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叶灵预想中的期待。
四周人家都有了亮光，就他们家一片灰暗。
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灵与陈天对望一眼，都快步向家里跑去。
门不是锁着的。
更让人念头多多。
陈天把门推开，一个黑影抬头看向他们，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妈？”叶灵认出模样来。
“你们去哪了？”
幽幽的声音，加着周围的寂静，莫名有种惊悚感。
“妈，我们上山去了。”陈天放下东西跨步去开灯，眼里却一直没有移开母亲的方向。
“妈，怎么了？”叶灵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
母亲抬起头，才忽然看清楚是他们一样，刹那就崩了泪:“姝姝啊，我不想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啊我……”
两个女儿面对哭泣的母亲，措手无策。
叶灵在母亲身边陪着，陈天则坐在长椅上沉默不言。
像是漠不关心，眼里却一直望着母亲的方向。
儿女与父母间的羁绊，溶于血，生于心，如何说断就断，再不好，那也是自己最亲的人……
母亲的声音不再撕斯底里，慢慢平缓的时候，叶灵才问怎么回事。
母亲又要大哭的样子，但瞥到儿子望来的目光，终是忍了回去。
叶灵眨了下眼，儿子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吧？
“你爸他……”
不用说下去她已经猜到了。
父亲又把家里的钱都搜走了。
拿去了就再也不会有回来，一直如此，一直绝望，但是一个家里，怎么防也防不完，有门开门，有锁砸锁，连老鼠洞都要翻出来就为了钱。
一次又一次，离上次他承诺悔改的样子才多久？还让人怎么相信他真的会改变？
这种绝望，原主已见过太多遍了，若不是对此人失望透顶，又怎会对他没有一点期望？
要一个人绝望有多难？只要一次次重复的伤害就可以了。
可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啊。
叶灵单是想，已经感受到那种灰冷，亲自经历的原主，承受的伤害又多重？
没有人能感同身受，除非把她的经历都经历一边。
但她只是拥有原主的记忆，并没有亲身去经历。
她可以冷静客观的看着哭泣的母亲，若是原主，此刻又是怎样的翻江倒海，连她都感觉到内心涌上来的恨怨……
陈天踢倒了他脚边的椅子，站起来什么话也不说，抿紧唇，砰的一声关上自己的房门。
生活总是，才刚有一点希望，又被一场大雨灭尽的模样。
母亲抽泣哽噎暂缓，叶灵起身去做饭。
饭桌上三人仍然是沉默。
“为什么不离？”陈天突然爆出这样的话来。
既然说开了，陈天也就不顾忌，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问这个问题，现在终于问出来的时候，霍然松了一口气。
母亲是愕然的，从未想过儿子会做这样的事，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我……你爸他……”
离婚的确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不好，就丢开你自己去过。
“妈，跟你爸……是自由恋爱。”他们那个年代，自由恋爱的非常少，可是他们还是私下看对了眼，然后在的一起。
“开始的时候，你爸并不是这样子。”母亲第一次描述着父亲年轻的时候，那时的他们，已经恢复学校，对于上学的事，都很喜欢，但是家里实在是负担不起，连初中都没上完，但是都有一个上大学的梦，于是寄托在孩子身上，只不过生活的艰辛总是把人压得太低，那时的父亲还是个傲气的少年，做事不计后果，经受挫折后便染上了赌瘾，再也没有戒掉。
两兄妹默默的听着父亲的事情，看着母亲说到动情处又是流泪。
叶灵曾经听过一句话：让女人流泪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不好，可是母亲却非要把自己和他拴在一起一辈子，不死不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们常说的爱情？
叶灵看了看又看，只能这样解释母亲的行为。
可是那么糟糕的一个人，有什么值得爱呢？
“切”
陈天直接鄙视着。
母亲脸上闪过难堪，孩子已经长大，自己也不能阻止他们有想法。
为了缓解尴尬，叶灵讲起了别的话题。
“妈，今天我们上山挖了一些百合……”
“哦。”
母亲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让叶灵不知怎么说下去，连陈天都瞟了她一眼。
“妈，虎子奶奶说这个晒干的价钱也不错。”
“晒干？”母亲终于听明白了一般：“百合？挖得多吗？”
“还行，生的应该有几斤吧？”
“那洗干净了拿去市场卖了吧。”母亲自己下了结论。
“市场有人要？”叶灵倒是惊讶了，行情这么好的吗？
“遇到一些人会买。”母亲慢慢的扒着饭，看着桌上的菜说，“一般都是一些上年纪的，买回去煮甜的。”
“多少钱一斤？”叶灵比较关心这个。
连陈天都看着她。
“一块几毛吧，这价格看着给的，不是太常有人挖来卖，所以一般给钱就卖，没那么讲究。”母亲的语气也很随意。
叶灵心里有些堵，他们忙活了一下午，但是那态度好像对待卖不出去的菜一般……
“晒干卖！”旁边的陈天开口了。
母亲又愣着看了他一会。
叶灵点头。
母亲尴尬的停下吃饭的动作：“那个，天儿……”
她斟酌着语言，似乎对陈天突然的决定有些不解。
陈天看着她冷笑一声，并没有解释。
叶灵知道这关系要僵，于是再次解释：“妈，虽然挖的不多，但是，是我和哥和虎子挖了一下午，我们希望卖个好点的价钱，到时还要分虎子一份……”
“为什么要分虎子一份？”母亲的关注点果然都在钱上。
叶灵耐着性子再解释：“因为是虎子告诉我们可以卖钱，又带我们挖了一下午，还把挖到的都给我们，他比我们挖得都多，但全部给我们了。”
所以，该不该分他一份？
叶灵看着母亲，淡淡的说道，有些东西你可以看重，但是也不能只顾着自己啊。
你再喜欢钱，也不是看到钱就占为己有，该是别人的，还是要分出去的，谁不喜欢钱？但是要拿自己应得那一份才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