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也是一阵慌乱不堪模样……“走水啦......走水啦……救命啊……”伙计们相继逃命出来,正好撞上赶来寻人的公孙拯明。见大火如此蔓延,他立即对身边的崔晨与家丁吩咐:“叫人救火!”
“母亲!救命啊!母亲,母亲......”阮月虚弱的呼喊,四处逃命的伙计却无暇理顾她,自行逃命去了,任凭烟雾入侵她的身体。
“不行,我得进去!”公孙拯明见里头毫无二公主母女的动静,正欲闯进火海救人,但被崔晨拦下,眼见着这火已呈了胜势,如何轻易救得下来。他不顾阻拦,义正言辞:“若是二公主与孩子出了什么事,你担当的起吗?让开!”
“那属下同您一起进去!”
公孙拯明速速跑了进去,不断地躲开了扰人的火星开始寻人,他推开一间又一间房,在四处荒芜中寻找着她母女二人。终于在厨房找到了岌岌可危的二公主,她靠在灶台边上,面色熏得发黑,意识早已模糊,喉中却传出闷闷声响:“月儿......月儿......”
公孙拯明命崔晨无论怎的都要先将二公主送出,他只身又再次闯进火海中寻找阮月,火势越烧越旺,愈发肆无忌惮纵横着,房门口的阮月还在不断地念着:“母亲……”她终于坚持不下了。
崔晨将二公主安置妥当后见主子未归,再次闯入这大火的魔爪寻找着主子,公孙拯明四处寻寻觅觅,到底在门廊下寻到了小姑娘,但半昏半睡的阮月却让他先救母亲。
他无暇理会却十分感动,这么小的孩子都知百善孝为先,先将母亲的安危放在首位。为宽她心,他只好安抚道:“她现已相安无事,你且安心罢!”一言未了,阮月便昏睡了过去。
公孙拯明抢着时辰将她母女二人带进府内,速速命人将郎中请了来。
而此时,夜已过了大半。
刺史府中,大厅上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还在来来回回焦急地走动,她的心一揪一揪,充斥着各种不祥的预感,按理说若是没事也早该回了,一见有人走进大厅,她便急忙上前问:“怎么样?是大人回来了吗?”
她来来回回地不定徘徊,翘首以盼,脑子里全是七年前的往事,反反复复,不安感不断的撕扯着她的灵魂。
远远只见公孙拯明行色匆匆的踏进大厅内,一进门便被四公主迎了进去:“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狼狈模样?”四公主扬起手帕替他擦脸。
他眼神犀利,生怕吓着夫人,将她扶下才愤愤地道明一切:“夫人你可不知!待我打听到她二人住所时,不知为何那饭庄内突然燃起了一场大火,差点连我都被困在了那里,幸而有个崔晨与我一同将她母女二人救出,现已经安置于后厅客房,也已去请大夫过府!想来是无甚大碍的。”公孙拯明正奇怪着,心中疑惑,那贼人一逃出这饭庄内就着起大火,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恐是心有怨恨故意纵火,可是他一芥草民想来也是不敢如此猖獗的,难不成说是二公主的身份暴露,以至仇家追杀至此。
四公主闻罢他一言,先是震惊一愣,倏尔她瞪大了眼睛,拍案大怒起来:“大火?真是屋漏又遭连夜雨,船漏偏遇顶头风啊!欺人太甚了!哪有这么巧合!定是有谋划的!纵火之徒好大的胆子!夫君这事儿必然要查个清楚才好!”
他见四公主一脸疲态却还愤愤着,便立即轻声了下来:“方才去房内寻你并未寻到,才听人说你在前厅等候,我这才过来。夫人为何还不休息?待她们母女二人醒来我再唤你!”公孙拯明知她温顺,却从未见过她如此跋扈模样,不由的轻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肚子,宽慰她道:“夫人不必过于担忧!这天色已深了,快些去休息吧,你不睡肚子里的孩子也得睡啊!”
四公主步履加快,不等公孙拯明:“不行,我现在就要瞧瞧二姐!”虽身子沉重,可她却是很快走至客房,推开门走近床沿。在烛光的映照之下,她望着床上的人儿,眼泪不禁的涌了出来。
这张脸是多么熟悉,回忆起闺中的一点一滴,如今瞧二公主沦落到此地步,她不禁心疼,心头千万般的滋味涌上喉咙。四公主轻拂罗帕替二姐拭尽脸上的灰尘,抚摸她铺满青筋与冻疮疤痕的手,嘴里还碎碎的念个不休:“二姐,真的是你……二姐,妹妹来了……”
公孙拯明随着她的脚步也来到了客房,见她与心心念念的姐姐见了面,甚是感动,他深知她们姐妹情谊,可生怕她将身子哭出个好歹来。公孙拯明走近四公主,摸着她的头:“夫人,你实在放不下心来,那便换我在此守着罢,待她们一醒来我便去唤你如何!”他连哄带骗强拽着四公主出了房间。
直至翌日黄昏时分,躺在床上的二公主才稍稍有了些动静。她不安的呓语着,心绪似乎还困在梦境之中,一阵又一阵的白雾。虽场面诡异非常,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尸体......遍地都是尸体,中间却坐着一个小姑娘,周围一滩一滩的鲜血触目惊心,小姑娘转头幽怨望着二公主。双眼大而有神,眼神中除了泪水和愤恨,看不到任何旁的东西。
小姑娘正跪在一个身着白衣,躺的无比安详的男人面前哭泣。这男人头发凌乱花白,腹部中箭无数,嘴角溢出的鲜血也变得干裂焦黑,不难瞧出,是箭中抹毒导致死亡。女孩嘶哑的声音不停喊着,痛苦的声音不断在上空徘徊:“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非要有人死你才满意,父皇,我恨你,我恨你......”
姑娘嘴里念着,无奈失落,绝望充斥在她的声音里......她猛得抬头看向二公主,二公主也逐渐看清了她的容貌。这小姑娘模样即像自己,又像女儿阮月,姑娘冲上来突然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裙,厉声质问:“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非要有人死你才满意......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父皇.....”
“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非要有人死你才满意.......”二公主额头上溢出细密的汗珠,手指竟把床单抓破。她猛然睁开眼睛,看到朱色的床帘,像极了梦中满地的鲜血。
“啊!”她裹着被子,从床上滚了下来,才缓缓地坐立起,却左顾右盼都不见阮月,一时心急,胸口堵着的鲜血终于吐出,屋内传出不停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