肤表面,传来刺穿的错觉。

    他当机立断,立刻撤出一段距离,摆出攻防兼备的起手式。

    “居然避开了,果然这点小伎俩是不够的。按照约定,人家来猎杀各位了哦~”那位将咒术师们驱赶到绝境的窈窕美人再度出现,这次语气里多了点切齿的味道,“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觉得尾巴刺刺的,原来是来了个讨厌的臭和尚,真是让人厌恶的孽缘啊。”

    “呜呼呼,说话还是那么让人不愉快啊,母狐狸,学不会友善吗?”芦屋道满毫不犹豫地嘲讽回去。

    “别开玩笑了,就算你我的本质都是不折不扣恶人,但是被人和你相提并论,人家也是会感到自己被冒犯的,所以说——”她娇嗔到。

    “先杀了你!”两人异口同声的宣战响彻整个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