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是真的。
仗着年轻,肆无忌惮的嘲讽苏瑟,也是真的。
苏瑟像被苏挽踩在地上,叫嚣。
她拥有的,除了一个苏夫人的位置,其他,苏晚都不屑一顾。
苏瑟现在连苏夫人的身份却都要失去,根本抓不住苏晚的痛脚。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一个只差一步就要嫁入豪门的女孩子。
从来只见新人笑,哪曾见得旧人哭。
苏瑟生下这个孩子,在医院里躺了将近两个月,早产的孩子到现在还躺在保温箱。
因为被发现当初顶替苏晚,认领救明御哲的功劳。
所以,苏瑟和明御哲的婚姻,停在随时崩塌的边缘。
苏瑟真的很恨。
为什么上天要那么不公平?
当初救了明御哲的人为什么不是她?让她一直活在苏挽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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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姐,做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也做出快感了吗?”
“这样的大言不惭,是确定明御哲会跟我离婚来娶你?”
苏瑟憔悴的脸色,视线望着苏挽,忽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苏瑟注视着苏挽,苏挽这双清纯乌黑的杏眸,甚至比她的还要像那个人。
“你知道吗?你这双眼睛真的非常漂亮,但是,你不觉得它跟我太像了吗?”
“这世上有很多的感情,之所以恨,就是因为爱。苏小姐,建议您去查一查我跟明先生的过去。男人吗,总是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不小心走错了路很正常,他们总会回家的。”
“苏小姐,你觉得呢?”
苏瑟用那双跟苏挽很像的眼睛说话。
要不是苏挽只知道她跟明御哲的婚姻是什么情况,恐怕这时候,真的要跟苏瑟闹起来。
苏挽笑了笑,神色不变,长睫下包裹着澄澈的杏眸,挑了苏瑟一眼,仿佛看透了她的所有心思。
“我觉得什么没有用,要老板觉得,苏瑟女士说得极有道理才行。”
“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挽说着,起身走了。
她失去了和苏瑟继续对话的兴致。
一个要把她的孩子心脏送给别的女人的男人,竟然值得苏瑟从医院中出来,虚张声势的用正宫娘娘的身份压制。
为了一个明御哲,把自己爱成这样。
苏瑟不觉得自己可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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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姐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你是一个明白人,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跟明御哲在一起,只要你开口,你离开他,我给你双倍。”苏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挽回了头。
她看着苏瑟,笑容勾起,眸色似笑非笑。
“他能给我一个匹配的心脏,你能吗?苏女士?”
心脏??
这超过了苏瑟的猜想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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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走远了,苏瑟坐在长排椅上,还是一动不动。
她想到了自己在医院里面,做了很多项,不知道为什么的检查。
她的孩子从出生之后就没让她看过一眼。
为什么这么的防备?
明御哲是真的有打算,想把她的心脏取出来换给苏挽?
一时间如坠冰窟。
苏瑟本来想打击苏挽,让她收敛一下嚣张的气焰。
却没想到,她自己被苏挽的消息炸得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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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再次入梦。
梦中的世界里,是距离现在五年前的时间线。
苏挽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清醒在课堂里。
她穿着纯白休闲的运动服,坐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课。
苏挽怔了怔,看着那思修老师,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边的苏挽是个学生。
“苏挽,这个问题,你来说一说看法。”老师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刚好和苏挽相对,于是愉快的点了苏挽起身。
苏挽:……
她站起身。
心脏一阵收缩疼痛,像是针扎一样。
踉跄了一下,扶着了桌子,苏挽感觉到了她这个身体越发差了。
大概,原书能活到明瀚哲和苏瑟结婚后怀孕的节点,她只能活到他们结婚吧?
“哎,哎,苏同学?”
