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進的脸上是罕见的呆, 季晚哭笑不得的用手在封進面前晃了晃，让封進回神。

    “你怎么这个表情，难道我真的选中了？”季晚问。

    封進想要克制却克制不住, 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傻的笑容：“嗯。”

    季晚喜欢的, 就是他的味道。

    只要一想到这个事，他就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

    封進握紧了手中的香水瓶, 不再犹豫的去结账付款, 将香水包装好之后，送给了季晚。

    季晚拿过来，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闲聊，季晚依然对自己凑巧选中了封進的信息素而感到惊讶，开玩笑的说道：“以后我就把这瓶香水放在房间里，供起来, 做题学习之前就在书上喷一下, 祈祷学神赐予我力量。”

    封進一时没说话, 等走到了外面马路边上，封進才开口道：“下次跟我出来……可以在身上喷一些。”

    在季晚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 封進又笑了笑：“否则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用，感觉你会把它丢在角落长霉。”

    季晚能理解封進这种心态，他笑着答应下来。

    *

    时间一晃而过, 除夕那天, 季晚已经跟着季父到了爷爷家拜年吃饭。

    因为都在同一个城市，所以也不用长途奔波, 他们很快回到了家。

    比起喜欢拉踩他，用他来衬托出季珂优秀的继母那边的亲戚, 季晚相对而言更喜欢这里。季家这边要相对好一些, 至少不会对他有太多的语言攻击。

    小辈们自己坐在一个桌上吃年夜饭, 吃完再随便去哪里玩。

    一个上幼儿园的堂妹不肯好好坐着，趴在季晚腿上摇晃。

    “哥哥，我要吃那个！”妹妹指着桌面上的肉说。

    季晚帮这个妹妹夹了一个鸡腿，妹妹开心的拍手，季晚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妹妹瞬间停止了动作。

    “不能挑食，”季晚摸摸她的头，把她抱到专门的儿童座椅上，“坐着好好吃，乖。”

    妹妹哭丧着脸，挑着肉和饭吃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季珂本来在看电视，无意中看到这一幕后嗤笑一声：“都过去十几年了，你带小孩吃饭的技术还是这么差，怪不得我小时候不爱吃东西。”

    季晚没有说话，垂眼吃着饭，时不时帮旁边的堂妹夹一点青菜。

    季珂被无视了，撇撇嘴，哼了一声，继续看电视。

    等到夜深，大人们开始给小一辈发压岁钱。

    “谢谢爷爷！”堂妹甜甜的说着祝福语，从老人手上接过红包，一蹦一跳的跑了。

    发红包的季爷爷挨个发过去，轮到季晚和季珂的时候，他先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作为哥哥的季晚。

    “谢谢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季晚笑得安静又乖巧。

    “嗯。”季爷爷点点头，又看向季珂，掏出一个红包，肉眼可见的比季晚那个厚一点。

    季珂拿了红包，一捏就知道了大概钱数，扁扁嘴，上前挽住了季爷爷的手臂，撒娇道：“爷爷，您怎么越来越小气了嘛！你看我，长得这么好看，又是个omega，难道不应该多给一点嘛，我就是要娇养呀，不然被穷小子骗走了怎么办，您不心疼吗？”

    “你这孩子。”季爷爷笑着伸手进怀里，又掏出另一个红包递给季珂，揉揉他的头。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熬的动夜的人继续守夜跨年，熬不动的人则可以去睡觉。

    小孩子的话题多是游戏或者电视上春节晚会的节目，而大人的话题，就要现实得多。

    “老大，你公司最近怎么样，我听说最近出了一个挺厉害的对手？”爷爷问。

    “是有点棘手。”季父吸了一口烟，“他们老板人脉好像挺广，有一批挺重要的货他们拉到的客源比我多，市场份额也比我要大得多。”

    季父说着棘手，脸上却是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不过，我已经在跟封氏公司那边的人进行对接了，肯定能成。等到过一段时间签了协约，名声打出去，局势还是对我有利。”

    “大哥，你怎么这么有信心？”二姑问，“跟你对接的是什么人啊？”

    “他们的一个材料负责人。”季父笑着，伸出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做出一个点钱的姿势，“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有什么难的。”

    听着这些谈话，季晚感到了十分的压抑，他没有选择坚持跨年，而是起身离开，来到分配给他的客房里，洗完澡后就准备躺着。

    季晚换上睡衣，吹干头发躺上床，打开手机，准备看看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等到十二点，也算是和全国人民一起跨年了。

    季晚找到了直播平台，现在正在直播的节目是德高望重的老歌唱家演唱的经典民歌，季晚才刚听了半首，突然收到了一个视频邀请。

    【封進邀请您进行视频聊天】

    季晚眼中无意识的带上几分笑意，接通了视频。

    封進看样子也是在房间里，单独一个人待着，背景里的所有摆设都整整齐齐。

    在季晚看清封進脸的下一秒，视频迅速被切断。

    季晚：“？”

