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宾客尽散,佟佳氏母子三人演了一天的戏也早就累了。
“娘,我嗓子都快哑了,先回去了。”富察明聪清清嗓子,不耐烦地起身没等佟佳氏说话便回房了。
“嗯,慧儿也回去吧,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佟佳氏扶着丫鬟松松筋骨,如释重负。
富察**起身,脚都跪麻了,招呼一个小丫头过来,揉揉腿,又见静凡还跪在灵堂前,眼珠一转,扶着小丫头走过去。
“娘,爹这灵堂可不能没人守啊,爹爹那么疼爱姐姐,不如就让姐姐来替爹爹守灵吧,也好成全姐姐的孝心,算是全了姐姐孝顺的美名。”富察**冷冷地笑着,毫不掩饰狠狠的恶意。
佟佳氏早就累了,更何况她对老爷子临终时的嘱托还耿耿于怀呢,怪不得她掌管内宅这么多年,却从来没见过那个女人的嫁妆,原来一直被老爷子藏着,竟然全都给了富察静凡,还有那个不知名的盒子……虽然家业落在自己手里,可是,人都是贪婪的……
“也好,毕竟是长女,理应这么做。”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给她一些苦头吃也好。
“姐姐,那你可好好守灵。”富察**凑到静凡耳边,低语,扶着小丫头回房了。
偌大的灵堂顿时空了,牌位供奉在香案上,袅袅香烟好似幻化出青影,寂静无声,静凡头簪白花,直挺挺地跪在堂前,双腿麻木而不觉。
小桃匆匆跑过来,“姑娘,我去厨房,想给你找点东西吃,可厨房什么也没有。”
静凡冷笑,他们怎么可能给他留吃的呢,估计连粒米都没有,不过她本来也没有打算吃,三日禁食这是她为人子女应守的规矩。
“姑娘,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滴水未进,要不你先吃点供果吧,守灵在心,老爷在天之灵不会怪你的。”小桃实在不忍心,自家姑娘熬了一天一夜,本来身子就不好,这样一来少不了要大病一场。
“不用。”静凡摇摇头,面色缟素,强撑着,如同一根浮萍,飘飘摇摇
次日出殡
早早便有人来吊唁,静凡跪了一夜,还在继续跪着,富察**也早早过来了,见静凡还一个姿势跪在那里,露出一丝讥笑,“姐姐真是好孝顺啊。”
静凡抬眼瞥了他一眼,讽刺道,
“妹妹昨晚睡得可好?”富察**一脸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狠狠地瞪了静凡一眼,拿帕子掩面从后堂溜了出去。
“大学士到。”前有小厮来报,马齐,当朝大学士,李荣保之弟,李荣保出事前他正奉命到边疆一带巡视,得知消息时正在回京的路上,惊动不已,遂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可还是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兄长,我回来晚了。”马齐风尘仆仆地回来,直奔灵堂,直挺挺地跪下,涕泪横流,年过半百,可是只要有兄长在,他便依然有所依靠,可是如今,……马齐大恫,伤心不已。
“大学士节哀,老爷在天之灵也不会想看到你如此伤心。”佟佳氏适时地上前,本想宽慰,却不料弄巧成拙,遭到厌弃。
“哼,节哀,难道像你一样惺惺作态,虚情假意吗?”他想来看不惯佟佳氏,虚与委蛇,他认定的嫂子,也只有静凡娘亲一人,虽说佟佳氏治家有道,可她人面兽心,贪慕虚荣,就拿称呼来说,她从来只叫他“大学士”而静凡母亲却以弟称。
“大学士,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一片好心……”还未等她说完马齐便打断了她,“一片好心?谁知道你怎么想的,蛇蝎心肠。”佟佳氏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也气得说不出话来。
马齐不再理她,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富察静凡,见她双眸半垂,面色苍白,强撑着的身子微微发抖,不发一言,
“静凡。”马齐蹲下,看着眼前可怜的姑娘,不由地心疼。
静凡微微扬起毫无血色的小脸,满面憔悴,充血的双眸泫然欲泣,细微的声音似是秋末寒蝉,了无生机。
“二叔,我没有爹爹了。”语罢,泪夺眶而出,马齐亦是哽咽,心疼不已:
“没事,你还有二叔,还有二叔呢。”
静凡努力抬抬头,干裂的双唇半张,似要说什么却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微弱的喘息着,倒在马齐怀里。
“静凡,静凡,”马齐慌乱的叫着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
“我们姑娘已经两夜未睡了,也不给饭吃,昨晚又跪了一夜,滴水未进,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更何况我们姑娘身子本来就弱……”小桃扶着静凡,心疼的朝马齐哭诉。
“不给饭吃,不给水喝?”马齐一个目光凌厉地射向佟佳氏。
“没,没有的事。”佟佳氏心虚地撇开眼,结结巴巴道。
“哼,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马齐一甩袖,气愤道。
“先把你家小姐扶到房里。”接着转身等着佟佳氏,“静凡,以后我管她,从此以后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唉,怎么……”富察**一听不乐意,急忙开口,却被马齐冷冽的目光吓得一哆嗦,急忙看向佟佳氏,佟佳氏思量一二,家里少这么个麻烦也好,正好眼不见心不烦,也便低着头不再开口。
“听说,李荣保死了?”流云阁内,一男子手持书卷,斜坐在卧榻上,落日余晖洋洋洒洒的落在书卷上,留下窗格斑斑勃勃的影儿。
“是,前儿个死的,已经出殡了。”一中年男子站在一旁垂手肃立,表情恭顺。
“那丫头呢?”音色清冷,却又像是被暖阳融化了几分。
“昨个大学士赶到将静凡姑娘接到自己府中,说是……”那人话语一顿,似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说什么?”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身子略微做直了些,手中的书卷被稍微往下移了些,露出一双清眸。
“说是,说是静凡姑娘从此由他照管,与他们从此再无半点干系。”来福说完感觉背后汗津津的,强硬着头皮不敢看他。
却见眼前的主子并未作答,半晌,只是“呵”了一声,那声音似是从鼻里发出,好似在笑,来福却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白沙在涅,明珠蒙尘,早日解脱,马齐府,说不定是个好去处。
大学士府
静凡小时候曾随父亲来过几次,她还记得后院有个特别漂亮的莲花池,还有特别疼爱她的二叔母,马齐膝下只有儿子,并无女儿,是以对静凡特别疼爱,她每次来的时候二叔母都会给她做荷花酥吃,可是后来…爹爹依旧回来只是身边跟他一起来的变成了富察**,也不知二叔母会不会也给她做荷花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