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跑完五公里,新兵一排被带到器械场。
三班的修福立在班长翁敢的指导下,顺利完成了单杠五练习的叠腹上杠动作。
“这特么是个什么珍稀物种?”一班长李兆贵感到很惊讶。
在潜意识里,他觉得这批新兵的体能普遍不行。可他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小子的表现,突然令到他眼前一亮。而且在他的印象中,三班做器械最好的新兵,不是那个叫唐星星的sc瓜娃子吗?
唐星星做器械在新兵一排很牛x不假,但是修福立也不遑多让,只是他深藏功与名,处世低调不张扬而已,所以论知名度,他不如爱出风头的唐星星。
“人家上次在单杠上做二练习,连续卷了三十多个,如果不是自己下杠,说不定可以打破新兵二排那个‘猴子’的纪录呢!”二班长宗儒麟说得极其轻松自然,仿佛修福立能上五练习,那都是意料之中“洒洒水”的事情。
“一班的这帮兔崽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老李在全排面前长长脸。”李兆贵指着班里五个人的鼻子挨个开骂。
营直班长的行事作风与战斗连队班长的行事作风,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他们常常自诩为“半个机关兵”,所以在作风上,要比连队班长显得稀拉一些。毕竟在营领导手底下当差,或多或少有种天然的优越感,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骂一班的六个人是小兔崽子了。
“宗儒麟你们二班的人,最多搞到几练习?”李兆贵不知道无意,还是有意地问。
“怎么啦,你们一班未必想挑战我们二班?”宗儒麟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明白李兆贵问话的意思。
虽然李兆贵没有明说要跟二班比,但他的真实想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要不各出一个人比一比?”李兆贵笑得有些邪魅。
他对压制三班那俩“外来物种”没信心,但是对压制一班的这几个没啥来头的新兵,却是信心满满。
“随便啦,反正又不是我和你比。不过,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俩也可以切磋切磋。”宗儒麟说完,也还了李兆贵一个意味深长地笑。
为什么要说他的笑,是意味深长呢?
那是因为李兆贵的器械体操,根本玩不过宗儒麟,不管是基础的一、二练习,还是力量型和技巧性相结合的高练习。
在一连有三个人能做到单杠八练习,也就是所谓的单杠“大回环”,他们是宗儒麟、苏辉建和莫拼。
而营直的班长们撑死最多做到七练习,也就是达到极限了。
所以宗儒麟这话一出口,李兆贵听了,当即就跟吃了一口苍蝇似的难受。
新兵都知道要面子,何况是班长呢!
“冀颂承,出列。”李兆贵大声从队列里叫出了他最得意的弟子。
被宗儒麟变相嘲讽,他得拿出“杀手锏”,找回场子打回去。
冀颂承是一排出了名的“猛男”,除了第一次五公里越野,被唐星星“耍小聪明”超过了他。在之后的五公里越野训练中,他都是一排当仁不让“独一档”的存在。
“给战友们展示一下,你单杠能做到的最高练习。”李兆贵下达命令。
“是。”冀颂承齐步走到杠下,小腿微屈,准备跳起上杠。
二班听宗儒麟的口令,立正、向后转、跨立,准备先观摩,后迎战。
“几练习?”李兆贵问正欲跳起的冀颂承。
“四练习。”冀颂承充满自信地回答。
他应该是平时没少练,不然底气不可能那么足。
“二班的新兵们要认真看,这都是和你们一起入伍的战友,人家能做到四练习,而你们又能做到几练习呢?”宗儒麟表情严肃,他对手下这五个兵的底细心知肚明。冀颂承做的单杠四练习,如果二班的新兵不出现奇迹,应该是没人会做的。现在对他而言,属于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冀颂承跳起抓杠,上拉身体、蹬腿、向前摆浪,后摆到一定程度,插右腿,利用膝关节内侧勾住单杠,身体随惯性继续前摆上杠,上杠后身体前倾,停在大约四十五度那个位置......
李兆贵带头“啪啪啪”鼓起了掌,一班的人也迅速加入到鼓掌的队伍,受到影响二班也跟着鼓起掌来。
“你小子的‘飞马动作’,玩得倒还是挺溜的。”原本表情严肃的宗儒麟,也笑着朝杠上的冀颂承竖起了大拇指。
冀颂承在杠上坐直身体,两只手迅速反抓杠,略微调整了一下后,整个身体直直地向前倒去,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重新定住,又是做出一个“飞马动作”。
三班和四班那边,有些胆大的新兵也用眼角的余光,不停地朝这边偷瞄。
“宗儒麟你看我的这个兵怎么样?”李兆贵陶醉地闭上左眼,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摆出一把手枪的造型,快速瞄向宗儒麟,嘴里发出“呯”的一声,他这是枪毙人的动作,大概的意思是,老子吃定你了。
宗儒麟默不作声,他虽然性格要强,但是要强也得靠实力说话,没实力,就没有话语权。
冀颂承自然不知道,此时的他,就是班长李兆贵可以在宗儒麟面前尽情炫耀的资本。
完成了杠上的两次“飞马动作”,冀颂承准备换手翻身下杠了。
可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前功尽弃了。
由于没有把握好身体的平衡度,在转身的时候一个不稳,瞬间就晃了心神,左手也没能及时地抓住单杠,他直接从杠上给掉了下来。
李兆贵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冀颂承会在下杠动作上,出现这么一个低级失误。他的脖子伸得老长,眼睛瞪得老大,他不相信胜券在握的东西,这就样被搞砸了。
“你没事吧?”宗儒麟上前扶起摔倒在单杠下面的冀颂承。
“班长我没事,地上铺的都是沙子,摔一下还挺舒服的。”冀颂承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他的身体无碍。
“赶紧把身上的沙子拍一拍。”李兆贵勉强收起失望的神情,朝冀颂承说道。
三班和四班那几个用余光“扫射”这边的新兵,也收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因为他们知道二班做器械没一个厉害的人物。
“一班长还比不比?”宗儒麟扭头问。
“比,怎么不比啦,你们二班还没人上呢?”李兆贵还没有糊涂到直接投降认输。他心想,万一二班的新兵,也从杠上失误掉下来呢!
“二班谁上?”宗儒麟喊得中气十足。
他的这一声叫喊,仿佛让梁荆宜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第一次上台指挥唱歌的夜晚,也是这四个字,令到他们六个新兵坐在底下瑟瑟发抖,不敢站起来。
“报告,我来。”梁荆宜伸出舌头,舔舔干枯的嘴唇。
“行,你能做到几练习?”宗儒麟故作轻松地问。
“三练习,班长。”梁荆宜说话的声音不大。
毕竟前面冀颂承已经整出个四练习,这叫什么“珠玉在前,木渎在后”,他作为“木渎”,在心理上就会比别人矮上一截。
“一班长啊,我班里的兵比较水,只能做这个了。”宗儒麟叉着腰,一脸无奈。
“能做单杠三练习,已经是很厉害了。”李兆贵也学着宗儒麟的动作,他朝梁荆宜竖起了大拇指。
宗儒麟浓眉上翘,大手一扬:“做几练习都没关系,重在参与嘛!”
“对对对,重在参与。”李兆贵笑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