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协同训练阶段很快结束了。
八月二十八日那天,告别了光宗小学,榴炮一营搬进了光宗村委会名下的几间空置仓库。
村里领导考虑到炊事班的特殊性,又让村民腾出了一间大平房,供这些人烧火做饭用;
二十九日,全营休整一天,各连抽调了部分人员去“出公差”,他们到光宗小学协助老师们将教室的桌椅凳子恢复到位和搞校区的清洁卫生;
三十日上午,全营的火炮按团里的要求拉到了指定的炮阵地,各连立即展开工事构筑。
这里是一处高地,距离大部队暂住的空置仓库,有着将近三公里的路程。
站在这里,向左边望去是大海,向左前方望去是若隐若现的海滩,朝着正前方和右边望去,则是高低起伏连绵不断的群山。
这里有部分群山,将会在演习的当天,作为目标点进行攻击。
至于炮阵地的后面嘛,那就有点状况了,到处散落的都是一些有碑或是无碑的坟茔。
炮阵地离海没多远,天气睛好的话,你可以清晰地看到海面上行驶的船只,甚至它冒出的浓烟,你认真一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靠海就意味着是沙土地,所以各班完成工事构筑,几乎都是轻轻松松的。
下午,各连组织炮班给火炮搭起了伪装网,架起了射击安全框,营连两级的阵地发令所,也适时进行了必要的伪装。
虽说这只是一场演习,但也要防止被敌方轻易给侦察到。
四点,营领导把连长吕祥云和指导员姚江生叫去开会。
半小时后他俩返回,紧接着连值班员一声长哨通知:班排长集合。
原来是炮二排被营领导委以重任,他们将在营炮阵地后方约二十米处的那个微微隆起的沙丘上,搭起一顶大帐蓬。
这些人的目的和任务很明确,那就是看管全营的火炮。
虽然任务看起来很是单一,但责任重大。
在排长钭星宇的带领下,二排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赶在天黑之前,他们搭好了帐蓬。
钭星宇和三个班长勘查地形后,又集合排里人员明确了夜间岗哨的位置,等布置完了这些,肚子早已咕咕叫了,炊事班长陆银龙是快到八点了,才慢悠悠地推着独轮车送饭过来的。
二排有人当着他的面发牢骚,说他送饭晚点,肚子特么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狗日的陆银龙嘻嘻笑着,不仅不道歉,而且还脸皮贼厚,说自己来晚了,理由还是多方面的:一是人生地不熟的,自个是个“路痴”,一不小心方向搞反了,走了不少的冤枉路;二是自己胆子小,看到炮阵地这块区域到处都是大个包、小个包的,晚上还吹着阴森森的冷风,这人心里一发怵,腿脚就发软了......
正当他要说“三”的时候,钭星宇让他打住,说你就省省吧,别搞得自己那么可怜兮兮的,等会你回去的时候,我们二排派两个人护送你回去,这样的话,就不会走弯路和担心被鬼给吃了。
这货一听,当即表示同意。
要说炊事班出来驻训也不轻松,这在外可不比在连队,干什么你都不方便。
就说简单的用水问题吧,从前在连队是水龙头一开,水就哗哗哗流出来了。
这边却是一溜的水井,打了水,你还得靠肩挑手提。
二排住帐蓬的人,包括排长钭星宇在内,一共是十六个。
晚上站岗从八点开始,一直到早上六点,共十个小时,岗哨一个班规定的是两个小时三个人,如此排下来,十五个人每晚都有岗。
不然怎么说,这是营领导对一连炮二排委以重任呢!
