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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复礼》一共三篇, 最先拍摄的第一、第二篇是男女单独的篇幅,每个人有七个独立的小故事要完成。

    这一部分是同时拍摄的。因为两人的故事和场景都不同,片场也是分开的。

    也是因此, 除非有意串门, 否则温澈和赵丰年在各自的片场是见不到对方的。

    虽然见不到人,但团队毕竟是同一个,两边的进度彼此是能知道的。

    拍戏是个细致活, 温澈毕竟是个新手, 在进度上很快落后赵丰年。赵丰年都拍到第三个故事了,她第一个故事还没结束。

    第三篇男女共同的篇幅是需要两人一起完成的,假如有人提前完成自己单独的那部分, 除非是与拍摄团队协调了, 否则就得等另一人。

    既然终点是一样的, 赵丰年进度超前了温澈那么多,心态上就有点放松了。

    但很多事情就像是龟兔赛跑。赵丰年才觉得自己的生活节奏稍微缓和了那么几天, 就听到了一个令他万分惊讶的消息——温澈的进度赶上来了。

    开什么玩笑?他拍第三个故事时, 温澈拍第一个,现在他拍第六个了, 温澈也拍第六个?

    是第一个故事完直接跳第六个故事的那种吗?

    赵丰年会这么想也是有依据的。拍戏并不总是按故事发展的顺序拍,有时候可能会根据服化道以及场地做出调整。

    温澈第一个故事拍完直接拍第六个故事, 理论上是可能的。

    但这次的还真不是。

    杨导要求严格, 温澈又是个新人演员, 他盯她就盯得比较紧。

    为了保证温澈的状态,杨导排温澈的故事时是按时间顺序排的,真正拍摄时也是按照时间顺序拍的。

    温澈是实打实拍完五个故事了。

    赵丰年一听, 惊大过喜。

    他和温澈虽然没有在片场上见过面, 但每天晚上都能见到。

    温澈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既然答应了给赵丰年补课,除非是他单方面取消了,否则她每天都会按时按点当她的小老师。

    当然了,赵丰年偶尔也会跟温澈讲一些拍戏的小技巧。

    两人也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些天相处下来,关系还算不错。

    一开始温澈问过赵丰年拍摄进度的事,赵丰年自然答了。

    后来温澈没再问了,赵丰年作为进度快的一方,总不好天天问她进度到哪儿了,不然总有点催促和作秀的嫌疑。

    两人每天在补课之余都会闲聊一会儿。赵丰年团队里的人觉得进度上的事他们肯定会交流,也就没有再多嘴。

    这么两相错过,以至于等到赵丰年忽然知道温澈的进度时,震惊之外,还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他难得这么懂事体谅人,但好像体谅了个寂寞?

    赵丰年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有点不舒服。

    我把你当个还算不错的朋友,结果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努力?

    还有没有点基本的同事情谊了?

    这一天早上赵丰年做好造型后,因为团队想要等一个好的光线条件再开拍,他难得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他坐在原地抖了半天腿,还是没想通温澈的进度怎么忽然像火箭一样了,再加上那点微妙的意难平在作祟,他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

    两人的片场离得其实不远。赵丰年端着张充满“同事友情”的脸到温澈的片场,不过花了三分钟而已。

    他到的时候,温澈还在化妆室里做造型。

    温澈的进度其实还是比赵丰年的慢了。赵丰年第六个故事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而她是今天才刚开始的。

    第六个故事是个大戏,也是温澈这个角色的“笄礼”。

    场地已经布置出来了。即便四周有很多群演和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可那种古色古香的氛围仍然十分浓厚。

    杨导的严谨和细致程度处处可见。

    作为这幕戏的绝对主角,温澈今日的服装和妆容十分吃重。

    她已经坐在椅子上让化妆师摆弄了一个多小时了,等到真正做好造型后,连她这种一向有耐心的人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夏天天热,安边省又是很靠南的省份,气温更高。温澈这样不爱出汗的人,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后背开始冒汗了。

    好在终于完事了。

    围绕着温澈的造型师和化妆师们比她本人还要激动。

    他们已经期待这个造型很久了。

    “澈澈,起来走一走,转转圈呀~”

    合作二十来天了,剧组里的人都知道,温澈是真的好脾气。

    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她一般情况下是很配合的。

    温澈果然配合着站起身来。

    “笄礼”是一个束发仪式。古礼的笄礼一般是女子许人后进行的仪式,或者是十五岁之后二十岁之前行的礼。

    这个礼成于封建社会,具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倘若完全按照古礼的来,难免就会落入男尊女卑的俗套中。

    这不是拍摄这个节目的本意。所以杨导的团队拍的笄礼,将主人公的身份定在了18岁,诠释为成人礼。

    成人礼既然是仿的笄礼,自然就有束发环节,再之后就是长辈对后辈的寄语。

    温澈的头发不够长,接了一部分,一半拢起来,一半垂散在背后。拢起来的部分还用小彩带以及小铃铛做了装饰,看上去俏皮可爱。

    温澈自己也看得心动不已,很配合地站起身,转了两圈。

    裙摆长长,被温澈这么一晃,轻轻漾开。

    裙幅像是波浪一般起起伏伏,丰富的色彩交相融合。大亮的灯光打在其上,流光溢彩,衬得它的主人长身玉立,像是一只在花中翩跹的彩蝶,漂亮不可方物。

    众人很配合地发出惊叹声,赞叹不已。

    温澈停了下来,轻轻挑起自己的裙摆,微微下蹲,低眉垂首道:“各位大人好,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她故意掐着嗓子说话,听来娇滴滴的,甜蜜蜜。

    温澈以为众人怎么着也得配合着狼叫一下的,却没想到这一回众人都静悄悄的。

    咦?难不成是她玩得太花了?

