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彦想大约是某一日她在他面前露出了小女儿情态,软软萌萌的,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年幼时母亲带回来的那一只小狗,柔弱而可爱,击中了他内心深处的柔软。
他原本是从小习文的,诗词歌赋无一不会。他朝一场变故,他从十五岁才开始习武,辛苦远远超于常人,秘密训练时常有残酷对杀,他闭着眼去杀死别人,夜晚还会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随着岁月流逝,外表和内心逐渐冷漠,可人的本性却无论在何时都还保持着一丝善良。
而清水是唤醒了这一丝善良的有缘人,她于他更像是黑暗中前行的一抹烛光,泛着温暖。
“去吧,从这儿直行过去,原相的人就在那里等你”
义彦的脸在黑暗中看不见丝毫,清清淡淡的语气不像是离别,可为什么无端的生出这许多的不舍与难过。
“师父,我们还能再见吗”清水强忍着眼泪。
“会的”
夜风凉凉,寂静的夜里脚步声格外清晰,想起与义彦相处的点点滴滴,清水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绝提而下。师父,我好不舍,师父,我似乎对你有种别样的情愫,师父再见了,李家村再见了。
这一天本是极为普通的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可对于相府来说,却是鸡飞狗跳了一整天,传闻被送去国寺的二小姐突然间回来了。直到晚膳时分,整个相府才从鸡飞狗跳中平静了下来。
原相只留了清水一人作陪。原忠绘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女儿,一年不见,清水比那时高些了,也消瘦了些,只是眉宇间的忧愁好像更多了些。
他纵使心里又千百句想说的,最后却也只化为一句淡淡的一句:“回来就好。”是啊,回来就好。
“清水,这段时间苦了你了,爹知道,爹什么都知道,你不要再怕了。李家村的事是爹没有思虑周全,让你受苦了。”原相心下愧疚不已,他本以为在那乡水间清水是极其安全的,却不想还是让她受惊了。
只是眼下清水既已回了相府,只怕皇上,可是清水,原忠绘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最爱的女儿,年轻轻轻的却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生性自由与纯良,权势家的生活当真不适合她,她的清水需要的是安定。
“清水,你既然已经平安回来了,那明日就随为父入宫给圣上请安谢恩吧!”
“一切都听爹的。”既然躲不掉,那还不如早些面对,原忠绘心里暗自下了决定,看向清水的眼光越发的柔和。女儿,希望你不要记恨爹啊,他在心里无奈的感慨着。
罗次的皇宫依然威严,秀美的风景与华丽的建筑居然会如此的相容。左恒依然在罗庆殿召见原氏父女,“清水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原清水趴着头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原相在一旁站着,只微微弯了弯腰表示敬意。
“起来吧,来人,赐坐!”
“谢皇上!”原相带着清水告了谢在一旁的凳子上轻轻坐下。
“清水这丫头许久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只是人消瘦了不少。”左恒打量了清水几眼,温声开口道。
“不必多礼,本就是一家人何须客气,清水你坐下回话便是。”他见清水就要起身回话,又补充道。
原相听见皇上这样说,心里哀叹一声,说道“皇上,清水还不知情呢?微臣还不曾告诉她呢?”
左恒一愣,看了原忠绘一眼,随即又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既没说,那朕来说。原清水接旨!”清水原本就已经被左恒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眼下又让她接旨,只是皇命不可猜,她只好老老实实的跪下。
左恒一看朗声说道“相府之女原清水秀外慧中,蕙质兰心,温良敦厚,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特赐婚于七皇子左於圆。”此话一出,原清水犹如千万个晴天霹雳向她扑面而来,只震的她六神无主。
赐婚,七皇子,怎么会这样,她今年不过十四的年纪,本以为婚约大事还需几年才会谈及,只是不想这般突然。再说,清水也从未想过要加入皇家,她向往的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还有那七皇子,中秋家宴那晚她见过,病怏怏的,一阵风都能吹跑。几番情急之下,她脱出而出说道:“皇上赎罪,清水不愿嫁于七皇子,请皇上收回成命。”
左恒见她如此说,不由的一蹙眉,敛下神色道:“你可知抗旨是何等罪,莫不成你以为堂堂七皇子配不上你?”
“皇上,清水并无此意,只是清水”原清水情急之下解释道。
“此事不容再议,你能嫁给七皇子那是你的福分,难不成你还当你原家能凌驾于皇家之上了。”此话一出,清水连忙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就连一直站着的原相此刻也是不安的跪下,惶恐说道:“皇上息怒,稚子年幼,还望皇上恕罪!”
“哼,婚期定于下月初十,若有人抗旨,诛九族!”左恒说完这句狠话就拂袖而去,只留下清水与原相。原忠绘看着眼前傻掉的女儿,心里不由一声叹息:清水,为了罗次的江山,为父与皇上不得不如此啊!
再说原清水,自那一日从皇宫回来后便一直呆在芭蕉苑,闭门不见任何人。就算是原天然来了,她也依然不见。
“清水,你别再闷屋子里了,看今儿天气好,我陪着你到后花园走走吧!”原清水的闺阁里,凌云轻声说道。
这次清水是真的伤了心,否则依她那爱玩的性子怎么可能好几天都不出门。
“女人总要嫁人,与其嫁一个家徒四壁,食不饱腹的人家。其实七皇子也是个好去处,你是相爷的掌上明珠,嫁过去后又是七王妃,你不会受任何委屈的。”
“是吗?”原清水呆呆的问了句,相爷的掌上明珠,既是掌上明珠为何就不能让她事事如愿呢?若自己不是相府千金,又怎会嫁去皇家呢?
“凌云,其实我不是不愿嫁人,只是不想事情来得这么突然。我曾与那七皇子有过一面之缘,他见识浅薄,还口出轻佻,当真不是我意中的夫婿人选。再说,我心里,”我心里还没想好啊,至今回想起来,那一日皇帝赐婚时,她居然第一个想起的便是义彦。
“我们还能再见吗”
“会的”
既然还会再见面,她一定要去掉人皮面具,换上女儿家的装扮,给义彦好好看看。