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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他不想,也舍不得
    校外的公交车站牌下。

    沈星辞低着头,双手环在胸前,闭着眼睛半个身子依靠在后面的广告牌上。

    苏南一从教室里赶到站牌的时候,隔着远远的人群就看到这么一幕,她就那样靠在那里。

    周围除了劳累一天、刚下班的白领们相互交谈,还有几个成群结队的朝阳学生。

    沈星辞一个人处在他们中间,与周围的喧嚣比起来她看起来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苏南一感觉自己心中柔软的那一块被刺痛了一下,他脑海中生出一种念头,想要冲过去将她纳入自己怀中。

    202路公交车由远及近驶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缓缓的停下。

    沈星辞听到公交车的引擎声,瞬间睁开了眼,她站直了身子。等到身边的人陆陆续续的上车后,才迈着步子走上了公交车。

    苏南一比沈星辞先上车,他坐在最后一排,放下身上的书包给沈星辞占了她身边的位置。等到沈星辞走到他身边,他拿起旁边的书包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动作熟练且自然。

    沈星辞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苏南一,看到有空位直接坐到他身边。她卸下背上的书包,和苏南一一样放到了膝盖上,靠在后座上继续睡觉。

    车子摇摇晃晃的驶在公路上,窗外是路灯下的夜景,路边的树全都在倒退,车内的乘客们相互攀谈着,路灯的光影顺着车窗照进车内,光影交错,整个车厢都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

    突然前面一个急转弯,车厢里面的人没有任何的防备,个个都由于惯性弄得有些东倒西歪。

    沈星辞也不例外,她都已经快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之间就连以往的警惕性就开始下降了,等到她反应过来,身子已经稳稳的倒到旁边人的怀里。

    沈星辞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猛地看向了拥住她的人,双眸中由尴尬转为惊异。

    他怎么会在她身边,沈星辞有些困惑。

    苏南一低着头与怀里的人对视,见大约一分钟的时间过去,怀里的人还是丝毫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主动出声道:“舒服吗?”

    沈星辞看着他进如咫尺的俊脸,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须臾间她才反应过来,迅速从苏南一的怀里爬了起来,她起的有些着急,身体使不上力,伸手拽了一下苏南一的手臂。可能是用力过猛,之间将苏南一的衬衫领口拉扯开,露出了肩膀。

    苏南一属于冷白皮,裸露在空气里里面的肩膀看起来秀骨丰肌,宽厚且有力。

    沈星辞坐直了身子,看到这画面,愣了一下。而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将苏南一歪了的衣服扶了上去,然后缩回自己的手,装作无事发生的看着窗外。

    他们身边的人都低着头玩着手机,或者靠在座椅上假寐,再加上车厢里面的光线比较昏暗,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

    苏南一看了一眼被她拽下又恢复原状的衣服,偏头看向她,只见她背对着他看着窗外,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他瞬间有些好笑。

    他收回视线,无意间瞥到地面,他弯下腰,打算捡起地上她因刚刚急转弯而掉落的书包。

    沈星辞虽是看着窗外,但是眼神却一直往苏南一的方向瞟去,自然也看到了自己落在地上的书包,抢在苏南一之前将书包捡了起来。

    “谢谢。”沈星辞抱着书包看了他一眼,然后变扭的开口。

    苏南一看出她的窘迫,道:“没事。”

    小插曲过去后,两人一路都很安静,没有说话。

    临江花苑的地方有点偏,有些路还是之前的老路,由于雨水冲刷,风雪霜降,路面被风蚀的有些坑坑洼洼。

    公交车开起来如同婴儿摇床一般,沈星辞本来脑袋就又些沉,她抱着书包低着头,摇摇晃晃之中瞬间有些困意。

    就在她身体要向旁边倒去的时候,苏南一伸手揽过她的肩,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沈星辞可能是真的累极了,苏南一这番动作也不见她醒。

