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掉粗眉散发，换掉包裙丝袜，叶灵尝试去找份新的工作。

    “身份证拿来。”

    “96年7月……毕业证呢？”

    “呃……高中可以吗？”

    那人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

    “拿来。”

    “呃，找不到了……”

    “高中毕业证都没有？到底有没有上过！”

    “有……”大一都上了。

    “上了没毕业？！”那人眼一眯，又重新打量她。

    “不是，是因为……真的找不到了。”

    “算了，下午去做个体检，没事就来上班吧。”

    “体检？”

    “对啊，抽个血什么的就好，例行公事，出个健康证。”

    “那个，入厂也要吗？”

    “不然呢？”

    叶灵遭到了鄙视，在这个到处讲证的年代，她只有一张身份证，最重要的，她不能去体检，也没有居住证。

    差一点就是三无人员。

    能在酒吧那样的地方领一份工资，大概也是因为……这里龙蛇混杂。

    这大概也是原主认为她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现在已经做了三个月了，所以才租得起那么一间房子，虽然被她住成了垃圾堆。

    “顾纤纤！还不过来送酒！”

    叶灵过去，端起托盘里的七八瓶啤酒就走到了指定包厢。

    是些学生。

    这个时候，三五成群的，还有扎着马尾但喊着粗话的女生夹在当中，男生女生勾肩搭背，兴致很高。

    “再来一瓶，谁输了谁喝！”一个女生一脚踩了桌，非常的豪爽。

    “来啊来啊，who怕who！”

    叶灵放下酒，心想英语老师知道教给学生的英语被拿在这里这样用，怕是会被气倒？

    离叶灵最近的男生见她蹲下，往她下蹲的地方瞄去，只是叶灵遮住了会被窥探的地方。

    男生没有看到想看的，便想伸手，叶灵这时已经放好了酒，对着人裂嘴一笑。

    男生伸着的手吓得一缩。

    这灯红酒绿的地方，一个妆化得跟鬼一样的女人，是得多重口味才下得去手啊！

    反正他是下不了！

    手收回来，还往身上擦了擦！

    好像离得有点近，所沾到了！

    叶灵保持微笑，起身离开。

    出门之际，听见男生们集体起哄，那个女生已经输了。

    愿赌服输，他人无法干预。

    或许是这里不成文的规矩。

    除此外，赚钱是这里的规矩。

    叶灵是这里的服务员，俗称端盘子的。

    没有单的时候，她就站在吧台旁边等着客人的招唤。

    但大多数时间还是站着。

    吧台有一个像模像样的调酒师。

    “给我杯温水。”站累了，叶灵就开口。

    调酒师伸手给她倒了一杯，然后熟视无睹。

    叶灵自己伸手去拿，而另外一个刚送完酒的同事把盘子往吧台上一放，就抛媚眼：“小新，给我杯热吻呗～”

    声音娇嗲，媚态尽显。

    “热吻58，确定要？”严新仍然是那副冷酷的表情。

    “哎呀，小新，我们都那么久同事了嘛～”

    “老板会查帐。”

    “反正酒是你调的，他还能看少了多少不成？”

    “每个月会有统计。”

    “你都说是月计的啦，少一杯半杯有什么关系？”

    严新一言不发，继续研究他的杯中物。

    似乎还在学习中。

    倒是有上进心。

    虽然叶灵也知道，酒吧需要不停的推出新口吸引客源，而这新品，无疑得出自严新之手。

    罗小丽见严新不搭理她，便百无聊赖的往叶灵看过来。

    见她面前有杯子，便笑一声。

    叶灵不管她，拿起杯子喝了剩下的水。

    “小新，你这就不对了，顾纤纤能喝，为什么我就不能喝呀？”

    严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手给她倒了一杯。

    “多喝热水。”

    罗小丽一愣，然后笑骂：“真是个渣男！”

    严新对这样的评价无动于衷。

    “唉，算了，你说是热水就热水吧，谁让人家是新来的呢～”

    罗小丽在“夜色”也做了一年多，算是老员工了。

    “咦？”

    罗小丽眼睛一亮，说了句：“这是我的～”

    叶灵抬眼看去，是新客人。

    作为服务员，即使近视，也必须记住哪些是常客，哪些是第一次来的，按老板的说法，第一次来的话，什么要求都要尽可能满足，不管如何要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下一次会愿意再来，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常客。

    而某些大方的客人还会在某些方面给一些便利或者互动，对服务员本身的收益也是有帮助的。

    单是酒水的提成就有百分之五。

    罗小丽跨着步，仿佛是走着t台，对面是她要拿下的大户。

    叶灵收回目光，以她的视距，也就看出了是两个人，一个男人高些，一个是女人。

    罗小丽迎上去，两人自然就停了步伐。

    隔着一段距离，还有大厅里还坐着客人，看见有人招手，叶灵就走了过去。

    “给我来两杯玛丽！最烈的！”

    虽然是在角落，但是咬牙切齿的话还是传到其他人那里。

    有认识的隔着桌笑他“小强，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烈，难道看上谁不想走了？纤纤吗？哈哈哈～”

    “兄弟！口味可以呀，不过喝完玛丽你还行吗？哈哈哈～”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哈哈哈……”

    叶灵听而不闻，“两杯玛丽是吗？”

    “问xx问！聋了啊？！”

    无端被吼，叶灵开了单，就转身回来交单给严新。

    吧台上多坐了个人。

    眉清目秀，带着些刚出学校的书生气，但是因为棱角分明，目光锐利，并不会给人软弱的印象，反倒是添了几分英气在里面。

    这样的人会来这种靡糜之地？

    叶灵用余光打量了人一下。

    谁知那人就立马看过来。

    彼此都一愣。

    叶灵淡定的收回余光，若无其事的看向调酒师，那熟练的手法很酷，又带了炫技在里面，看得叶灵目不转睛。

    “很好看？”

    突然的声音吓了叶灵一跳。

    有些意外他什么时候移动了位置？她一时竟没有发觉？

    叶灵看了看人，微不可察的往旁边挪了挪。

    “先生需要什么？酒水还是饮料？”

    那人又把她看了又看。

    “阿澈，久等了。”女生应该是陪他来的那位，走近一看，应该与他年龄相仿，而且关系还蛮好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