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五日,连队送走了最后一批退伍老兵。
这批退伍老兵是gd和jx的,五班长莫冰也在其中。
在欢送的队伍里,伴随着喧天的锣鼓声,哭得最凶的就数平日里一副凶神恶煞般模样的宗儒麟了。
曾经被姜贵永哭出的那种毁天灭地的气泡,如今在宗儒麟的鼻孔里,再度重出江湖。
连长马斌正借古喻今,他说,战友情是世界上最纯真的感情,而宗儒麟所表现出来的失态,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的真实写照。
团机关里呆过的干部就是不一样,干军事的人,玩起政工的那一套来,也是不遑多让。
二楼那些空着的房间,连队也没让指挥排和驾驶班搬上去,据说十号左右,新兵就来了,而这三间空着的宿舍,正好留着给新兵使用。
带新兵的三个班长分别是炮排的吴安继、李彬利和陈杏志,指挥排没有,他们八日下午才从团教导队回来。
自从老兵退伍后,这一周连队几乎没有安排正式的训练,白天除了上政治教育课外,就是下菜地搞生产。
九八年兵捡肥的人也少了,积极性那就更不用说了。
杜军安说要往四班粪坑倒猪屎的承诺,也随着梁荆宜调整到六班,变成了一张永远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每天下了菜地,梁荆宜都有种放飞自我的感觉,当然有这种感觉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所有的九八年兵们都有。
以前在菜地抽烟还躲躲闪闪的那几个烟鬼,现在变得光明正大了。
他们当着班长和老兵的面,抽得那叫一个洒脱,忍了快一年,是时候张扬个性了。
当新兵的时候不敢聚在一起聊天吹水,现在是老兵了,一切都变了。
上课的时候,可以弓着腰听讲;中午也敢躺在床上,睡个安逸的午觉;在菜地干完了活,有的人还会偷偷溜去对面的小炒店,叫上一份热气腾腾的水饺打打牙祭;甚至去一趟阿枝店购物,有些胆儿特肥的人也不会觉得再似以前想像中的那般遥远......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排长钭星宇在排里晚点时,还通报一个好消息:连队为了表彰炮二排在九八年各项工作中的突出表现,拟向团里申报三等功。
梁荆宜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透露给了调到炮二班的宗儒麟。
而宗儒麟收到消息后,马上找到钭星宇,他说想要一个“说法”。
其实,哪有什么说法不说法的,他无非就是想敲诈排长一笔。
毕竟是以前的四班长,他为炮二排能拿下这个三等功,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个鸟人,是钭星宇带出来的新兵,作为他的新兵班长,请徒弟小搓一顿,又有何妨呢?
钭星宇倒也直爽,他还请了现任的四班长任斌卫和五班长余白水作陪,四个人叫了两份田螺、两份卤肉、四份水饺、十瓶老青岛,躲在菜地头搞了个小范围的提前庆祝。
借着一点酒精的麻醉,宗儒麟说,他就搞不懂了,为什么自己在四班干得好好的,会被突然贬到二班去?要知道四班是基准炮班,而二班是前不前,后不后的一个中间炮班,这两个班根本没法比呀!
“就是因为二班在连队几乎被完全忽略了。”喝酒脸红的余白水,重重地拍了拍宗儒麟的肩膀,“所以呀,领导才考虑派老班长你去拯救一下。”
“对对对,派你去拯救。”任斌卫也在借花献佛。
“那领导怎么不派你俩去拯救?为什么偏偏挑我去?”
宗儒麟此话一出,任斌卫和余白水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他俩尴尬地笑笑,低头吃起了田螺。
说二班不被连队重视,那为什么连队会把优秀士兵,颁发给二班的新兵贾剑?
“问你呢?余白水。”宗儒麟之所以喊余白水回答,还是属于曾经呆在一个班,彼此太了解了。
“因为他们两个没有你优秀,没有你的能力强。”一直在听的钭星宇开腔了。
“呵呵,我知道为什么了,我的老班长。”宗儒麟脸上的笑,看上去颇有些无奈,他斜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钭星宇,然后举起了老青岛,“干了这瓶酒,以后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干啦,时间也不早了,有点冷,喝完了回去好休息。”仍然是钭星宇打破了沉默。
他意识到了宗儒麟说那段话的真实目的,他更不想因为话不投机,导致大冷天的几个人坐在这里继续尴尬下去。
本来是一个喜庆的“小聚会”,最后落得不欢而散草草收场,而且因为这个事,还让他和宗儒麟之间产生了嫌隙。
尽管他俩从来没有向旁人说起过,这次连队调整谁对谁错,但是在心里始终有个梗。
说到底,宗儒麟的强势在连队是有目共睹的,既然我压不住你,那我可以......
十三日那天,侦察班的郑建平从师医院拿回一张病休单,上面白纸黑字写着:重度腰肌劳损,建议休息十天。
此消息一经传出,全连上下一片哗然。
身体素质差到爆,体能一直很弱鸡的他,居然也得了腰肌劳损这种因训练过度而得的病?这特么简直是神了。
但是有师医院的证明,你能不信吗?
他身体没病,是脑子有病了。刘新昊对梁荆宜说。
外人看到的往往都是表象,或者说是假象,而刘新昊却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老兵退伍后,他也跟梁荆宜说过关于郑建平另外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不无担忧地说,郑建平在参加专业集训期间,交了个女笔友,两人一直书信来往密切,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他发现郑建平的思想有些反常。
梁荆宜劝他不要疑神疑鬼的,都是第二年老兵了,交个笔友通个信,能出个什么大事!还说如果真的不放心的话,可以告诉班长,让许才南去处理。
刘新昊一听劝,便就没了下文。
梁荆宜也有一个笔友,只是因为忙碌,他没有时间联系罢了。他不相信一个笔友,就能轻易地把当兵的魂给勾走。
十五日下午,团里来了一个紧急通知,通知上要求:明天上午八点,各单位除了留下必要的岗哨外,所有人员携带镐锹等工具前住za,参加“hg军用光缆施工”。施工的时间,初定在二十天左右。
这个光缆施工的通知一出来,整个连队立即陷入到一片忙乱之中,不是为了别的原因而忙乱,只是因为缺少工具而已。
连队的镐锹,是一个炮班配备的三套,指挥排是一个班两套,但是出去挖光缆,那就得一人一套了。
不够怎么办?那只能赶紧去买。
可现在不仅仅是一连少工具,整个团里要出去参加光缆施工的连队都少工具。
给养员吕旺辉买回来一些,可还是不够。
时间紧迫,形势所逼,最后各班没办法,连工具棚里的锄头、月牙铲和耙子都给捎带上了。
秉承着“有总比没有好”的阿q精神,连队上下齐心协力总算是把人手一套工具给凑齐了。
如此一来,负责整个连队留守的只剩下伤病员唐星星、郑建平和饲养员杜军安等七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