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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好汉打脱牙和血吞
    他微笑着做出“暂停”的手势,随即脸色一沉:“但是不自觉的人还是有,他们这些人也混在我们的队伍里,在这里我就不点名了,是谁的话,自个心里有数,丢人!”

    停顿了几秒,他居高临下扫视了一番,继续说,“把大家带到这里来,是为了关起门来说话。有些话,我不想让其它排的人听到。我就问你们一句,‘来部队当兵,你们是准备来吃苦的,还是准备来享福的’?”

    这个问题在老鸟们听起来,着实有点可笑,他们也经历过新兵连,关于吃苦与享福的选择题,他们也做过。

    可新兵们却不一样,他们来部队的时间短,领导当面问这种问题,那肯定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是准备来吃苦的”。

    作为一名新兵,谁不想在领导面前,把自己的高姿态摆出来。

    这也是副指汪月所希望看到的,就如同聂国政跑三公里过了半程,就准备偷懒掉链子一样的。

    既然新兵们回答都是来吃苦的,那就继续下一步。

    “你们知道曾国藩吗?知道的请举手。”

    队伍里举手说“知道”的新兵有几个,但是不多。

    二班的聂国政和徐陈伟也是举了手的,他俩一个爱整之乎者也,一个爱读历史,所以知道有曾国藩这么一号人物,那也就不足为奇了。

    骨干们没人举手,别人对曾国藩有几分了解不清楚,反正梁荆宜记得历史书上曾经写过这么一个人,至于他究竟干出什么风光的事,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曾国藩说过这么两句话‘好汉打脱牙,和血吞’。”汪月的目光落在聂国政身上,他旋即问,“聂国政你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吗?”

    “报告,意思是......当好汉的人,即便是牙齿被打掉了,连血也要一起吞进肚子里。”到底是张口闭口之乎者也的人,翻译起这种简短的文言文来,丝毫没难度。

    “可以,还有没有人有不同意见的?”貌似汪月想深挖一下。

    可没人回答,这说明聂国政解释得比较完美。

    “‘好汉打脱牙,和血吞’是曾国藩乡下的一句土话,今天在这种场合下我把它说出来,其实是想勉励大家。你们来部队是做好了吃苦的充分准备,那就不能让吃苦,仅仅停留在口头上,停留在表面,你们要努力付出实践。”

    我考,这不是“抛砖引玉”嘛!梁荆宜猜测副指就是这么个意思。

    “三公里跑进及格线以内,还只是个起步阶段。你们知道吗,从下周开始,连队将陆续展开徒手五公里跑,后面还有五公里武装越野。我把‘好汉打脱牙,和血吞’送给站在这里的各位新同志,是希望你们在遇到困难和挫折的时候,用这两句话来鞭策和激励自己。这里的鞭策,可不是拿鞭子抽,肖冬晓。”

    “到。”这声音听起来有丝许嘶哑,不过也算是用了全力。

    “班长拿鞭子抽过你没有?”汪月问话的时候,眼神里透露出几分狡黠。

    “没有。”肖冬晓把胸脯挺得老高。

    “那就好,如果班长拿鞭子抽你们了,你们偷偷告诉我,或者是打那个法律援助卡上面的电话。”

    这是高手一枚啊!

    从副指与二班两个兵之间的一问一答,梁荆宜听出了端倪。

    选择聂国政回答,是为了让这个半途准备放弃的人明白,作为一个当兵打仗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得毫无保留地拼尽全力;而让肖冬晓回答“鞭策不是拿鞭子抽”这个问题,则是提醒被班长们揍过的新兵,那种突如其来的飞拳和飞腿,属于是“鞭策”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

    这种说法既显得很隐晦,又显得很高级;既让新兵们明白了吃苦的重要性,又适时地为班长们打骂体罚新兵的错误行为,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开脱。

    不然的话,梁荆宜怎么会感叹副指是高手一枚呢!

    “我还有两句话送给各位班长和班副,也是曾国藩说的。”汪月清了清嗓子,“‘扬善于公庭,规过于私室’,有谁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

    谁也未曾想到,把整个排带到防眩晕训练场,副指居然是在搞答题。

    “报告我知道。”举手的是徐陈伟。

    二班跑步有人掉链子不假,但是回答问题积极主动也是真的。

    汪月一扬手,示意说来听听。

    “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多多表扬好的方面;而有问题时,要私下里纠正和处理。”徐陈伟的解释听起来很舒服。

    “班长和班副听到没有?”汪月望向站在排头和排尾的骨干。

    他把一碗水端得很平稳,前面两句话是送给新兵的,后面也给骨干留了两句,而且后面两句话的解释听起来很婉转,并非是故意针对之前扣子没扣好的刘新昊。

    “我这是在给你们传授带兵的经验之道,为什么不在器械场说,就是担心被人家听到了,把这些经验学了过去。”说这话的时候,汪月嘴角挂笑,他还忍不住摸了一把发际线严重上移的额头。

    回到宿舍后,梁荆宜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四句话。

    他觉得感触挺深的,不管是在部队继续服役也好,还是回到地方上参加工作也罢,这些话都是正能量,都是金科玉律一般的存在。

    吃过晚饭,本来准备好好问一问肖冬晓张腿走路,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可这小子没回宿舍,直接搞了个“飞鸽传书”过来,说去厕所蹲号了。

    于是梁荆宜把这事先缓着,他去叫文书杨鑫悦帮他开一下阅览室。

    以前在阅览室看书,他印象中有见过一本,还是两本写曾国藩的书,只是当时不感兴趣,连正眼也没瞧一下。

    打开了阅览室,杨鑫悦问他有什么急事?莫非是要查什么重要的资料?

    他说想找一本书。

    人家问他到底是什么书?

    他又不明说。

    气得杨鑫悦嘲讽他是不是找一本难以启齿的,关于生理卫生方面的书。

    他立马回怼了一句,难道我就长得这么邪恶嘛!

    这样才堵住了人家的嘴巴。

    其实说出来又有什么呢?这又不丢人,阅览室门口就挂着一句醒目的宣传口号--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要的书很快找到了一本,是九五年版的《曾国藩家书》,其中封面上有教员的亲笔题词: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观其收拾洪杨一役,圆满无缺。

    这是教员于一九一七年写的,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二十多个字,却字字珠玑,充分体现了他对曾国藩的敬仰之情。

    他和曾国藩都是来自洞庭湖以南,算是出处相同,伟人惜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