老师的声音有些惊慌。
苏挽忍着疼,还抬眸向讲台上看。
一眼不及,眼前昏花,她直接在位置上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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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醒来,周围是刺鼻的消毒水,安静的病房,苏挽手腕上扎着输液针。
床尾坐着个低头削苹果的年轻男人。
俊秀的脸庞有些安静,长睫挺直,气质也很挺拔干净。
那拿刀的手很稳,苹果皮在他手中,徐徐的垂落,一圈一圈,仿佛带着平和的韵律。
苏挽不说话,只侧脸看他。
她查看了他对她的好感度。
好感度60。
就算没有刻意的攻略。
但是她只要跟明瀚哲在一起,她对他的好感度,依然是不断向上升。
其实,她是不该跟明瀚哲有那么多交际,也不该让他喜欢上她的。
如果他喜欢她了。
那等这边的任务完成,她回到了后面的世界,明瀚哲心里有人,她要怎么攻略?
自己醋自己,做自己的情敌?
太难搞了。
苏挽:“喂。”
“嗯?”明瀚哲抬眸。
他的眼神从容,视线落在她身上。
仿佛她醒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苏挽懒懒的躺在那儿,她的长发散落在病床的枕上,脸色苍白,唇上没什么血色,淡淡的粉。
她颈边的青紫血管隐约能看到,也是细细的。
明瀚哲能感觉到。
女孩身体里的病痛,快速折损着她的生命。
明瀚哲最早在宴会上见到苏挽,她看上去很好,一点看不出有心脏病。
可现在——
明瀚哲路过走廊,听到教室里一片混乱,恰巧他的车就在教学楼下,一路把苏挽送进医院。
苏挽昏迷不醒。
明瀚哲一路抱着她,感觉也像是没有重量。
“千万不要喜欢上我。”苏挽说道。
“什么?”明瀚哲心思飘去很远,突然被苏挽拉回来,他有些怔然。
苏挽还是懒散,语气散漫,“我说啊,你,对我的好感千万不要比对朋友还多。”
“不然,我要是死得快一点,那你可就惨了。”
“明明那么厉害的明家掌权人,却为了一个死人葬送了初恋,这感情,投了就是打水漂,你……”
“苏挽!”明瀚哲站起身,薄唇抿得有些紧。
他有些不想从苏挽嘴里听到这些话,更不想承受,他好像是哪里泄露了感情,让女孩看到了他对她心动的软肋。
但是,好感还没出口,就被女孩轻飘飘的否认。
明瀚哲以后也不会再表露出来。
“你太过分了,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有人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吗?”
明瀚哲看着脚旁掉落的苹果皮,到底还是断了。
他眸色幽幽,却又抬眸看了苏挽,问她。
“你身体是怎么回事?方家没帮你去寻找合适的心脏源?”
苏挽:“找了,没有合适的。”
其实有,苏瑟的就很合适。
但是,要是让苏挽为了自己活命,去算计苏瑟的心脏。
那苏挽觉得。
人活着,总该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为,有些事是明知道却不可为。
何况,她在这个节点的生命,只为虐渣打脸。
生命的长短对苏挽来说,并不重要。
“哦。”明瀚哲点点头。
他重新拿起一个苹果,低头开始默不作声的削。
起初那个苹果,他看着女孩苍白的脸,许愿的是女孩早点醒来,康复平安。
没削成。
那手里这个苹果,明瀚哲就想许愿,上天仁慈一点,让苏挽在这个世界上能多活些日子。
多不公平啊!