    封進这是发现打错了，其实本来不是要跟他通视频的？

    但没等季晚多想，封進那边又打了过来。

    这一次的的封進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耳根有一抹不明显的红。

    “信号不好，断了。”封進解释。

    “嗯，”季晚笑笑，放松的跟封進聊天，“你不拜年吗？”

    “拜完了，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孔立言他们叫我去街上逛逛，懒得去。”封進一边说着，一边调整自己在视频里的角度，力图看起来更帅点。

    懒得去是假的，想要快些跟季晚说说话是真的。

    可他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季晚。

    季晚躺着，将手机举到上方进行着视频通话。而封進将手机摆在桌面上，从上往下的看。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季晚，而他能够完完全全的从上面俯视这一张脸，这么一来，就好像……就好像季晚躺在他身下一般。

    他看季晚带着笑意的眉眼，那眼睛纯净而明亮，里面没有对他的丝毫设防。

    季晚根本没有想要诱惑他，他却因此而丢了魂。

    封進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嘴里还在跟季晚闲聊：“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没睡，看春晚呢，”季晚说完，带着小小的期待，还是没忍住的问了一句，“你要跟我一起看吗？”

    封進巴不得跟季晚多聊一会儿，原本还想找个借口一起跟季晚度过跨年，现在季晚率先提出了，他自然是一口答应。

    封進舍不得把通话视缩小去看春晚，索性把电脑打开，点开春晚的直播。

    小品上，一个绿茶味的alpha因为不喜欢自己的信息素，所以想尽办法的用香水遮盖自己的信息素气味。他购买了据说人气最高的香水，结果香水味和绿茶味两个味道结合，竟然硬生生的让他从绿茶味变成了大蒜味！

    弄巧成拙，绿茶a绝望的躺倒了。

    观众哄然大笑，季晚也笑，就听见封進问：“上次我送你的东西，你用了多少？”

    季晚回想起来那瓶香水，实话实说道：“没什么机会用，在家里感觉不太方便。”

    如果被家里人闻到，可能又会笑他不能接受beta的现实，想要当alpha了。

    “不过我有用过一次，睡觉的时候喷了点在被子上，”季晚给予肯定的评价，“好闻。”

    那天他学到太晚，要睡觉时还精神亢奋睡不着，便突发奇想，往床上喷了一些香水。

    他确实喜欢这个味道，湿润的泥土与草木的气息，让他放松了亢奋的神经，快速的进入了睡眠当中。

    季晚笑着说：“你信息素的味道很不错。”

    封進的喉结微微动了动。

    漆黑宁静的夜里，季晚被他的信息素气味所包围，他却闻不到，也看不到。

    在未来，也许会有这么一天，但不是现在。

    不过他现在可以诱导季晚在视频里喷一点在身上，虽然隔着冰冷的屏幕闻不到，但他可以想象。

    封進摆出一副质疑脸：“是吗？我觉得你连包装都还没拆，在这里逗我开心。”

    季晚无奈：“当然拆了，我去拿给你看看。”

    季晚起身去拿那瓶香水，他之前担心在爷爷家睡不安稳，所以过来的时候把那瓶香水也一起带过来了。

    季晚走到背包前，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把香水拿出来，就听见房门那边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连续不断，外面的人大有他不开门就不停下来的劲头。

    “谁？”

    “是我。”季珂的声音传进来。

    季珂这么晚来找他干什么？

    季晚皱起眉，他知道这个弟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他不给季珂开门，可能最后全家出动，质问他怎么不搭理弟弟，让弟弟伤心。

    季晚面无表情的走到房门口，打开门：“有事？”

    季珂穿着珊瑚绒的睡衣，娇嫩的小脸看起来红扑扑的，是一个水嫩的omega。季珂盯着季晚：“你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看春晚，生气了？”

    季晚一愣：“……我没有生气。”

    “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啊装，当我看不出来啊。”季珂摇摇头，他大大咧咧的扫了一眼季晚身后那小小的卧室，“我们ob有别，爷爷给我多一点压岁钱不是很正常？”

    季晚：“……”

    “再说了，我是凭本事要到的第二份压岁钱，你想要，你也可以找爷爷撒娇呀！”漂亮的omega歪了歪头，“你都压根不会撒娇，这也能怪我吗？”

    季晚：“……我没有怪你，红包给多少也无所谓，我上来这么早，是困了想睡觉，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季晚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怒意，甚至没有情绪起伏。季珂下意识的摇头，便看见季晚当着他的面关上了房门。

    门外季珂离去的脚步声响起，季晚抓抓头发，安静的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回到床上躺下。

    他拉起被子盖好，后背被手机膈到，拿起手机看到封進的脸时，顿时一惊。

    季晚：“！！！”

    “啊，”季晚猛的坐起来，回想起之前他下床是要干什么的，“我忘了，现在拿给你看看。”

    “别去了，我信。”封進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那个人怎么回事，大晚上的特意来嘲讽你？”

    “也不算嘲讽吧。”季晚拿着手机从床上下来，笑了笑，笑容有些淡，“我本来就不会撒娇。”

    封進没有说话，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怒意，不让自己吓到季晚，也不要让季晚还反过来安慰他。

