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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争吵
    因为某事,部队由四级战备升级为一级战备。

    指导员范平礼上完时事政治课,安排的是以班排为单位进行讨论。

    在班排讨论时,大家个个义愤填膺、磨拳擦掌,恨不得带枪挂弹飞到某地,把那些臭流氓和强盗们全部打趴下,打残废。

    当国家利益遭受侵犯时,毫不犹豫地拿起武器进行反击,这才是革命军人应有的样子。

    何少强找到了。在下午训练之前,这个消息迅速在连队扩散开来。

    人被找回来,终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后续的担心也不少。

    何少强私自离队一个多月,回来后会不会又被直接除名?这是全连官兵比较担心的问题。

    这次看管禁闭室的干部,连队让指挥排长王强亲自去。自己排里的兵,情况会更了解。

    在何少强私自离队后,团保卫股也到连队搜查了他的个人物品和前运后留包,只是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新兵性格内向,平时话不多,下了老兵连就出去参加专业集训,所以在连队除了他的同年兵跟他接触多一点,老兵们对他的印象都不深。

    至于他为什么会私自离队,大家猜测原因无非就是两个:

    一是有线专业一般人扛不住,何少强会不会是扛不住了,才私自离队的。

    新兵连的时候认为跑个徒手五公里在二十分钟以内,自己就牛x的不得了,而到了有线专业集训队,五公里跑在二十分钟以内的人,那是一抓一大把多如牛毛。有线兵集训跑五公里不讲徒手的,他们讲的是负重,至于负重多少,最低要求是一捆重达十四斤的500米被复线起步。

    如果仅仅是这样,咬咬牙坚持一下也就算了,其实,这还只是一道小小的开胃菜而已,后面的训练还包括攀登固定、五百米收放线、一千米综合作业等等。

    当一个合格的有线兵,不仅需要过硬的身体素质来支撑,更需要顽强的战斗意志。每年新兵下连有线班挑人,都是挑的身体素质最好的,而且特别能吃苦耐劳的那一种人。

    二是专业集训期间,班长许城田是不是在训练和管理上存在简单粗暴的行为,所以间接性地促使何少强私自离队。

    这种猜测也是有根据的,有线班长在训练中体罚新兵的现象,那是比比皆是,就好比家常便饭一样的。

    而且他们体罚的招数,虽然老土到几十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却一直行之有效,在旁人看来,他们好像是在搞正常训练,其实就是在搞体罚。

    比如班长让不听话的新兵连续攀登电杆十次,或者是五百米的线拐,连续收放十个来回,又或者是把一千米综合作业,搞个两趟。

    你在旁边就是看到了,又能说他什么呢?

    说他体罚新兵?

    他说,我这是在练,有线兵都是练出来的,不练就不会出好成绩。

    再问他,这么练下去,会不会导致受伤?

    他说,练为战,要是怕受伤,那是练不出合格的有线兵的。

    如果还要继续问,他会指指自己说,我就是这么给练过来的。

    三天后的上午,全团官兵到俱乐部开大会。

    何少强上台对自己的错误行为,声泪俱下地作了深刻检讨,他这次的待遇,明显要比郑建平好得多。

    两个月前,郑建平也是在这个位置作的检讨,不过当时没佩戴军衔的他是被两个纠察给押上去的;而佩带列兵军衔的何少强,只是两个纠察陪在左右,纠察也并没有采取任何强制措施。

    何少强作检讨的声音很大,随着情绪的起伏,他的哽咽声也时不时掺杂在其中,给众人的感觉就是这个兵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严重性,以及他的行为所产生的恶劣影响,他是彻底地幡然醒悟了,他希望团里能给一个机会,让他赎罪。

    处理结果是团汪政委宣布的:给予何少强记大过处分一次,并调离原单位,由一营一连调整到二营x连继续服役。

    宣布了处理结果,汪政委利用这个契机,给全团官兵上了一堂正确对待批评的教育课。

    他在教育课上分析指出,何少强私自离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个人、班长和连队干部都有责任。