明明是姐妹两个,因为出身问题,姐姐在家里受尽宠爱,妹妹出生时就先天不足,后来还没得到一点亲情的关爱。
明瀚哲薄唇不自觉的绷了。
他削苹果,苏挽靠在枕边,也不说话了,只静静看着。
这一次,明瀚哲成功圆满的把苹果削好,苹果皮完整的盘落在他手心,散发着香气。
“给你吃。”明瀚哲把苹果递过去。
修长的手捏着苹果,看起来他的指节比苹果还要诱人美味。
“你喂我啊?”苏挽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她抬眸看他,又歪头看他。
明瀚哲的指节被苏挽的唇瓣碰触到。
温热,又有一点点的软,仿佛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清甜香气。
像是被蛰到,明瀚哲手指微微一缩,却又顿在半路上。
她的笑容轻浅狡黠,像是只偷腥的小狐狸。
这世界上怎么有这种出尔反尔的女孩子,让他不要动心的是她,可这样靠近了,无意识的诱惑他的,也是她。
“你不能自己吃吗?”明瀚哲掩饰了,不自在的拧眉道。
“我手上在吊水,没办法自己拿着吃呀。”苏挽理直气壮,又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注视明瀚哲。
确实是看着明瀚哲,觉得不撩拨一下,会是她人生的遗憾。
但是,苏挽绝不会承认这些,打自己的脸。
“你就是麻烦——”明瀚哲四下环顾,找到了一个一次性杯子。
苹果用水果刀切成小块,放在杯子里。
牙签插着苹果,一块块喂给苏挽。
明瀚哲嘴上很硬,但对苏挽的态度十分耐心。
苏挽看着他,享受着他的伺候,唇边弯起,始终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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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就在这病房里,方管家,这也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
“你别太过分了!你做事前先想想,这里面的人也是我妹妹,我妈妈也是她的妈妈,你没去问,怎么知道苏挽不想见到妈妈?”
女人和苏瑟的声音在病房外先后响起。
很快,病房门被拉开,方管家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小姐,外面是——”
“苏挽,你醒着是不是,我有事跟你说!”苏瑟直接从门旁挤了进来。
她气势汹汹,不像是来探病,更像是找苏挽麻烦。
一眼看苏挽,却看到了正在给苏挽喂苹果的明瀚哲,苏瑟愣了愣,很快认出了明瀚哲。
明御哲的弟弟,这就约等于明御哲的家人,再等于……她以后的小叔?
“咳,那个……”苏瑟的矜持显露,她不自在的清清嗓子,“瀚哲是吗?你先出去一下,我找苏挽有些事情,不适合外人在场。”
“对不起,苏挽小姐,我们没拦住她。”方管家拧着眉头进来。
他直接向身旁使眼色,让人带苏瑟出去。
苏挽刚刚心脏病发,住进医院。
苏瑟和顾宝儿这样气势汹汹的来医院,是探望病人,还是迫不及待的希望苏挽再次发病,直接身亡?
就算顾宝儿是苏挽和苏瑟的亲生母亲,但是,从苏挽认了方家开始,顾宝儿只冷冰冰的打来电话,说她以后就当没生过苏挽这个女儿,就再也没跟苏挽联系。
她没资格见苏挽。
方管家也害怕,苏挽这个年轻的家主,会因为莫须有的母爱,被顾宝儿控制。
保镖们立马去拖苏瑟。
这么狼狈,苏瑟立马挣扎,对苏挽喊道。
“苏挽,妈妈也来了,你不见我,难道也不想见见妈妈吗?”
苏挽静静看她,仿佛苏瑟是个小丑。
苏瑟说什么,苏挽都是无动于衷。
苏瑟:“妈妈知道你又犯病,就来医院配型,她也是爱你的,你怎么能那么残忍,连她一面都不见?”
“配上了又怎样?她还能把她的心脏给我,让我活下去,她去死?”苏挽道。
她的声音很低,很冷静。
苏瑟默了默。
她看看身旁的人,又看明瀚哲和苏挽。
“你让他们都下去,我们两个单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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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看着苏瑟,这才提起点劲儿。
她冲方管家点点头。
保镖们放开苏瑟,明瀚哲眉头拧了,又自然的起身道。
“你们谈,我还有事,刚好先走了。”
“好。今天谢谢你……还有你的苹果。”苏挽道。
明瀚哲冲苏挽一笑。
他的笑容俊秀,那浅色的眼眸自然弯起,短碎发的清瘦少年,模样看起来又温暖又阳光。
“不客气。”
苏挽在明瀚哲离开时,对他的背影又查看了一次好感度。
70的好感度。
看起来,明瀚哲并没像他表现的那样,那么容易守好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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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其他人都离开。
只有苏瑟和苏挽。
苏瑟走到苏挽的病床边,望了一眼桌上一次性杯子里,切成小块的苹果。
“你倒是不错,这时候还有明家的少爷这样伺候你,一个乡下来的村姑,手段也、是不浅。”
苏挽:“说人话,别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