    苏南一就这样看着她的头顶,嘴角微微上扬。她头发上还残留着洗发水的花香,苏南一感觉那味道像是一片羽毛在他心里挠了一下,一股异样由心生出。

    从学校到临江花苑要乘坐七个站,下站之后还要走一段距离才可以到达临江花苑。到站的时候,他们从公交车下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

    夜空星稀,万里无云,行人零散。

    九月末的夜晚有些凉,路边竖着的路灯泛着冷光,两个人并排走着。

    沈星辞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苏南一的肩膀上,她瞬间想一巴掌给自己打醒。好在苏南一当时也在闭着眼睛假寐,应该是不知道她靠过他。

    虽是这么想的,但是沈星辞在到站的时候,还是做了一会好人,叫醒了“睡着”的苏南一。

    事实上——

    苏南一知道快要到站了,怕她醒来尴尬,所以选择装睡,只是他没有想到快到站的时候她会叫他。

    两个人各揣着不同的心思,一路无话。

    苏南一偏头看到了沈星辞前面树上有一只悬挂下的蜘蛛,距离她的脸大概只有实际里面的距离,不过沈星辞低着头没有看到。

    苏南一脑海里不由的想到之前她见到虫子的场景,想都没想,直接伸手从后面抱住了沈星辞,双手覆上她的双眼。

    沈星辞原本还在想心思,突然的拥抱让她有些发懵。

    可能是她的双眼被苏南一蒙住,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其他器官格外的灵敏,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身后对方强有力的心跳。

    夜晚的温度有点低,但是此刻沈星辞被苏南一拥在怀里,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烫,炙热感让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苏南一覆在她脸上的温度有些热,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直直的逼近她的大脑,脸上的红晕瞬间扩散,很快就爬上耳垂。

    苏南一看着她可爱小巧的耳垂由白皙渐渐变的红晕,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的正前方有一只蜘蛛。”

    果然,他的话让他怀里的人浑身一震,安静如鸡。

    察觉到沈星辞的异样,苏南一空住一只手,用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然后伸手将那只蜘蛛连网拎起,放到一旁的叶子上,看着那只蜘蛛不见了踪影,才放下自己覆在沈星辞脸上的手。

    沈星辞缓缓的睁开眼睛,面色的红晕因为刚刚苏南一的那声有蜘蛛退了一半。

    苏南一站在她旁边,他能感受到她的害怕。女生害怕虫子可以理解,但是沈星辞的表现远远不像是害怕虫子那么简单。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种恐惧伴随着的是一些不好的回忆。

    她不主动说,他也不想问,因为他私心的不想她再重温一遍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不想,也舍不得。

    突然之间苏南一被这种想法吓到了,不过很快他就说服了自己。两人小时候就认识,她也算她半个妹妹,多照顾一下也情有可原,这样想着他也就释然了。

    回到家,沈星辞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她双手交叉放在枕头上,头枕在上面,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昆虫的呢?这件事要追究到十几年前。

    那年沈星辞八岁,苏南一已经离开云海镇。

    沈星辞三年级,那时她成绩一直好,常年班级第一,老师天天都会挂在嘴边夸的那种。

    他们班有一个家境不错的女孩叫赵浅予,因为沈星辞的原因,她成绩一直稳居第二。万年老二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所以各种针对沈星辞,经常会联合一群小跟班欺负沈星辞。

    平时都是些小打小闹,要么撕书要么扔作业。

    沈星辞向来逆来顺受,因为外婆一直都告诫她不要在学校惹事,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动手,正因如此她比同龄的小孩早熟很多。

