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贺兰隐约听到一丝动静立马就睁开了眼睛,探头看了看附近还没人起来,便掀开了吴清竹的被子,回到了自己只有半个角落的被子位子。
待贺兰走了后,吴清竹翻了个身侧背着贺兰继续睡着,贺兰听了听,见吴清竹没有醒的迹象也就松了口气。
过了没一会儿吴母也醒了,多年对于时间的掌控让她一睁眼便起了身,只想起现在起早了也没事便又躺下。
看到贺兰那边被子并没有盖到多少边往那边拉了拉,没过一会儿,实在躺不住便还是起了身去了河边,收拾昨天未来的及收拾的锅碗瓢盆。
贺兰听到动静也跟着起了身,出了被窝第一件事就是缩着脖子握着手,脸儿通红的恨不得缩进衣服里。
吴母看着跟出来的贺兰也是吓了一跳:“这么冷的天,你咋跟来了?”
“我出来给您帮个忙。”
“我自己就行了,听话,你赶紧回去,别把身子冻坏了。”
“都出来了,我跟您一起吧。”
吴母看贺兰态度坚决也就没再让她回去,两个人走到河边先是把上面结的冰打破,然后洗锅刷碗,事实上这些也没什么可刷的,一点油水都没有,冲一下就能干干净净。
“兰丫头,这次下山你跟竹哥儿先把婚事办了吧。”本来闲聊着的气氛,很突然的就说出了这句话,,说这话的时候平淡的就像是问你今天吃什么。
“娘……”贺兰没想到吴母突然就说起了这句话,一点也没有思想准备。
“这次征兵,去的肯定是竹哥儿跟你爹,泉哥儿的年纪还差点,没到18岁,人家是不要的,万一……以后都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吴母的话并没有深说,说这些只要人不傻应该都明白事怎么个意思。
“可是,我还在守孝。”
“娘知道,娘不为难你,只是想先让你们成了亲,婚礼就不办了,这百天也已经过了,为了我们吴家,娘求你了。”
吴母说到这里声音也开始呜咽了起来,肩膀还隐隐的有点发抖。
贺兰一顿,她好像明白了从昨天到现在为什么村民中都围绕着悲伤和痛苦,为什么这些妇人们哭哭啼啼的哽咽。
关于守礼忠孝的礼法贺兰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父母去世时需要守孝三年,像贺兰这种母亲亡故的状态,最少也是一年。
别人不知道贺兰却知道,自己这个身体的父母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如果不在了,自己便这样嫁了便不应该。
贺茹墨在官差来送消息的时候便打听过,贺家除了死去的“小姐”八代亲人都在狱中,只等宣判结果出来,说不得都要砍头。
后来贺兰便再没打听到一点消息,就像是贺家从不在这个朝廷出现过。
说回当下,古代因为突发事件比较多也就多了一些特例,比如过了百天便可以少一些忌讳。
再比如自己的未婚夫如需要去打仗,只要有订婚了的人家当天都可以派媒婆把姑娘从家里抬回去,以便传宗接代。
只要男方要求,女方是没有理由拒绝的,这种也是对于士兵的一种特赦,也为了让他们有个牵绊,更加拼命的为朝廷卖命。
正在贺兰左右为难的时候,吴清竹从山坡上走了下来。
“娘,这么久怎么还不回去!爹让我过来看看,这么冷的天别冻坏了。”
“这就来,已经洗好了。”
两个人赶忙起身拿起自家的东西便往回的地方走,吴清竹待两个人过来后便伸手接过两个人手里的东西。
贺兰看着眼前的手略带慌张:“我还是自己拿吧。”
“我来吧,你先暖暖手。”吴清竹看着贺兰有些避嫌的行为沉了沉心思,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是不是她还在生气?自己是不是出格了?
看到两个人走在后面,吴母的脚步略快一些,隐隐有要跟两个人拉开了一些距离的架势。
“昨天……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别生我气?”吴清竹见贺兰想事情想的出神便先开了口。
贺兰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回答,该不该回答。
“嗯。”过了好一会儿贺兰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而吴清竹再想开口就碰到红婶娘从西边走过来,跟前面的母亲在聊天。
“你也起这么早,早知道我就等你一起了。”红婶娘说话的时候先是看了一眼贺兰和吴清竹,紧接着又跟吴母聊着天。
“可不呢,平时我起的晚一些,今天这不是要回去了嘛,趁着还早吃顿热乎饭也能舒坦些。”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回走,脸上虽然还有一些愁苦,相比昨天还是好一些。
“你这儿媳妇不错,懂得心疼人,我家姑娘这会儿还在睡着呢。”
“可不得,兰丫头是个能干的,听到我起来,怕我冻着,赶忙跟出去帮我一起收拾。”
“哎呦呦,一说你就得意了,既然这么满意赶紧让两个人成亲,给你生几个大胖孙子!”
