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批完已是第二日凌晨,米乐小睡了一个时辰便清醒了过来,并非她不困,而是心中事情太重,愣是在睡梦中惊醒。
“香兰。”
香兰从屋外推门进来,看见她起身连忙迎上来:“皇上怎么起了?才五更天呢!”
米乐在她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朕心里不踏实,想去城墙上看看,去把于全叫来。”
很快于全便来了,听见了米乐的想法,不免担心:“皇上,城内局势凶险,这个时候上城墙,实在不安全!”
“昨日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城内人心惶惶,单靠萧齐在那里支撑只怕撑不了多久,大禹治水,疏为上策,塞为下策,强压只会适得其反,若有朕在,方能安抚人心。”
“可是皇上……”
“去准备吧。”
于全看向香兰,香兰摇了摇头,她深知米乐脾性,他们这位皇上看似玩闹,但在重要的事情上从来说一不二,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劝不了她!
于全很快准备去了,等米乐乘马车到城墙外,立刻便有人通知了萧齐。
萧齐匆匆从城墙上下来,瞧见米乐满脸震惊:“皇上怎么来这里了?”
“你带朕上去看看。”瞧着他眼睛下面的乌青,知晓他日以继夜守在此处,米乐更加觉得自己应该来一趟。
“皇上!”萧齐急了,“您是天子,是金燕国的王,怎可以身犯险?眼下城内全是瘟疫,你若是稍有不测,臣如何向整个朝堂交代,向侯家无数战死沙场的先祖交代?”
“萧齐,你错了。”米乐看向他,“天子固然重要,但重要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身份!只要这个身份能带领金燕国走向更好的方向,那谁坐上那个位置都是一样!而侯家真正护佑的也是金燕国百姓!”
萧齐还欲再说,米乐打断道:“在齐侯县百姓心中,我们不让他们出城,等于判了他们死刑,昨日他们冒死闯城门,也是因为他们心中已到了绝望的地步,所以这个时候只有朕出面,用金口玉言告诉他们朕没有放弃他们,他们才有生的希望,你明白吗?”
“可是……”
“你与齐侯县共存亡,朕亦是!”
萧齐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忽然通红。
他一掀衣袍跪了下去:“臣替齐侯县百姓谢过皇上,皇上仁德,乃万民之幸!”
城墙下的风湿冷,将萧齐的每一个铿锵有力的字裹在空中,久久不散。
米乐伸手把他扶了起来:“瞧你,这么大阵仗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要慷慨赴义呢!”
“呸呸呸,皇上可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于全在后头使劲啐道,“皇上乃千古明君,神明庇佑,绝不会有危险!”
米乐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行,就冲你这句话,朕决不会有事!”
于全这才笑了起来。
“皇上,小心些!”
因为城门被封,恐百姓生出乱子,平日里城墙上有必要出入人员都是木梯出行,如今米乐要上城墙,自然也得从梯子上上去。
数丈高的城墙,毫无安全措施地趴在梯子上还真有点腿软。
不过想想城内一墙之隔家破人亡的百姓,米乐鼓起勇气,愣是爬了上去。
天色尚早,城外尚在一片静谧的睡梦中,城内却不时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无数难民涌在城墙下面,就在城墙脚下打了地铺住下,米乐看向萧齐,萧齐一脸难色:“赶不走,即便是昨日杀了领头闹事的百姓,这些人仍然不肯回去,臣也无计可施!”
米乐知晓,萧齐的剑是斩敌人护百姓,昨日斩杀了手无寸铁的百姓已是情非得已,今日再不愿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