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县的失守,几乎是一夕之间的事,一来涿县的兵马有限,二来本身他们就是毫无防备,被骁骑营打了一个突然袭击,城门都不及关闭,骁骑兵就冲进了城里。
骁骑营本身就是速度最快的骑兵,羊祜在攻取了广昌之后,立刻封锁了前往幽州的道路,专门设下了关卡,禁止任何人通行。
当然这也和这个时代消息闭塞有着极大的关系,广昌隶属于冀州,所以广昌所发生一切,远在井陉的吕昭都能得到消息,但相邻的范阳太守却是懵然未知。
范阳太守不可能向广昌这边派出细作去打探消息,而广昌的守军也没有义务去通知范阳太守,所以尽管广昌这边早已经是的打得天翻地覆了,范阳太守那边却连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也许过个十天半月,往来的商旅行人会把这个消息传到涿县,但并州军事先封锁了道路,也就完全把消息给封锁,再加上骁骑营行动迅速,根本就没有给他知悉广昌失守的机会。
鸡鸣时分,睡眼惺忪的城门吏刚打开城门,骁骑兵就一拥而入,城门吏脑袋都被砍掉了,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是这么一回事。
骁骑兵进城的时候,范阳太守方桓还在暖被窝里面和他宠爱的小妾睡着回笼觉,文钦的亲兵揪着耳朵把方桓从被窝光溜溜地拖出来的时候,他这个时候才算是醒了过来。
小妾裹着被窝尖叫起来,吓得是浑身发抖,方恒还没明白过是怎么一回事,直以为是劫匪闯进了他的家,连声地讨饶:“各位好汉手下留情,你们要多少钱只管开口,本官倾尽所有,也会令各位满意,但求饶过一命。”
文钦冷笑一声,道:“方太守,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某是谁?”
方桓这才回过味来,冲进他屋里的这帮子人从衣甲上来看,完全是正规军队的装束,如果是劫匪的话,又怎么可能又这么好的装备,而且说话的人,盔明甲亮,气势沛然,只不过很是生眼,方桓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您是……”方桓战战兢兢地道。虽然他贵为一郡太守,平日里趾高气扬,盛气凌人,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况他还光着身子呢,这么大冷的天,冻得他是簌簌发抖,又如何敢硬气起来。
文钦轻蔑地瞥了一眼,傲然地道:“某乃骁骑将军文钦是也!”
人的名,树的影,虽然方桓没有亲眼见过文钦,但骁骑将军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本身骁骑营就是中军五营之一,前身为闻名天下的虎豹骑,在曹魏战斗力最强悍的中军战斗序列之中,骁骑营也是排名前列的一支雄师。
天下皆知,前任的骁骑将军曹演就是如今的并州之主曹亮的父亲,而骁骑营也从曹魏中军之中分裂出去,成为了曹亮的嫡系部队,新任的骁骑将文钦在去年的晋中之战扬名天下,方桓又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只是让方桓奇怪的是,文钦既为并州军的一员战将,按理说应该是呆在并州的,怎么会出现在涿县城中,这委实也太奇怪了,如果说并州军已经进犯幽州,可如此大的军事行动,怎么事先竟然是毫无消息?
文钦吩咐手下让方桓穿好衣服,带到了大堂之上,这才冷声地道:“方太守,正式地通知,并州军已经接管了范阳郡,如果你肯归顺曹大都督,那依然不失太守之位,如果你继续地想要效忠司马师的话,后果自负,何去何从,你自己惦量!”
方桓这个时候出算是彻底地明白过来了,自然也就接受现实了,既为阶下囚,当然是保命要紧了,文钦提出来如果他肯归降并州的话,依然还让他做范阳太守,这倒是让他比较意外。
别说是继续当不当太守了,只要能让他活命,他给曹亮跪下都成,生与死之间,方桓还不会傻到给司马家当烈士。
方桓不是毋丘俭的嫡系,也不是司马家的亲信,他只是朝廷按正常的程序任命的太守,由于范阳郡地位并不太重要,方桓在幽州诸太守之中,也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
面对文钦的选择题,他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不光不用死,而且还能继续地来当这个范阳太守,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除非是脑袋让驴踢了,才会拒绝吧。
方桓忙不迭地答应了之后,文钦立刻让他出具安民告示,范阳郡内的一切秩序照旧,这也是文钦继续让方桓来当这个范阳太守的根本原因,如果范阳郡因为并州军的到来,搞得秩序大乱,文钦还得出兵来维持秩序,制止骚乱,这样是会很耽误事的,有方桓这个旧太守在,一应官吏维持旧貌,范阳郡还依然是老样子,文钦也可以省时省力。
不过范阳的政务民事继续交给方桓打理,但范阳郡的军事防务文钦却不可能假手他人,所有的防务都由自己的手下来接管了,以确保并州军对范阳的完全控制。
文钦前后只在涿县停留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便率领着骁骑营呼啸而去,望幽州出发。
涿县不过是骁骑营进军途中路过一个小小站点,骁骑营担负着并州军先锋营的职责,真正的进攻目标是幽州城,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涿县多停留,便一口气杀向了幽州。
从涿县北进,直到幽州的南门,都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这样的地形地势,自然是骁骑营最为理想的战场了,一路挥师北进,文钦剑指幽州城。
方桓及范阳郡的一干官吏都亲至城外,给文钦送行,态度无一不是毕恭毕敬,生怕一个礼数不周,就无缘无故地掉了脑袋。
看着骁骑营卷尘而去,方桓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就瘫坐在了地上,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一切,恍如梦中,方桓直到现在还有些迷迷糊糊,脑袋没有清醒过来,搞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