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相片洗出来了。
拿到相片的梁荆宜开心得不行,排长钭星宇说到做到,不仅把他脸上的青春痘没有照出来,而且相片中的他还被照得精气神十足,这才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相片的价格还是老规矩,一块钱一张。
虽然胶卷涨了十块钱,但是钭星宇没吭声,这些人跟着他辛苦了一个星期,自己多出十块钱,又算得了什么。
合影的相片,是按人头洗的,几个人照的,就洗几张出来。
底片连同相片一起交还给具体人,如果自己想多洗几张,也可以让给养员帮忙拿到照相馆去冲洗。
要是不怕纠察的话,外面的阿枝店也可以代劳,只不过会象征性地收一点点劳务费而已。
有了相片在手,梁荆宜开始考虑,该怎么给余舒雅写第三封信了。
写点情话在里面吧,似乎又不太合适,通信交往时间这么短,还远远达不到用情话来轰炸的地步。
还有一点是顾虑到余舒雅还是一个正在读书的小姑娘,如果让她看到那些谈情说爱的字眼,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心神,进而波及到她的发育和学业。
考虑了几天,梁荆宜仍没有动笔,他想等一等,甚至他还在幻想,如果自己个把月不给余舒雅回信,她会不会主动写来第三封信。
下午过组织生活时,团支部书记钭星宇将候选人的推荐名单,拿到了支部党员大会上讨论。
团支部推荐的候选人一共有四个,九七年兵是李彬利和屈大全,九八年兵是贾剑和杜军安。
杜军安这次能从九八年兵中脱颖而出,着实令到梁荆宜感到意外,炊事班一直在各项民主评议中处于弱势,这在连队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原因嘛,无外乎一是人少,在民主评议中能量有限,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二是因为工作性质特殊,七八十号南腔北调的货们众口难调,掌勺的容易得罪人不说,还会动不动会背后遭人唾骂。
预备党员是没有表决权、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所以参加支部党员大会,作为预备党员的梁荆宜只是一个看客。
党支部书记是指导员范平礼,他介绍了四个候选人的基本情况。
李彬利是第二次被推荐为候选人了,四月份他和任斌卫竞争一个名额,最后胜出是任斌卫。应该说基准炮还是为任斌卫加分了,不然他俩应该是难分伯仲;
屈大全是第一次上推荐,炊事班长这个岗位有些吃力不讨好,干好了得不到表扬那是正常的,在连队人的心目中,干好就是你份内的事;如果出现失误,那可能就是被领导骂、老兵骂、新兵骂,所以这个岗位没有强悍的心理素质和耐操的脸皮,那是拿不下来的;
贾剑的素质均衡,四月份负责瞄准手训练,所以群众基础不错,在民主评议中他的票数比杜军安高出六票之多;
杜军安的成绩主要是体现在为连队创收方面,自从去年十一月份接过陈龙永的衣钵后,在他的努力下,一连的八戒已经成功出栏二十五头,间接为连队家底增收了近三千块,这个成绩那是相当可观的。
接下来是对四个候选人进行举手表决,在举手表决之前,范平礼再次把杜军安的实际情况,给所有参会的党员作了重点介绍。
他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也是想把大家的思想统一起来,炊事班需要一个党员名额,来提升整个班里的士气。
最终的结果是李彬利和杜军安被吸收为预备党员。
这个结果也算是向炊事班重点倾斜了,李彬利四月份落选,这次加入党组织是水道渠成的事情。
而屈大全被推荐上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陪跑的角色。
班长当了炮灰,杜军安自然就安全多了。
与贾剑相比,他的优势在于任劳任怨为连队的后勤建设作贡献,取得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出栏二十五头大肥猪,那都是肉眼可见的财富。
他的前任陈龙永在他这个兵龄的时候,那是早就入了党。饲养员这个岗位不比战斗班排,它太繁琐、太缠人了。
所以,当屈大全被党组织拒之门外后,他就成了直接受益者。
在菜地里,张明黎跟梁荆宜说起下午召开团员大会的事。
他说,在候选人投票之前,团支部书记钭星宇引导他们投票不要看关系,在连队里还有一些特殊的岗位,需要大家一票支持。
明白了,为什么杜军安能从同年兵中杀出重围,排长的这番引导,可是功不可没的。
梁荆宜也觉得这是连队有意为之的,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因为在支部党员大会上,书记范平礼也是这么有意引导的。既然两个书记都在引导大家往炊事班上多考虑,那么后面发生的事,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了。
退一步说,杜军安在连队一直勤勤恳恳,养猪为连队创收是大头,他同样对菜地的病虫害治理,也是下了不少工夫的,所以对他能入党,全连上下也没谁会感到吃惊。
新党员请客,那是避免不了的。
晚上杜军安把猪喂饱了,人就跑到营军人服务社买了香烟和糖果,入党这么高兴的事,他岂能一个人独乐。
在六班宿舍里,他伏在梁荆宜的耳边小声说,老梁幸好你那次没吃水饺,不然的话,我还会亏上三块钱。
听到这小子的风凉话后,梁荆宜追着他就打,喂猪的人几乎没怎么参加训练,哪里经得起追,跑出去不到十米,就被逮住了。
瘫坐在地方的杜军安哇哇求饶,这时宿舍里跑出很多同年兵来,众人心照不宣地架着这小子又去了营军人服务社。
小年青们最擅长吃吃喝喝了,杜军安口袋里积攒的那点存货,一晚就被全部报销了。
这个夜晚他无疑是高兴的,回去后,他还在十点钟的时候,给八戒们准备了一顿宵夜。
这人一高兴啊,很多以前不愿意做的事,现在也愿意做了,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入了党,下一步再接再励,争取年底把三等功给喂出来。
他对自己拥有的光明前程,充满了希望。
人一旦被打了鸡血后,说不准会出现血脉贲张和豪情万丈,此时的他就是这么个状态。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一个星期后,一记突如其来的闷棍,敲得他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