    温澈抬起头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站在门口愣神的赵丰年。

    赵丰年是被剧组其他人的叫声吸引来的。

    按道理女演员的化妆室是不太好随意让人进出的,可这会儿化妆室的门开着,里面人声嘈杂,一看就不是什么私密事。

    赵公子好奇之下就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见了一身盛装的温澈转圈的样子。

    斯人如玉,风骨天成。

    赵丰年第一次get到了温澈的颜,当场就看呆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有点不受控制了。

    围着温澈的人后知后觉发现了他,一边惊讶,一边也看见了他看着温澈发呆的样子,一时就静了下来。

    臭美现场被别人抓到了,换个人说不定得尴尬一瞬,温澈却很理直气壮。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今日的赵丰年也是盛装过来的,虽然不如温澈这么郑重,但也是一副俊美的扮相。

    温澈见状,就挑眉一笑,“赵公子今日是来跟我温某人争艳的?”

    赵丰年被她的话惊醒了,不知怎么的有点不知所措,“啊,我,我是听说你拍到第六场了,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他强自压抑自己的不自在,努力理直气壮起来:“你之前拍摄进度不是很慢吗?怎么忽然飞快起来了?”

    温澈慢悠悠笑,“大概是因为……我很强?”

    赵丰年一噎。

    周围的人哄然而笑。

    气氛乐融融。

    赵丰年既然过来了,肯定至少得看上一场温澈的戏再走。

    二十来天时间相隔,赵丰年第二次看温澈的表演。

    群演就位,场记板一打,整个剧组一下子静了下来。

    盛装的温澈从门口走进来。

    杨导拍的到底不是真正的古礼,也就不强调所谓的低头含胸。所以这一路,温澈走得很稳很正,几乎昂首挺胸。

    她微微笑着,眼里有一种明亮的光,是每一个自诩为大人的孩子迫不及待长大的样子。

    看得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再然后就是唱礼,束发,加簪,加钗冠。

    场景中的少女头上的发饰越来越重,整个人的神色也越来越稳。

    束发完成后,少女对着自己的双亲深深一福,再抬起头来时,整个人的气质似乎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那种跃跃欲试的,像是小鸟扑腾着要飞出父母羽翼的情绪淡了,而是慢慢沉了下来,仿佛一下子就有了力度。

    有一种让人放心的、长大了的感觉。

    赵丰年看得入了神,待回过神来时,心里没来由微微一凛,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这是刚演了五个小场景的人该有的表演技巧?

    这是二十多天前还对演戏一窍不通的人?

    赵丰年心里的震撼感就别提了。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却在此刻,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练习几次他即将要拍的冠礼。

    他的冠礼,是不是也能做到情绪这么分明,过度这么自然?

    赵丰年心里久违地升起一种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是每一个过来人看见有才华的小辈时都会有的那种“长江后浪推前浪”之感。

    一条拍完,温澈的发型需要再次被拆去,而后重新再来一遍。

    她回化妆室重做造型。

    赵丰年还坐在原地,微微拧着眉,一脸凝重。

    杨导结束了第一条拍摄,一边喝着保温杯里的水,一边觑着赵丰年的脸色。

    在场这些人里,如果说有人能懂赵丰年此刻的心情,那么杨双杰绝对是其中之一。

    他看着赵丰年,悠悠道:“是不是觉得很震撼?感觉她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接触拍戏的人?”

    赵丰年没说话。

    杨导道:“看看这个。”

    他递过来一沓包着书皮、被细心装订起来的纸。

    赵丰年打开一看,看见了密密麻麻、被反复修改过的文字。

    好像写了一个故事?

    但给他看这个做什么?

    赵丰年看向杨导,面露不解。

    杨导道:“这是温澈写的。是她针对这个场景设计的故事。

    “她看不惯那种十分简练的剧本,更愿意自己构造一个故事,然后把自己放进去。

    “这上面划掉的地方是她改动过的。哦,你还可以往后看。你刚翻到的这个才是第一版本而已,后面还有精修过的版本。”

    “除了故事之外,还有人物小传,人设的注解……”

    赵丰年一愣。

    怪不得有这么厚厚的一沓。

    可问题是……温澈白天要拍戏,晚上要给他补课,她哪儿来的那么多时间?

    就算真有那个时间,她这么闲的吗?

    杨导悠悠然道:“丰年,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这无需怀疑。你如今的名气和地位也证明了这一点。

    “世上有天赋的、年少成名的人往往有一种通病,就是有太多任性的资本,所以总愿意肆意挥霍自己的天赋。

    “但世界上最难得的其实不是天赋,而是有了天赋,并且还愿意为之努力的人。

    “温澈能为了一幕戏写厚厚的故事,所以她能在落后你几乎两幕戏的情况下迎头追赶,并很快赶了上来。

    “你觉得以她的天赋和认真程度,”杨双杰看着赵丰年,露出个微妙的笑,“她需要多长时间超过你?”

    不是问会不会、能不能,而是问需要多久。

    赵丰年听懂了杨双杰的话,不由得悚然一惊。

    当天晚上,结束了对今日复盘的温澈来到全息图书馆内,意外发现自己的灵犀值忽然往上蹿了一大窜。

    奇怪了,她最近没干什么事吧?怎么忽然多了笔灵犀值入账?

    反正是好事,又能继续学新的东西了。

    温澈美滋滋地又投入到新的知识里,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她最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下半年总归是要上学的,不如就趁着上学的时间搞点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