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一连是第一个参加五公里越野考核的单位。
考核结束,返回营区的时候,一排的口号声,喊得那叫一个震天响。
在新兵一连的操场上,连长沈响通报了五公里越野各排的成绩,除了一排全部及格之外,二排和三排都有人掉队。
说得直接点,就是他们有人不及格。
“怪不得回来的时候,一排的口号声,听起来斗志昂扬;而二排和三排的口号声,听起来萎靡不振,原来是考得不尽人意,影响了排里的士气。”沈响伸出右手,作了个“拜拜”的动作,“这一点小挫折算什么,翻篇了啊!再说我们军人把挫折都当做是动力的。各班排长回去以后,也不要指责新兵,清楚了没有?”
“清楚。”连长发话了,班排长们自然是不敢怠慢。
一排的新兵们五公里越野及格了,所以他们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连长说的这番话,主要是针对二排和三排的班排长们,他担心这些人会私底下处罚新兵,毕竟是最后一天了,弄出点什么事情出来,对谁都不好。
下午四点半,连值班员吹哨通知:十分钟后,全连换冬常服,准备上政治教育课。
三楼俱乐部。
指导员张加盛饱含深情地开始讲述,他在新兵连的最后一堂课,这堂课的题目是:革命同志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仅看题目就知道,这堂课是专门为新兵们量身定做的。而张加盛讲这堂课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新兵们能在思想上正确地对待下连分班的问题。
“同志们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坐。”张加盛语气轻柔,一改往日那种生硬的语调,“这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
底下有人先鼓起掌来,接着整个俱乐部里,掌声经久不息。
“停!”张加盛面带笑容,示意掌声缓一缓,他继续说道,“你们先把笔记本合上,我问一下大家,以前我上课时,可没有像今天这般受欢迎,你们是不是很开心,马上就可以见不到我老张了?”
“不是。”
“那现在是不是有一种快要解放了的感觉?”
“是。”
“恭喜你们感觉对了,你们明天就解放了。”
底下先是一阵哄堂大笑,接着又是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打开笔记本,大家开始记,一、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六点,饭前一支歌的时间,连队通知:吃过晚饭后,各班长在宿舍里组织新兵写总结;至于班排长们的总结,连队要求必须与新兵们同步。
排长钭星宇把四个班长召集到三楼的会议室,这一次连队给每个排分配了一个“优秀新兵”的名额,他想听一听四个班长的意见。
遇到这种情况,各班长不可避免地开始了一通自说自夸,他们当然不是夸自己,而是夸班里的新兵。
冀颂承、梁荆宜、唐星星和赵明冬,各自成了四个班长自夸的对象。
冀颂承和唐星星属于是军事素质非常过硬的俩个,梁荆宜与他俩相比,似乎差了一个档次;而四班的赵明冬这次被提出来争先进,到是让钭星宇有些奇怪。
赵明冬这个新兵来自jxxg,个子一米六五,长得白白净净,军事素质一般,不过他人比较机灵,是那种讨人喜欢,又很会来事的人。
四班长翁敢推荐赵明冬来争一排的“优秀新兵”,说到底他和宗儒麟的想法一样,都是有一定的私心,掺杂在里面。
二班要挑各方面素质好的人,首推是陈进文,可宗儒麟却视而不见,偏偏选择了梁荆宜,这一点作为排长的钭星宇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
对四个班长推荐的人选,钭星宇逐一进行了点评,最后他拍板决定:“优秀新兵”为三班的唐星星。
班排长们在三楼会议室里,激烈讨论“优秀新兵”花落谁家时,101宿舍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这帮新兵们写完总结,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着,明天下了老兵连队,该如何团结起来,以确保自身不受到老兵们的打压。
发言最多的是三班的唐星星和修福立,他俩的意见一致,说只要老兵敢动手,咱们就二话不说,硬上,最好打他们头破血流,树立咱们九八年兵的威信。
论力气、论人数,老兵占绝对的优势,新兵和老兵如果硬碰硬的话,铁定了新兵会吃亏,这个几乎是不用怀疑的。梁荆宜对此心知肚明,但是唐星星和修福立表现出来的那种昂扬的斗争精神,却让他不忍心泼冷水。
二班对唐、修俩人的意见,表示支持的唯有一人,就是蒋古日。
他被宗儒麟这座大山,压制了那么久,早就想展示一下自己摔跤手的技能了。
“哼,老兵敢对我动武,信不信我不用十秒钟,就能把他给摔得满地找牙。”蒋古日眼神凌厉且不屑,他用力握紧双拳,手指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似乎指关节痒得不行。
“日哥,你瓜娃子狠哟,改天跟你学学摔跤可以吗?”唐星星调侃起他这个喜欢满嘴跑火车的老乡来。
“你特么的,先整根烟抽嘛!”蒋古日右手的两根手指作出了夹烟的动作。
“烟屁股你要不要?”
“要。”
“走,去厕所开工,老储你多带点卫生纸。”
“欧了欧了。”
唐星星、蒋古日、储军勇三个“烟民”狼狈为奸地朝厕所方向一溜烟小跑,很快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宿舍里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阿梁,你准备分在哪个班呀?”三班的刘新昊问。
“都可以,今天不是指导员上了课的,革命同志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你小子少给我来虚的,说人话?”
“炮......炮班吧,炮班的锻炼大一些。”
“我估计你会跟着老宗。”
刘新昊的话里,似乎带有几分幽怨。
这个来自sd的小伙子,能来当兵是拿钱走的后门,他的名字也是别人的,虽然档案上写的是高中毕业,其实他读到高二,就辍学了。
“谁跟着老宗,谁倒霉。”陈进文说完,又觉得这句话不太妥,赶紧改口道,“我说的倒霉,是体能饱受折磨,你们别误会。”
“解释等于掩饰。”一向在二班不怎么说话的杨忠世,这回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班长的口头禅,你小子也敢随便引用。”梁荆宜讪笑道。
吱呀一声,宿舍门被推开,全体人员不分先后起立,准备看清来人后,再问好......
三秒过去,没人进来;五秒过去,还没人进来......
“我考,有鬼呀!”站的离门口最近的刘新昊嘴里嘟囔着,他欲伸手关门。
“嘿嘿嘿,不是鬼来了,而是我们回来了。”唐星星迈着“霸王步”,横着走进宿舍。
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刚享受完“烟屁股”,正满脸陶醉样的储军勇和蒋古日。
“关门关门。”一屁股坐在班长靠背椅上的唐星星开始发号施令,俨然一副三班长苏辉建的样子。
“鸟样!”梁荆宜摆摆头,冷哼一声。
门被关上,可马上又被强力推开了。
“二班的总结写好了没有?”走在最前面的宗儒麟前脚还没踏进宿舍,声音就到了。
木头与地面摩擦发出“滋”的一声响,唐星星奋力使自己的屁股,以最短的时间脱离靠背椅,他装模作样整理着办公桌上的茶杯手柄。
“班长好,排长好。”宿舍里即刻响起了礼貌地问候声。
熄灯后,三个排长去新兵连连部汇报了各排“优秀新兵”的名单。
由于一班是营直的兵,所以不用钭星宇操心,具体该怎么分配。
至于二、三、四班的十七个新兵,在两天前,他已经把写好的分配名单,呈交给了老连队的两位军政主官。
如今是万事皆俱备,只等明天宣布新兵一连解散的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