    个人是吃苦精神不够,训练态度不端正,面对班长的批评不能虚心接受;

    班长是不按科学施训,盲目蛮干,只求训练成绩上去,不管班里人员身体能不能扛得住,平时也缺乏必要的交流,只知道一味地给压力;

    连队干部是对战士的关心不够,思想工作没有做细,没有落到实处,说得直白点,就是浮于表面。

    对何少强没有被除名的处理结果,梁荆宜并没有感到意外。

    团里肯定也是考虑到他是一个刚下连没多久的新兵,再则这次私自离队,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骨干在管理上的简单粗暴。

    虽然说第一年就背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让人看了就会觉得何少强在部队里应该没什么奔头了,但至少他的人还在部队里服役,这就说明了部队并没有放弃他。只要他改好了,记大过的处分,还是可以随时取消的,这一切都靠自己的努力。

    何少强调走了,连队关于他的议论,也慢慢变淡了,训练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下午听蒋古日训练回来说,二排出现了一个神人,这个神人挖一个驻锄只需要用镐十八下,他们给这个神人取了个外号叫做“十八镐”。

    而且十八镐还不算最狠的,他的时间也非常恐怖,他挖好一个驻锄只用三分钟。

    十八镐和三分钟两者一结合,简直是太拉风了,放眼整个一连没人能达到这个境界。

    据传,负责炮手训练的一排长涂新育已经放话了,以后炮手训练挖驻锄,此人免训。

    获得“十八镐”美誉的不是别人,正是四班的陈进文。

    面对连队那么多的老炮手,尤其是九七年兵组成的那个庞大的炮手团,他这个刚学的新炮手能够杀出重围,这个操作也是够骚的。

    搞完生产回连队的路上,在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梁荆宜问陈进文:“师兄你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猛了?十八镐都弄出来了。”

    “有多猛嘛!”陈进文白眼翻飞,冷哼一声,“特么的好处都被你们几个鸟毛拿完了,老子这么天赋异秉的人再不发威,都快被你们碾成渣了!”

    望着拔腿就跑的陈进文,梁荆宜骂了句“尼么”,便也扬起蹄子,追了上去。

    六月下旬,专业训练结束。

    除了四班的孙文武获得了全团瞄准手专业考核,总分第四名的好成绩外,其它专业几乎全军覆没。

    张明黎也和去年的梁荆宜一样,考试之前被寄于厚望,结果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望着空手而归的张明黎,梁荆宜戏称他和班里的这个新兵,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一到关键时刻就喜欢拉稀掉链子。

    他要张明黎早一点写《入党申请书》,并告诉他早写的好处,而且还以修福立和自己入党的事实,进行现场说法,讲给人家听。

    可这小子不听话,他不吃这一套,一直拖着不写。

    你问为什么不写,这小子说不急,还没有到时候。

    我去,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嘛!既然是这样,梁荆宜也没管了。

    侦察专业回来后,梁荆宜邀上刘新昊去了一趟外面的小炒店,自己入党的时候人家刘新昊隔得那么远都把祝福送到了。如果答应的一碗水饺还不给刘新昊兑现,那岂不是要失信于人。

    水饺下肚,借着有些膨胀的胃,刘新昊就开始了一通指点江山激昂文字。

    外面集训了两个多月,把他给憋坏了。

    他先是数落了班长许才南的种种不是,说当个班长也不知道是怎么管理的,成天就想着混日子,对班里的训练不管也不问的。

    后又说到班里的新兵王功夫,说这个新兵刚开始训练还挺认真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班长消极思想的影响了,后面也不行了,也跟着摸鱼打混了。说到激动处,他甚至说,要是我当侦察班长,我肯定比许才南干得好。

    梁荆宜知道刘新昊想表达什么,他是着急。

    侦察班当前这种局面,并不是靠他一个人就可以扭转过来的。

    班长没有积极性,懒得去管理,他是看在眼里,可是苦于没有办法。一个第二年的老兵又能说什么呢?更何况班里还有一个第三年的老兵林昆智。想到这个,他就郁闷得不行。

    你班长觉得班里出了这么个事,自己在部队基本上算是混到头了,可班里的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啊!人家还想进步,人家还想争取荣誉啥的。

    刘新昊说话的口吻,还透露出一丝心寒,他是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的。

    不要管别人怎么做,也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梁荆宜是这么说的。站在同年兵的立场上,他肯定是偏向刘新昊的。当了班长就要为全班负责,如果得过且过的,没有一点责任感可言,那这个班长还不如不要当了好,这属于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嘛!