受地形的限制,全营十六门火炮前后左右的距离都不尽相同。
各炮构筑好工事后,相邻火炮之间的间隔与纵深,差不多都控制在十米之内,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便于指挥、检查和协调。
二排进驻炮阵地住下的第二天下午六点半,日落西山红霞飞,晚霞行千里,这预示着明天绝对是个好天气。
这天是指导员姚江生和炊事班长陆银龙一道推着独轮车来的,他俩一是来给二排的人送饭,二是领导特意来这里给这帮人上教育课的。
上课的内容是关于“四反教育”的,这堂课在海训期间也上过一次。
这次姚江生选择再讲一遍,不是为了别的,最近上级的各种通报比较多,内容无非只有一个:防止演习的情报泄露。
“xx五号三军联合军事演习”据说规模将会超过“xxx六”,要知道那次大演习,可是惊动了爱管闲事的老鹰国派遣了两艘大军舰过来耀武扬威。
后来,我们这边放风声出来,说某神秘部队将会适时派送“东风快递”,这还没完,紧接着又有小道消息爆出来,说几艘某某艇在某海域不知所踪,估计是准备试射某浪了。
要知道某浪是潜射,且一言不和搞不好就会生出蘑菇来。
见我们这边来硬的,老鹰国的两艘大军舰也有了自知之明,它们紧急后撤了两百海里后,这才稳住了阵脚。
但贪图享乐卖国求荣的人冒头了,他们在演习期间泄露了部分机密,从而导致演习效果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所以,这次演习从上到下无一不是重视再重视,从将军到士兵,众人的最终目标只有一个——确保演习万无一失。
在讲完生硬的条条框框后,姚江生说起了前不久发生在装甲旅的一件事。
他说,装甲旅在协同训练期间,某连有线班长在检查线路时,发现有个老百姓打扮的中年男子鬼鬼祟祟的行迹十分可疑,于是上前盘问: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说:我是这村里的老百姓。
有线班长追问道:既然你是这个村的,那你住在哪里?
结果那人答非所问,一会说住村东头,一会说住村西头,再追问他就说我是来走亲戚的。
有线班长也是个老鸟了,警惕性自然不用怀疑,加上在部队这些年,受到的这种教育也是数不胜数,所以,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有问题。
那人见麻烦了,搞不好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便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崭新的块票说:兄弟能否通融一下,这些钱都是你的。
我考,这人都到了自我暴露的阶段了,说明问题还不小。
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有线班长顿时来了精神,上前不顾人家的哀声求饶,一把拉过对方的胳膊肘,就是一个擒拿动作。
有线兵嘛,天天扛着线拐使劲磨擦、使劲操练,个个被锤炼得四肢发达孔武有力,用他们那身手对付这个中年男人,那还不是小事一桩,手到擒来的事情。
经过上级抽丝剥茧般的**和灵魂的双重拷问,确认中年男人为“坏人”。
虽然逮住“坏人”的有线班长,暂时没有被装甲旅记功,但就凭他这个事迹,估计最少是三等功保底,因为演习期间等同于战时状态。
放在平时记三等功的事,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往上提升一级,哪怕记个二等功,也一点也不为过。
姚江生之所以说起这个事,一是为“四反教育”结个尾,二是让看守炮阵地的这些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切实履行好职责。
送走了姚江生和陆银龙,排长钭星宇组织所有人员对刚才的“四反教育课”内容,进行及时的消化吸收。
二排人员在消化吸收时,那叫一个群情激愤,原因就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坏人”。
有他们的话说,周围有“坏人”在活动,那就意味着什么三等功啊、二等功之类的在等着自己去拿。
哪怕这种立功的机会,渺茫到万分之一都没有,但心中有一份希冀,却是比什么都美好的。
两年前,在ct打“xx七号演习”时,那次可没有像这次一样,大张旗鼓地搞“四反教育”和“演习动员”。
ct县是全国有名的革命老区,那里的人民纯朴憨厚,从他们清澈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对人民子弟兵,他们是忠心爱戴的。
但这里就不一样了。
沿海地区的经济是搞活了,人们的生活水平和购买力,也是水涨船高了。
可他们的思想却变了,变得不再那么纯洁,变得不知道该拥护什么,该抵制和反对什么?
为什么部队在这里说要打演习,就会冒出打着各种各样旗号的“陌生人”,晃荡到部队驻训点闲逛、打听或是刺探等等。
他们这些人不是孙悟空,不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石头后,给炸出来的,至于个中原由,他们自个是最清楚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