    即使被人欺负也只会躲在角落里面一个人哭,从来不会反抗,在她的认知里,被欺负已经是常态。

    直到遇到苏南一,那个好看的美猴王告诉她,别人欺负她就应该狠狠的欺负回去,让对方知道欺负她的代价。

    苏南一离开云海镇后,沈星辞的生活也回到了正常的轨迹。每天依旧早上八点上学,晚上四点放学。

    一如既往,直到那一天,这一切都被打破了……

    “沈星辞,你给我站住!”赵浅予双手环在胸前,趾高气昂的开口,身后跟着的几个小跟班将沈星辞堵在厕所里面。

    里面原来还在上厕所的女学生纷纷被吓了出来,靠门边的那个小跟班脚狠狠的揣了一脚厕所门。

    “砰”的一声响在空旷的厕所里面格外的突出。

    沈星辞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脸上没有丝毫慌乱,这种场面多到如同家常便饭,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这副表情看在赵浅予眼里就变了味道,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沈星辞这副模样,一副高高在上望尘莫及的模样。她微微抬起头,语气不善道:“沈星辞,我不是告诉你这次考试你不许考第一名吗?我的话你不当回事是吗?”

    沈星辞听到她的话面上无事发生,一双黑眸毫无波动,丝毫没有受到她话的影响。

    赵浅予冷哼一声,她倒要看她能撑多久:“真是可笑,像你这种没有父母养的野种,也配和我争。”

    她说完慢慢的走近沈星辞,拽住沈星辞一边头发,然后得瑟的看向一旁的几人,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你们看看她像不像丧门犬?”

    沈星辞的眼神逐渐变的犀利,她抬起头,冷冷的看向赵浅予:“你刚刚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冷,前所未有的冷。

    赵浅予被她盯着有些紧张,瞬间没了底气,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难道不是野种吗?难道就这样还不给别人讲。”

    “说够了吗?”沈星辞一手抓住赵浅予拽着她头发的手腕狠狠的一捏,力度之大让赵浅予手腕瞬间变红。

    赵浅予吃痛的松了手,用力的将手从沈星辞的手中的抽了出来。她看着自己被捏的通红的手,右手捏着左手腕。她的一张脸一阵白一阵红,抬起下巴,微微抬起示意一旁的几个人:“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打,往死里打。”

    剩下的几个人听到她的话,没有半刻停顿个个冲上前。

    沈星辞冷冷的看着她们,放在双侧的手瞬间握紧了拳头,不给她们任何机会,伸手握住其中一人伸过来的拳头,用力一扭,那人瞬间疼的嗷嗷直叫。

    其他几个人见状没有任何的犹豫,纷纷上前打算去揪她的头发,有的甚至去扯她的衣服。

    沈星辞当然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一口咬在那拽她头发的手,空出的两只手快速的扇到了其他两个要扯她衣服的女孩脸上。

    沈星辞是真的生气了,以前不管她们是扔她的课本,还是将她的午餐盖到她的头上,将她辛辛苦苦写满的作业本撕掉,又或是其他无数方面的刁难。

    她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这样生气,心中那一片阴霾被人硬生生的撕开。

    没有父母一直都是她心中的逆鳞,她尽量不让自己去想,每每被她们欺负的时候,说她是野种的时候。

    她都在想她如果有父母会怎么样?是不是在她过生日的时候,他们也会给她戴上小皇冠,给她买蛋糕陪她过生日,笑着让她吹灭蜡烛许一个美好的愿望。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

    外婆告诉她,她妈妈是生她死的,她爸爸则是为了钱抛弃了她妈妈。

    正是如此她从小都特别听外婆的话,尽量做到不惹事,不让外婆感到不开心。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自小就有着比其他小孩的优势,力气奇大无比,伤口愈合的也比别人快,所以她不敢动手。

    可是现在她不想忍了,她发了疯似的将对她动手的几个女生撂倒地上,狠狠的拽着她们的头发。她眼底满是漠然,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赵浅予。

    赵浅予见状,整个人愣在原地,半晌她反应过来,打算开门出去找人。

    沈星辞快她一步,上前一手抵住厕所的门:“道歉!”

    她将赵浅予抵在自己和门之间,逼迫着她抬头看着她。

    赵浅予对上沈星辞泛着寒气的眸子,双腿有些发软,但是口中还是不饶人。

    她倔强的顶着嘴:“我说你是野种,你是野种。你能拿我怎么办?我爸可是给学校捐过款,你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