    但是侦察班现在这种状况,在连队也并非是个例,有线班貌似也有这个苗头。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六班何尝不是一样,就拿蒋古日来说,还不是天天把“年底就退伍了”这种话当作歌在唱。

    虽然这话说得没错,年底你是多半要退伍了,但是你把它拿来当作是自己作风可以稀拉的理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难道自己要退伍了,现在就可以作风稀拉,就可以什么事都放松要求,放低标准嘛!这样不行吧,你在部队一天,你就是一个兵,你就不能这么做。

    可是等梁荆宜提醒他之后,他还说你不要多管闲事,你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所以要改变连队的氛围,并不能指望某几个人,特别是某几个还没能量的人,它需要的是自上而下形成的合力,只有这样了,连队风气才会得到改变,才会得到扭转。

    很显然,目前整个一连还是一片混沌。

    中午,食堂门口。

    饭前一支歌后,担任连值班员的一排长涂新育正在说事,下面指挥排的队列里突然传出了争吵声。

    “吵什么吵的,没个鸟数?”连长徐志乐当即大声喝斥。

    谁知道他的喝斥没起到什么作用,争吵的俩人还在继续。

    “闭嘴,给我滚出来!”怒火中烧的指导员范平礼直接将争吵的俩个当事人,从队列里给拽了出来。

    发生争吵的是许才南和刘新昊,他俩站在全连官兵面前,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让其他人进去吃饭,这俩货跟我到连部。”范平礼手指涂新育。

    三分钟后,范平礼带着刚刚发生争吵的俩人,推门进了食堂,各自坐到位置上拿碗吃饭。

    千难万难活着最难,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说明什么事在吃饭面前,都得靠边站,也只有把肚子填饱了,才有劲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梁荆宜坐的这张桌子正好对着侦察班,他看到了两个面无表情的当事人,紧挨着坐在一起嚼着大米饭。

    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他好想笑。到底是什么矛盾,让两个天天吃住睡都在一起的人,会当众发生争吵呢?

    事后他问了刘新昊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当时集合唱歌,刘新昊站在许才南的前面,许才南发现前面这小子腿没站直,便提醒了一句。

    结果刘新昊没搭理他,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

    班长的话你也不当回事,许才南朝这小子的腿上踢了一脚。

    “再踢一脚试试看,老子受够你了”,这是刘新昊扭过头去,朝许才南说的原话,不过在队列里他说话声音是压低了说的,但是前后距离近,听起来也是清清楚楚的。

    许才南急了,他想我一个班长管你不是很正常的,你是我手下的兵。

    俩人互不相让,就有了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梁荆宜问他,和好了没有?

    他说,肯定和好啦,指导员说不合好的话,以后的饭都不要吃了。

    话又说回来,许才南作为侦察班长,他的运气也是够背的,接任班长没多久,就发生了郑建平那档子事。后来参加专业集训,结果班里也没有取得一个好名次。回来没几天,又和班里的老兵发生矛盾,他心里苦闷,还不知道向谁诉说呢?

    晚点名的时候,许才南和刘新昊被范平礼叫到队伍前,当着全连官兵的面,在互相道歉握手言和的基础上,还来了一个深情地大拥抱。

    晚点名最后在歌曲“团结就是力量”中圆满结束。

    战友之间怎么可能会有深仇大恨呢?无非就是因为年轻气盛,而相互之间发生一点小误会,或者是小摩擦罢了。

    就像部分九八年兵对王荣锦、任斌卫、许才南有点意见一样,说是意见不如说是误会。

    俗话说,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更何况是有思想和行为能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