    被宠爱着的人才有撒娇的资格，季晚不一定是不会撒娇，但是长久的生活中，一定让他知道了自己撒娇没用，所以慢慢的，也变得不会撒娇起来。

    季晚从背包里拿出封進送给他的礼物，摆在镜头前面：“你看，我有在用。”

    封進调整表情，做出惊讶的神色：“不错，没有放着长霉，这瓶香水死而无憾了。”

    “瞎扯。”季晚哭笑不得，走到床前往被子上喷了一点，再把香水放好。

    季晚又跟封進聊了一会儿天，时间到了零点，手机里各种好友的祝福信息蜂拥而至。

    “新年快乐。”封進在视频里说，“我绝对是第一个跟你这么说的人。”

    “对，”季晚鼓了鼓掌，“新年快乐，封哥新的一年也要开开心心的和我抢年级第一。”

    “那可能不行，”封進挑挑眉，“你要做好当第二的心理准备。”

    “是吗，我好害怕。”季晚把被子披在身上表达颤抖。

    季晚跟封進闹了一会儿，夜深了，季晚的作息开始撑不住，他向封進道了晚安，闭眼沉沉睡去。

    视频通话已经被切断，封進依然盯着屏幕暗下的手机。

    他脸上的笑容淡去，逐渐换上冷厉。

    不会撒娇？季晚本来就不应该和那些人撒娇。

    季晚想要的东西，不需要说出口，只要一个眼神，别人就应该心领神会，主动放在他面前。

    那些无知又无用的人，本就不该出现在季晚身边。

    希望季晚今夜能在他的信息素气味包围里……做个好梦。

    *

    大年初一也是热热闹闹，而每到过年，询问年龄合适，又还没有结婚的小一辈有没有心仪对象就是固定节目。

    作为omega，季珂更是重点中的重点。

    “小珂，有没有喜欢的alpha？你新转过去的那个学校应该很不错啊。”

    “别说，小珂是长得好，这个年龄段里，我就没见过比小珂长得更好的……”三伯停顿一下，“omega。”

    作为一个beta，季晚一般不在关心对象里面，他在桌子下面偷偷的将手机拿出来玩。

    封進给他发了信息：【快三天了，出不出来？我已经在外面了。】

    季晚想了想，回复：【我在爷爷家，找个机会就出去。如果你急，可以在附近等等我，我尽快下去。】

    说着，季晚将定位发了过去，不一会儿，封進给他发了一个十分钟以后到的信息。

    这么快？

    季晚吃了一惊，抬起头准备告辞。

    其实他在这里也就是个充数的，有他没他都一个样，坐在这里纯粹是礼貌。

    婚嫁话题仍在继续：

    “小珂的对象不能随便找，我是实诚人，我实话实说啊，小珂长这么好，能嫁权贵呢！我看那谁家的夫人长得也没小珂一半好看！”

    “那确实，毕竟omega数量少，长得这么漂亮的omega更是稀有，小珂以后可以挑花眼咯。”

    众人笑起来，季晚趁着这个空挡，起身向爷爷告辞：“爷爷，我的同学来找我，我跟他出去一趟。”

    爷爷眉毛也没抬的点点头，季晚离开，去楼上换衣服。

    既然是跟封進一起出去玩，那就穿上次一起买的衣服好了。

    季晚换了衣服，又想起封進上次说的跟他出去玩，可以喷一些之前送的香水，以证明香水有在使用。

    现在喷的话，出门的时候太明显。季晚想了想，把那小小的瓶子装进口袋。

    等到他下来，时间也过去得差不多了，季晚小跑着出了门。

    门被关上，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凝。

    奶奶皱皱眉：“也不知道是哪个beta来找他，大年初一的，谈恋爱了吧。”

    “肯定是，长成这样就是容易勾人啊。”

    三伯口中啧啧称奇，好奇的站起来去看外面院子门口的监控。

    在那里，已经有一个人站着了。

    五官锋利英俊的少年在安静的等待着，他双手插兜看着天空，这么一个随意的动作都被他做出不羁与傲气。

    其他家里的人可能不认识，但在这里，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认识权贵，对于顶级的权贵，更是脸熟得不能再熟。

    三伯大惊，呼唤道：“你们快来看！这是……这个人是不是……！”

    季晚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走到大门时，看见已经在那里等着的封進，急忙跑上去。

    封進穿着的是和他同样的衣服，看起来一样的喜庆。

    “别跑，跑什么。”封進朝着季晚那边走，“不要这么激动。”

    “你来得好快，”季晚询问，“是很急吗，现在要吗？”

    “不用。”封進笑了笑，“不着急，先随便去玩一玩。”

    季晚点点头，和封進去玩比在家待着要好太多了，他开心的往前走，跟着封進坐上车前往市中心。

    上了街，季晚发现街上除了过年时的大红灯笼和窗花，还有好多粉红气球和鲜花，和亲亲的q版小人。

    怎么这么热闹？

    季晚觉得哪里不对，打开手机看了看自从放假以来就没关心过的日历。

    二月十四。

    除了大年初一，今天还是……情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