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白利害的所在,但夏侯玄的心情却依然是糟透了,你说这孙权早不出兵晚不出兵的,偏偏在夏侯玄刚刚祭旗准备出征的时候,突然间搞出这么大的幺蛾子,这让踌躇满志的夏侯玄情何以堪。
曹亮心中则是暗暗地思量,虽然说这一次东吴的进攻比历史上要提前了整整的一年,但从规模上来讲,却并没有什么减少,先前全琮率领着五万军队进攻寿春,应该是孙权的试探性举动,他在后面想必是憋着大招呢。
其实综吴国的军事实力,撑死也就最高二十五万左右的军队,这一次一下子调动二十万的军队投入战争,孙权还真是孤注一掷,几乎倾尽了全国的军力。
魏国在南线的常备军,基本上保持在十万左右,其中淮南五万,荆州五万,这样的守备规模,应对一般的战争,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但这次吴国倾尽全国兵力来攻,情况就不一样了,整个南线的形势陡然间变得严峻起来,那怕是夏侯玄玄三万中军前去增援,亦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无济于事,甚至有可能是去送人头。
魏国势必要进行军事调整,增派更多的军队,方可抵敌吴国的进攻。
以魏国的军力来看,吴蜀两国合起来,也未必有魏国的数量多,据史载,蜀亡时有军队十万余人,吴亡时有军队二十三万人,那怕就算是高峰时期,蜀国的兵力不可能超过十五万,吴国的兵力也不可能超过二十八万,而魏国的常备兵,中军和外军以及州郡兵加起来,至少也能保持在四五十万的规模。
不过魏国辐员辽阔,地域宽广,不仅要在蜀吴的边境驻扎大量的军队,而且北方的游牧民族也丝毫不敢让他们掉以轻心,在幽州和并州,也是驻防着大量的军队,以防备胡人作乱。
所以,那怕魏国维持着四五十万的常备兵力,看起来数量庞大,但每到用兵之时,无不是捉襟见肘,窘迫的很。
外军之中,南线的十万军队和西线的六七万军队,那是基本盘,根本就不能动,十万中军担负着拱卫京师的任务,一下子全调空了也根本就不现实,而幽州和并州的边防兵,更是不能轻动。
而州郡兵,论战斗力则要比中军外军低一个档次,用起来也难以让人放心。
所以这次吴国的大举进犯,其实对魏国来说也是一种考验,单单派夏侯玄率三万兵马救援淮南,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至少也得派出数量相当的军队来,才能抗衡吴国。
曹亮问道:“那现在将军当如何?”
夏侯玄一脸不甘地道:“某此刻便立刻去面见大将军,请他增派兵马,择日再度出征。”
本来这次出征,他非常的高调,就是急欲向世人证明他的能力,但现在突发状况,原定的出征计划突然地取消了,夏侯玄当然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带三万兵马出征显然是不现实的,但倘若曹爽能再给他调派几万军队来,夏侯玄还是完全可以重装上阵,再度出征的。
夏侯玄将几个副将和长史任览、参军高原召来,连同曹亮在内,紧急地开了一个碰头会,向他们传达了大将军刚刚送达的军令。
大将军曹爽明确要求征南大军暂停出征,原地驻扎候命。
这个军令只是要求大军原地候命,并没有要求大军原地解散,等于是传递了一个比较清晰的信号,那就是征南大军并不会取消出征计划,而是计划有变,夏侯玄要求各营各部的人马,保持最高的战备状态,等候命令,随时开拨。
本来经过祭旗誓师,征南大军的士气已经到达了顶点,但出征计划临时取消,让大军的士气明显地有所跌落,再加上情况不明,将士们的情绪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如何平复各营将士的情绪,显然是一个难题。
夏侯玄要求各营各部的将校统领要尽力地安抚士兵的情绪,尽可能保持着高昂的士气,毕竟出征只是暂停,并不是彻底取消,而前线战况紧急,急待朝廷的援军支援,所以不出所料的话,几天之内应该便会有一个结果了。
交待完这一切之后,夏侯玄快马离开了城南校场,径直奔大将军府而去。
一般人到了大将军府,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一律是步行入内,以示尊敬。
但夏侯玄此刻根本就顾不得这些礼节,打马如飞,直接就冲进了大将军府,把几个守门的家兵惊得是面如土色。
这也太狂妄了吧,纵马横闯大将军府,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胆大的人?
有不识得夏侯玄的家丁正欲上前喝斥,却一把被身边的家丁给拖住了:“你疯了吗?你知道他是谁?”
那新来的家丁不解地道:“难不成他比咱们大将军位子还高?那不可能啊,咱们大将军可是皇位之下的第一人,有谁还能高过大将军?”那家丁倒也不糊涂,知道当朝皇帝只是一个**岁的娃娃,而舍此之外,放眼整个天下,再无人可以和大将军比肩了,来人擅闯大将军府,飞扬跋扈,可他再怎么说,官职也不可能高过大将军。
旧家丁嘿嘿一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此人可是大将军的姑舅兄弟,是大将军面前的一大红人,看情形,他也是有急事欲见大将军的,才会如此放肆。但你就甭操心了,真要是拦了表少爷的马,到头来吃苦头的恐怕反倒是你。”
新家丁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幸亏贤兄提醒,否则在下可是闯了大祸了,看来这有些人,还真是得罪不起啊。”
那几名家丁在门口议论的时候,夏侯玄已经是心急火燎地快马飞奔到了曹爽的堂前,那几个小人物的言谈姑且他没听到,就算听到了,也是无心来理会,他翻身下马,顺手把缰绳扔给了目瞪口呆的曹府管事,自己大步流星地迈步直奔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