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终于是说不出话来,良久,脚下一跌,身后崔英和汝嫣都急忙扶住了她。
关棠看着米乐摇着头:“不认识了……哀家竟从来都没看清过皇上……”
米乐从座位上起身,走上前来,握住太后的手叹道:“母后,您永远都是朕的母后,但您也要知道,朕是一国之君,不论是谁,伤到了金燕国的利益,朕都不会放过他的!”
太后看了他良久,好似幡然醒悟一般:“不一样了……皇上长大了……”
“人都会长大。”米乐看着她,尽量让眼底赤城,“只要母后永远站在朕的身后,朕必然倾尽所有护母后周全,可朕也希望母后能分得清何为亲,何为疏。”
太后不说话了,脸色一点点冷硬、平静:“摄政王就让皇上这么信任吗?”
米乐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太后垂了一下眼眸,轻笑了下,须臾抬起头的时候,眼神都是讥讽:“那皇上可得攀好摄政王这颗大树了,有一天从上面摔下来,可不要喊疼。”
米乐静默须臾:“摄政王是朕的辅政大臣,和朝堂之上诸多官员一样,都是朕的良臣,朕不会优待谁,也不会苛责谁,只要一心为朝廷,就都是朕倚重的人。”
太后又笑了一下:“哀家不知道摄政王给皇上灌了什么**汤,不过不得不承认,皇上如今的行事风格,说话方式倒是与摄政王越来越像了。”
她摘下腕上的珠串,拨动着上面的佛珠,缓缓道:“那哀家祝皇上心想事成,与摄政王……君臣和睦,早日亲政。”
话音落,她伸出手来:“回宫。”
眼瞅着关棠的身形离去,米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了眼睛——果然,侯君离的所言,分毫不差。
与人交手,最重要的是洞悉人心。
回来的路上,他仔细给米乐分析了一下关氏的局面,说出了太后必然会兴师问罪的话。
而他的意见则是,这是一个难得的展露君王威严的机会,太后一党一直以来都觉得皇帝是个软柿子好捏,那这一回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干脆就把底气拿出来,叫他们知道,她就算再小,那也是一国之君,就算再没用,日后也是要亲政的。
当然,这不是原话,不然米乐非得先跟他撕一撕!
而对付太后的兴师问罪很简单,拿出关家胡作非为的事情来堵太后的口,若是太后扯别的,就拿皇帝的身份出来压。
事实证明,这两者刚好全用上了。
只是米乐心头却没什么开心,只觉得累。
面对一个关氏一党,都尚且如此费心,肃清朝堂的事情还有科举制的推行,只怕还得更让人费心。
当皇帝,太难了啊!
第二天早朝,关乐侯称病没有来,而下了早朝后就听相思说太后今天一早便带了人又回南山了,说是现在的皇帝翅膀硬了,再也不需要她了。
她心头稍微松了松,至少关氏一党大伤元气,一时之间,肯定再没有力气出来折腾,而她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推行新政,肃清朝堂。
接下来的事情便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
先是考核制拔出了一大批官员,霖州城那头的科举制施行也初见成效,另一边,有关于河道修建工作的工具样板制作也接近尾声,剩下的就是材料问题了。
想到要和魂月国拉近距离,米乐便特地让人根据魂月国老皇帝的病情,挑选出了许多珍稀药材,命人运到魂月国聊表心意,而魂月国国王在这些药材的治疗之下,居然真的身体好了些,再加上孟奇的作用,魂月国也终于松口,向金燕国伸出橄榄枝,愿意详谈。
只是这件事关乎到的是金燕国未来数十年的大工程,为了慎重,米乐与侯君离商议过后,一致认为,还是米乐亲自过去详谈比较有诚意。
只是如今朝廷正在推行新政,米乐一时走不开,便与魂月国国君商议,待来年再详谈计划,而这个结果也得到了了魂月国国王的认同,因为魂月国国王暂时身体尚虚,也需要时间调理身体,而来年春对于两国来说,都有了缓冲机会。
第一轮科举从十月底开始,全国各地开始报名,而那些朝堂上拔除的官员,米乐也给了他们机会重新参加考试,只要能考上,便有再进入仕途的机会。
这样一来,那些官员的不平声音就少了很多,新政的推行也开始越来越顺利。
一转眼,到了冬天,米乐这才发觉难熬的日子真正开始了。
她那小身板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一天天的被冻得连门都不敢出,为了这个,于全还命人把御辇改装,做得密不透风,但即便这样,米乐依旧每天冻得跟个冰人似的。
终于,在京城冬天的第一场雪下达的时候,米乐直接昏迷了。
聂太医找不出毛病,侯君离只能把自己的大夫纪清明给找了来。
纪清明给米乐看诊之后,又与聂太医详细讨论了三天,终于得出了一个最终结论。
米乐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属于先天,再加上过去那么多年没怎么料理,所以才成了今天这样的易寒体,至于解决办法,除了食补以及保暖、适当的活动之外,有个最重要的,聂太医和纪清明都没好意思说。
最终,还是侯君离逼问,聂太医才站出来道:“阴阳调和。”
“什么是阴阳调和?”香兰很费解。
纪清明伸出手来轻咳一声:“就是男女房事。”
香兰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与相思对视之后,两个人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于全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要赶紧把姝妃召回来啊!”
侯君离淡瞥了他一眼,于全被他的眼神惊得一愣——他说错什么了?
“行了,都下去吧,接下来,还请聂太医费心,好好料理皇上的膳食。”
一干人等下去之后,侯君离在床前坐了片刻,米乐就醒了。
一抬眼看见侯君离,她不由得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