听红婶子这么说吴母怕贺兰多想,赶紧开口转移了话题:“哎呀,这事再说,再说,你家小子打算啥时候成亲的?”
“这不还有不到一个月嘛,我想着下山就让他们成亲,让公公他们说和说和去,我们家里就这一个儿子的,也不知道怎么个说法,不留后心里总不踏实。”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回到住的地方,挨家挨户的也都起了床,这种住一起的情况下就能看出来哪家婆娘懒或者勤快了。
贺兰就看到有的人家早起都不洗漱,时间一到直接做饭吃。有些人家的锅一天才刷一次,吃了就放那,不用都不洗。
还有一些从旁边路过身上都是臭的,各种难闻的气味都有。
清梅偷偷的告诉贺兰,要是天热点他们身上都有虱子,她就见过从身上往外跳出来的弧度:“就说现在,你细看他们头上都有许多,那些头痒的,头上的虱子可肥了,一挤都能蹦出来好多白的崽崽。”
“你咋知道这么清楚?”荷兰表示自己听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我以前可喜欢跟村里的姑娘逮这个东西了,挤它有瘾,可好玩了。”
贺兰:“……”别说了,以后可能真的吃不下饭了。
邋里邋遢的人家也都不少,好几次看着那些人,想想清梅说的话,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胃口,可偏偏人家一家人都觉得没什么。
村长昨天说了,正中午就要一起下山了,今天的这顿饭便早了一些,一如既往,男的坐在一边等开饭,女的开始忙着添柴烧火。
做饭的地方都改在外面,在一片空地方搭起了几个灶台,谁去的早一点便可以先用,只是锅还是每家用每家的。
贺兰跟清梅依靠着坐在石头上,时不时的你一个根我一根的往灶台里面添些柴火,顺便再把手靠近些取取暖。
旁边还放着两个人的鞋子,趁着这会儿还能把鞋烤的暖和些,待会儿下山也不至于脚冻得没知觉。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待会儿回去又得遭一回罪。”清梅说话的时候把手往火边又凑了凑。
“回去鞋子肯定又要湿了,昨天晚上的雪下的着实大了些。”贺兰想起上山时脚失去知觉的感受便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小脚。
她最满意的便是自己的这双脚了,可惜来了这里后便被不合脚的鞋子,宽大的脚布,也就是袜子包裹住了,就连现在烤火都不能把脚布取下来。
冬天的寒冷还让这双白嫩的小脚多了几个小泡。
“两个姑娘家,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的,鞋子烤的差不多赶紧穿上,让人家看到要说没教养的。”吴母听着两个小姑娘有气无力的呻吟声便插句嘴,只是一开口便成了训斥。
“娘,再等会儿,我这脚可还没好透呢,不趁现在多暖和会儿,待会儿下山再严重了又要几个月没法帮您操持家务了。”清梅是舍不得灶台下的火苗的,暖乎乎的,很适合现在的天气。
“你呀,应该把你爹和你哥的鞋拿过来,待会儿也是他们两个背你下山,你又不是受罪的,这么好的待遇还抱怨什么?”
“不行不行,爹的脚太臭了,鞋子也臭,拿过来会熏得饭都吃不下去了。”
“哪有这么说你爹的?长这么大也没见你爹嫌弃过你吧!没良心的丫头”
“怎么就没良心了?我还特意把哥哥的外衣拿了过来帮忙烤一烤呢。”
清梅也知道下山还要哥哥跟父亲的帮助,刚刚特意要求过来帮忙烧火的,顺便也把两个人的衣服帮着烤暖和些。
只不过帮着烤衣服的人是贺兰,贺兰看清梅身体挪动起来不方便帮着做这些活计,生怕晚一步清梅再把衣服烧了。
清梅中间也要求过几次自己干,贺兰不再多说话,赶忙把衣服烤好给两个人送了回去。
再回来吴母已经把饭做好,清梅拄着木棍也起了身,旁边也已经有一户人家在等着她们走后便开始做饭。
吴母打个招呼,简单聊了几句,便端着自家的饭食回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