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跟着李小琳到了一趟她的家。
住宅条件简陋，是老人一代建的屋子，现在有些年代，自然显出陈旧来。
老人倒是尊她为老师，看见她来始终礼貌相待。
“我妈妈上班去了。”
李小琳一进屋就跟叶灵解释。
叶灵点点头，只听李小琳又补了一句：“星期天放假会过来。”
“她看我去上学了，便没有留下来。”
李小琳的情绪明显放松了些。
叶灵坐下，看着一老一少。
两人也看着她。
三人一时无语。
叶灵观察着她们祖孙，目光慢慢往老人身上移去：“老人家，最近身体可还好？”
老人叹了口气，说了句还行。
“小琳的事……”叶灵开了个头，但是老人只是一直的叹气。
除了叹气，少不了埋怨的眼神。
李小琳大概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出格，当外婆看向自己的时候，迅速的低下头去。
“这孩子呀……”老人想好了开口，却开口又带了梗噎，“怎么就做这样的事呢……”
老人的掩泣里带着愧疚与自责，女儿把孩子交给她，现在孩子出了事，她哪能安心呢？
“老人家，孩子是错了。我们都有责任，作为老师，我们也没有做到位。”
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最终是动动嘴唇，没有说出口。
叶灵也跟着叹了口气，扯开话题，像平时家访一样，聊了些其它的事情。
等老人忙碌吃食去了，叶灵转向李小琳。
“老师……”李小琳身体后缩，不太想直面她。
“李小琳同学，你知道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想一直隐瞒下去吗？”把孩子生出来，隐姓埋名？
“老师，你别逼我了……”李小琳低头看着地面，皱着眉头抿紧了唇。
“我没有逼你。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当，会影响你以后的整个人生。”
李小琳一顿，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她以后还有什么可言吗？
“你是不是想，把孩子生出来，然后与孩子相依为命，将就着过一辈子就算了？”
“老师？”李小琳诧异的抬头，她有这样想过。
“你是不是听说，现在的未婚妈妈也很多，单亲家庭也不少，你只是其中一员，不会怎样对不对？”只要赚到钱，养大孩子，日子一样可以过下去？
李小琳眼里的光已经告诉了叶灵她心里的想法。
“你是不是忘了，你几岁？”初三的孩子，未成年。
“我还有一年就可以拿身份证了，等孩子生下来，拿了初中毕业证，我就自己去打工……”李小琳像是找到倾诉的人，这些连母亲都不敢告诉的打算，就这样在叶灵面前说了出来。
“到时你的实际年龄也不过十六岁对吧？”这个年龄还是长身体的年龄，可是她要让自己做了一个母亲？叶灵下意识摇摇头，李小琳应该还不懂得这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一些结果，但是生命既已孕育，便是不能舍弃的。
“可是能做身份证了！”李小琳强调这个。
“能做身份证就能做一个大人了是吗？”叶灵眨眨眼，突然想起自己十三岁便工作的人生，或许，她的目光已经不知不觉受了许多的同化了吧？如果不以某一个时空的目光来看个体，那么现在的李小琳，情况或许没有想的那么糟。
“对啊，我是大人！如果宝宝乖的话，那以后我们也可以过得好的！”李小琳眼里的神采多了些。
或许是一直被母亲打压，被外婆的情绪暗伤，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与处理事情的方式不是吗？
叶灵倒是没想到外表文静的女生心里会是这样的想法。
“但是，你打算让谁来照顾孩子？如果你要上学，或者打工的话。”
“我……”李小琳往厨房的位置瞟去，随即又收回，掩饰的低头。
“外婆今年七十多了吧？”
七十多了，仍然自己维持着自己的生计，虽然不知道李小琳的父母有没有赡养这位老人，但是老人忙里忙外的样子，怕也是没有想像中的理想。
“你有跟你妈妈说过你的想法吗？”
“……她只会每天骂我，骂得很难听……我……一开口就会被骂……”
叶灵想到关少春的那张嘴，真的没有遮拦，旁人听了都会头痛，更何况当事人的女儿，同在一屋檐下。
“你的打算里有着你自己，你外婆，甚至是你的父母你都考虑进去了，你不得不和他们商量。”叶灵提醒道。
“我……”李小琳显然不情愿。
“你或许觉得自己现在很委屈，天天被母亲骂什么的。但是你想想，她们养你这么多年，即使不指望你光芒四射，但至少希望你本分听话的对不对？”
李小琳默默的点头，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但是你让她们失望了不是吗？如果一个人让你失望，你还能开开心心的跟她说话吗？”叶灵希望李小琳至少明白一下她当前的状况，“所以，你母亲骂你，虽然难听，但也是在表达她失望的情绪对吧？”
李小琳抿嘴，即使知道，但听着仍是会难受啊，自己是她的女儿，可是骂的话，真的是尽往心窝上戳那种。
最熟悉你的人最知道你的痛点。
即使是自己的错，但是不能看在自己是她女儿的份上，说话轻一点顾虑一下她的感受吗？
叶灵看着想点头又觉得自己委屈的李小琳，继续说道：“父母对于儿女总是寄予各种的希望，你现在把自己弄成这样，他们失望是可以理解的。谁不想自己的儿女好，可是你现在已经把他们的这份想像打破，让他们接受也需要一个过程。”
“你现在的打算，看似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做打算，但是你认真想想，真的不牵挂到他们吗？你现在读书用的伙食也好，零用也好，都是家里出的对不对？还有你如果生养小孩子，你从现在算起，你要到什么时候才有能力去养活自己和孩子？在你有能力前，是谁在负担着这一切？就算你出去工作，那帮你带着孩子的又会是谁？”
把这些都想一想，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撇开家人独自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