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漫。
在宝蓝的苍宇之下,迈巴赫于城市的霓虹灯中行驶而过。
刚下过雨,车窗上覆满了水蒸气,镜面倒映着江辰希那张清冷桀骜的脸庞,浮在这万家灯火的背景之上。
而后,他的目光猝然对上了玻璃窗里倒映出的另一张脸。
那是坐在他旁边的纪安壈,清秀的眉眼,杏仁般的眼睛里带着盈盈的笑意,肆无忌惮地端详着自己的倒影。
他侧过脸,依旧面无表情,声线慵懒,只有一个尾音微微扬起,“怎么?”
“没什么。”
她撑着脑袋,看着他,满脸都是笑意:“我想到了一句话,说给你听听?”
江辰希不闻,眉目间也有了几分淡淡的倦意,微闭了眼睛。
总之,他在心底筑起了一道城墙。
可是,她却身负魔力一般,能够轻而易举地穿墙而入。
“我想到了一部电影。”
纪安壈舒展了心情,不自觉就扬起了唇角:“故事里的男主角,他是个不善言辞的冰冷少年、情根深种却又傲娇得不像话。”
声落。
那头,江辰希没回答,微睁开了眼,倚着窗,叼了根烟在嘴里。
嗯,她有意无意地开了个玩笑——
但是,他的心湖却像是被她这句话投掷的石子而泛起了圈圈的涟漪,一圈又一圈,难以忍受,且听得心烦意乱。
尔后,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指尖刚擦了火。
那缕火光,则清晰地映入了纪安壈的瞳仁中,她立马皱起了眉头:“不准抽。”
闻之。
他没点,只咬着烟,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你很吵,知道吗?”
她一愣,神情颇为不悦,反驳道:“我怎么啦?我就是自言自语一下你也要管?你家住的海边啊,管得这么宽?”
下一秒。
“很好。”
江辰希面色阴沉,声音也是那般的不近人情,“前面的路口,下车。”
人在屋檐下,她竟然还敢这么的嚣张。
纪安壈一时语塞:“……不好吧。”
她慌了,自知理亏,迅速放软了态度,“我错了,别让我下车,我不识路,我……我没有手机,晚上还有坏人。”
这声音,听起来也是委屈巴巴的。
闻言。
“坏人?”
江辰希似低头轻笑了一声,忍不住挖苦道,“你纪安壈、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向来最爱把自己置身于危险的混世小公主吗?”
纪安壈怀疑他在内涵她,并且有证据。
不过——
在这件事上,她确实很容易吃亏,也吵不过他,因为这毕竟是个事实……
所以,她只好认了:“没有,我不会了,真的,我现在很乖的。”
如今,看她的样子倒是乖巧了不少。
嗯,算了。
车内开了空调,暖气氤氲,温度差下,车窗弥漫了一层白雾。
江辰希随意地抹开,指尖染上了湿漉漉的凉意,他也不在意。
在这白雾中,他的眉眼轻挑,不经意地勾了勾唇,缓缓一笑。
因为,他的心底暗自窃喜。
*
很快,迈巴赫停住。
司机恭敬地为江辰希开了车门,他长腿一迈,下了车。
纪安壈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紧跟随后地匆忙下了车,步步紧跟。
刚下车,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她不禁打了个小小的喷嚏,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他的眉头微敛,用眼神示意旁边的黑衣人。
黑衣人立马领会,拦住了她,礼貌地说道:“小姐,车上有外套。”
“……不用了。”
黑衣人倒是很热情,不由分说地将外套塞进了她的怀里。
这回,她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能点头谢道:“谢谢你了。”
纪安壈转而穿上了外套,回头看了眼——
卧槽,江辰希他人呢?
她不过就是视线离开了他几秒钟而已,结果他人就不见了!
尔后,她偏头,狠狠地瞪着那个黑衣人,恨不得在他的身上灼出几个洞来。
黑衣人非常的无辜:“……”自家少爷的命令,他总不能不听吧?
…
h市,东欧国际。
现在,纪安壈就站在这座建造得如同城堡的酒店楼下。
一徐一徐的冷风吹过,吹得她的发丝凌乱。
“小姐,您要不要上车去等一等?”黑衣人上前说道。
她不理,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东欧国际,说是酒店,倒不如说是夜总会,且还是闻名于海内外的夜总会。
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江辰希来这里干什么?他妈的该不会是来找乐子的吧?
一想到这里,她更气了。
黑衣人又小声地开了口:“……小姐?”
“别吵。”
纪安壈破口大骂:“你他妈、你没事给我一件外套干什么?害我跟丢了江辰希。”
黑衣人也很委屈:“小姐,我也是受命于我家少爷的指令。”
“呸!”
她趾高气昂地呸道,“我不听、反正是你害我跟丢了江辰希。”
黑衣人无奈:“大少爷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不让你跟着去,一定有他的道理。”
闻罢。
她微蹙了眉头,脑中把零碎的几个关键字慢慢地联系在了一起。
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跟着去……
以及,他的道理。
所以,江辰希、他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思绪一定时,纪安壈抬脚刚想进去,黑衣人却一把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您不能进去。”
她一愣:“……为什么?”
黑衣人表现得格外的坚定:“总之,您不能进去。”
她是谁啊?
纪安壈可是连江辰希的话都不愿意听,又岂是会去听这么一个小小的保镖的话。
她冷声道:“让开。”
黑衣人只是重复着上一句的话:“小姐,您不能进去。”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手狠狠地按在黑衣人的肩上,拳头挥过去。
不过,黑衣人也不躲,只一言不发地接下了她的那一记拳头。
虽然她的年纪不大,还是个女生,但是因为她自小就学了柔道,且爆发力很强。
所以,那一拳打下去还是蛮重的,让黑衣人轻不可闻地闷哼了一声。
纪安壈微愣了愣:“……你干嘛不躲?”他明明可以躲过的。
黑衣人的神情几乎不变:“大少爷的命令,属下誓不敢违抗。”
这人……还真是个无比忠诚的手下啊!
她不悦地问道:“你就这么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